第99章 雷斯家事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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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壓製住的弗蕾妲變身的始祖巨人,仍在進行著徒勞的掙紮。她巨大的手臂奮力地撐在覆滿晶體的地麵上,如同兩座巍峨的支柱,試圖用盡全身的力氣向上頂起。
    粗壯的肌肉在巨人化的軀體表麵隆起,蒸汽伴隨著低沉的、困獸般的吼聲從她的口鼻和身體各處噴湧而出,在奇特的洞穴光芒中扭曲變形。
    她一次又一次地試圖發力,龐大的身軀在重壓下微微顫抖,但那塊被格裏沙刻意挑選、分量驚人的高台碎片,死死地壓在她的後背上,如同沉重的命運枷鎖。
    無論她如何努力,都無法頂開那塊石頭,更無法借此站起身來。她的掙紮顯得如此有力,又如此絕望。
    格裏沙變身的進擊的巨人則顯得冷靜而高效。
    他巨大的手掌,動作帶著一種不屬於巨人軀體的精細,小心翼翼地捏著那支為了對付巨人而特製的大號針筒。
    針筒的金屬外殼在晶體幽光下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他沒有絲毫猶豫,鎖定目標——弗蕾妲巨人後頸附近的區域,那是所有巨人力量的源泉和宿主所在。
    巨大的針尖帶著撕裂血肉的聲音,準確而果斷地紮入了弗蕾妲巨人的身體。
    幾乎是針筒內液體被注入的瞬間,藥劑的效果便立竿見影。
    弗蕾妲巨人原本劇烈掙紮的動作,猛地一僵。如同被瞬間抽走了生命力一般,她的身體變得越來越遲鈍,動作從剛開始的劇烈顫抖,變成了機械的、最後是完全的凝固。
    更加駭人的是,她巨人身體的表麵皮膚,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變化。
    原本富有彈性的、如同血肉一般的表皮,迅速失去水分,變得幹枯、蒼白,然後如同被烈日曝曬了千萬年的泥土一樣,開始出現密密麻麻的皸裂。
    一道道深淺不一的裂痕迅速爬滿了她的全身,從裂縫中噴出的蒸汽不再僅僅是熱量,似乎還帶著某種消散的力量。
    這個過程還在加速。皸裂的皮膚開始成片地剝落,然後,更深層的血肉也開始了恐怖的失水和氣化。
    肉塊在蒸汽和光芒中迅速萎縮、模糊,直至完全消散,隻剩下一層層如同白骨般的結構。
    但這骨骼也未能維持多久,在藥劑的作用下,骨骼表麵也開始出現細小的裂紋,然後在伴隨著輕微的“劈啪”聲響中,化作更為細碎的蒸汽,融入了周圍彌漫的白霧之中。
    弗蕾妲龐大的巨人身軀,就像一座用冰雕刻成的巨大雕塑,在高溫蒸汽的炙烤下迅速融化、蒸發,從外到內,從血肉到骨骼,都在快速地、不可逆轉地化為烏有。
    整個駭人的過程,被按倒在地、嘴裏塞著破布的羅德·雷斯,全程目睹。
    他拚命掙紮的身體在看到弗蕾妲巨人開始崩解的那一刻,徹底僵住了。他那雙因為激動和恐懼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弗蕾妲巨人正在消散的身影,瞳孔裏充滿了絕望和難以置信。
    力量……雷斯家族賴以生存、代代相傳的始祖巨人之力,要保不住了。
    那巨大的、如同神明般的形態,正在自己眼前如同塵埃般消散。
    所有的抵抗、所有的希望,都在現實殘酷的鐵拳中崩潰。
    他發出一聲壓抑在喉嚨裏的、像受傷野獸般的悲鳴。
    隨後,整個身體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徹底放棄了所有的掙紮,癱軟地、如同破布娃娃一般,無力地癱坐在了冰冷堅硬的地麵上,隻剩下眼角無聲滑落的淚水。
    當弗蕾妲的巨人形態即將消失殆盡,原本被壓在巨人後背上的那塊巨大石頭,“轟”地一聲,重重地砸回了地麵,激起一片塵埃。
    而就在石頭附近的位置,一個人影蜷縮著躺倒在地麵上。
    正是已經恢複人形、並且完全昏迷過去的弗蕾妲。
    她臉上帶著痛苦和虛弱,臉色因為剛從巨人身體中剝離而顯得格外蒼白,仿佛隨時都會消散。
    她安靜地躺在那裏,失去了所有力量,脆弱不堪。
    幾乎在弗蕾妲倒地的同時,格裏沙變身的進擊的巨人也開始了自己的消散過程。
    他的後頸處噴湧出大量的蒸汽,身體開始迅速萎縮。
    在蒸汽繚繞中,格裏沙的身影從巨人後頸的空腔中鑽了出來。
    他渾身被汗水和蒸汽浸透,臉上帶著一種複雜的、難以辨明的表情。
    是複仇的快感?是完成目標的疲憊?還是對艾爾迪亞未來的深沉憂慮?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地下洞穴中有些清冽的空氣,仿佛從一場漫長的噩夢中蘇醒。
    他站直身體,環顧四周,確認了弗蕾妲的昏迷狀態和羅德的徹底崩潰。
    這場短暫而關鍵的戰鬥結束了。
    他成功了。
    “把他們都帶走。”
    格裏沙的聲音從巨大的進擊巨人身體中傳出,帶著蒸汽的模糊和低沉。
    隨著始祖巨人的形體徹底氣化消失,洞穴內的喧囂也隨之平息。
    隻剩下那塊巨大的石板,無聲地宣示著剛剛發生的巨大變故。格裏沙的巨人形態也開始快速萎縮,如同融化的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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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隊成員在格裏沙的指令下迅速行動起來。
    盡管內心因剛剛目睹的場景而震撼不已——尤其是格裏沙醫生竟然也是巨人化能力者,但嚴明的紀律和長期的訓練讓他們立刻進入了執行模式。
    幾名士兵迅速衝上前,將癱軟在地的羅德·雷斯和其他尚未逃離的雷斯家族成員控製住。他們用繩索捆綁,動作迅速而利落,堵住了他們的嘴,防止他們發出任何聲音。
    其中一名負責醫療支援的女士兵,此刻強忍著內心的震驚和擔憂,快步走到昏迷的弗蕾妲身邊。
    為了確保目標的安全和控製,在格裏沙的眼神示意下,卡拉從特製的醫療箱中取出了另一支小劑量的巨人抑製劑針筒,謹慎地紮入了弗蕾妲的手臂。
    藥劑注入,弗蕾妲的身體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呼吸似乎變得更加平穩,但依然沒有醒來的跡象。
    額外的抑製劑是為了確保她短時間內不會再次巨人化,徹底喪失反抗能力。
    緊接著,小隊沿著來時的地下通道,迅速而有序地撤離。
    洞穴中的奇特光芒漸漸被身後甩開,重新回到了那潮濕、冰冷、彌漫著黴味和陳腐氣息的隧道。
    火把的光芒再次成為唯一的指引,將他們的身影投射在刻滿模糊壁畫的牆壁上,如同一群沉默的幽靈。
    與來時不同的是,歸途的步伐要快得多,帶著完成任務後的急切和疲憊。
    他們從教堂某個隱蔽的入口回到地麵時,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
    夕陽的餘暉將遠處的山巒染上了一層溫暖的橙紅色,與地下世界的冰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空氣中帶著泥土和草木的清新味道,是久違的、屬於地上的氣息。
    他們在教堂附近的一處隱蔽的林地邊緣,迅速建立了一個臨時的營地,生起了小堆篝火,火焰溫暖的光芒驅散了周圍的陰影和地下帶來的寒意。
    俘虜們被押解到一輛改裝過的、加固了車廂的馬車裏,由幾名士兵嚴密看守。其他人則在篝火旁休息、清理裝備,同時等待著上級的到來——等待著團長弗提。
    等待的時間並不長。
    就在夜色即將完全籠罩大地的時候,遠處傳來了馬蹄聲。
    聲音由遠及近,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節奏。
    當弗提的身影出現在篝火的光亮中時,原本有些放鬆的隊員們,瞬間挺直了腰板,眼中的疲憊被一種近乎狂熱的崇拜和尊敬所取代。
    “團長!”
    伴隨著整齊劃一的問候聲,所有隊員都站了起來,眼神中閃爍著對這位年輕指揮官的崇拜。
    弗提,即使在這樣的臨時營地,也帶著一種獨特的領袖氣質。
    他的目光銳利而充滿智慧,臉上總是帶著一絲溫和的微笑,讓人感到安心和受到鼓舞。
    弗提沒有擺出任何架子,他走上前,微笑著,一隻手輕輕地拍了拍每一個隊員的肩膀。
    他低聲和他們簡短地寒暄了幾句,詢問他們的狀況,然後用堅定而讚賞的語氣表揚了他們在這次任務中的表現。
    “幹得好,”他說,“你們都是最優秀的士兵,我為你們感到驕傲。”簡單的幾句話,讓士兵們緊繃的神經得到了極大的放鬆,臉上露出了由衷的喜悅和榮幸。
    最後,弗提走向了格裏沙。
    格裏沙已經從巨人形態中恢複,但身體和精神都顯得有些透支。
    他坐在一個臨時搬來的木樁上,低著頭,正在用一塊布清理手上的傷口——那是他變身時留下的痕跡。
    他緊繃的肩膀此刻有些垮塌,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卸下重擔後的疲憊和虛弱,仿佛那場關乎世界命運的戰鬥,也耗盡了他大半的精力。
    弗提沒有打擾他,隻是在他身邊坐下,陪他沉默了一會兒。
    他看著格裏沙那帶著滄桑和堅毅的側臉,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但什麽也沒說。他理解格裏沙背負的重量,也看到了他此刻的放鬆。
    短暫的沉默後,格裏沙率先開口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低語:“不負你的期望,我抓到他們了。”
    這句話聽上去更像是在向自己,也向弗提做出一個最終的匯報。
    弗提聞言,轉過頭,帶著一絲略顯誇張的奇怪眼神看向格裏沙,隨即輕笑出聲。“我可沒有懷疑過我們的……進擊巨人。”
    他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拿起一串插在篝火旁邊、已經被烤得金黃冒油的肉串。肉串上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與剛剛經曆的地下世界的冰冷形成了鮮明對比。弗提將其中一串遞給了格裏沙。
    “嚐嚐吧。”他語氣輕鬆地說道,仿佛剛剛結束的隻是一次尋常的狩獵。
    “這是我烤的。”他指了指篝火旁簡陋的烤架,帶著一絲自豪,然後看著格裏沙那疲憊的眼睛,補了一句,“請,也表揚一下自己吧。”
    這句話既是對格裏沙個人巨大付出的認可,也是一種讓他從緊繃狀態中放鬆下來的暗示。
    弗提沒有提及被扣押在馬車裏的雷斯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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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晚些時候,夜色已深,臨時營地裏隻剩下篝火劈啪燃燒的聲音和守衛們壓低的交談。
    在士兵們搭建的一頂簡易帳篷裏——與其說是帳篷,不如說是一個用防水布和支架圍成的、隔絕了外界視線的空間。
    弗蕾妲正躺在一張行軍床上,身上蓋著毯子。先前注射的抑製劑效力仍在,她雖然不再是恐怖的巨人,但仍處於昏迷中,臉色蒼白,呼吸平緩而微弱。
    弗提,這位年輕的團長,獨自一人走進這處臨時的“病房”。
    他的身上還帶著白天的風塵仆仆和一絲疲憊,但目光依然清澈而銳利。他站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弗蕾妲那張昏睡的臉。
    這張臉,與他記憶深處某些片段重疊,又與他們剛剛在地下洞穴裏經曆的血腥和混亂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歎了口氣,那聲音很輕,幾乎被帳篷外的風聲淹沒。
    他緩緩伸出手,指尖懸停在弗蕾妲的臉頰上方,似乎想觸摸那冰涼的皮膚,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那是一個複雜而克製的動作,飽含著猶豫和某種難以言說的情感。
    就在他準備收回手,轉身離開的時候,那雙原本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了。
    弗提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那雙眼睛,在帳篷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澈,帶著一絲剛剛蘇醒的茫然,但很快,那茫然便被一種複雜的情緒所取代——有虛弱,有警惕,更有一種奇異的、近乎狡黠的光芒。
    弗蕾妲沒有說話,隻是那樣看著他。
    然後,她慢慢地、卻異常堅定地伸出手,抓住了弗提懸在空中的手,將他的指尖引向自己的臉頰。
    她的手冰涼而柔軟,帶著久病初愈的無力,卻又有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力道。
    “你在擔心我對你做些什麽嗎?”弗蕾妲的聲音很低,因為虛弱而顯得沙啞,但語氣中卻帶著一種捉摸不透的狡黠和促狹,仿佛看穿了他內心的猶豫。
    弗提搖了搖頭,並沒有掙脫開弗蕾妲的手。
    指尖觸碰到她的臉頰,那裏的溫度比他想象的還要低。
    他收回了試圖離開的動作,歎了口氣,緩緩地在行軍床一旁的簡陋木凳上坐下。
    他放鬆了身體,但精神依舊緊繃。
    “你什麽時候醒的。”他問道,語氣平靜得仿佛他們隻是在進行一場尋常的對話,而不是剛剛結束了一場生死攸關的抓捕。
    “剛剛。”弗蕾妲的回答簡短而直接,那雙眼睛一直鎖定在他身上,沒有絲毫閃避。
    弗提再次陷入了沉默。帳篷裏隻有兩人淺淺的呼吸聲和外麵篝火燃燒的劈啪聲。
    他看著弗蕾妲,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關於這次任務,關於雷斯家族,關於始祖巨人,以及關於眼前這個女人,和她在他記憶中占據的那一角。
    “你在擔心我會不會怪你麽?”弗蕾妲虛弱地笑了笑,那笑容帶著一絲自嘲,也帶著一種奇異的理解。
    她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
    “我早就在烏利伯伯的記憶裏看到了……關於你的那些事。”
    她頓了頓,聲音更低了幾分,仿佛在分享一個隻有他們才知道的秘密。
    “那些,他臨終前傳遞給我的,關於他和你之間……那些隱秘的交易,那些他不得不做出的選擇。”
    她握著弗提的手,指腹輕輕摩挲著他的手背,語氣帶著一種旁觀者的冷靜,又帶著一絲說不出的哀傷。
    “我不能反抗誓約,不能去做些什麽來對抗巨人的宿命,對抗命運的齒輪……但是,我也可以選擇不去做。”
    “不選擇像伯伯那樣,用盡全力去維持那個腐朽的和平,去與你博弈。”
    她側過臉,看著帳篷的頂布,仿佛透過它能看到遙遠的天空:“伯伯其實一直很想對你下手,想把你這個危險的變數徹底從棋局上抹去。”
    “但他知道他不能,不是因為誓約——誓約隻針對外族——而是他怕……他怕你,弗提,會對父親動手。”
    弗提的眼神微微一凜。
    烏利害怕他對羅德動手?
    這句話透露出的信息量巨大,遠超他原本的預想。他一直認為烏利是忌憚他的巨人力量和背後的勢力,但害怕他對羅德動手……這其中是否還有更深的隱情?
    他看著弗蕾妲,心中的疑問脫口而出:“那你為什麽?”為什麽不抵抗?為什麽不按照烏利的意願行事?為什麽選擇這種近乎合作的方式?
    弗蕾妲的臉上露出一種孩童般的、不自然的表情,帶著一絲別扭和羞澀。她鬆開了弗提的手,轉過臉,避開了他的視線。
    “沒有為什麽……”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帶著明顯的逃避。
    但她還是說了下去,聲音越來越小,帶著一種難堪的真誠,“一方麵是因為你……”她沒有詳細說明“因為你”是什麽,是過去某種關係?
    是她從烏利記憶裏看到的他的掙紮?還是其他什麽?這個含糊不清的理由,卻讓她的臉頰肉眼可見地開始泛紅,那紅暈從臉頰迅速蔓延到脖子根。
    “另一方麵……”她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仿佛鼓足了勇氣,“另一方麵,是因為我真的……不想承擔這種誓約了。我隻想像個普通人一樣,就這麽過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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