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各方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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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塞之牆的卡拉尼斯區,午後的陽光透過“鏽杯酒館”那扇蒙著油垢的玻璃窗,隻留下幾道模糊的光影,勉強照亮了內部昏暗的角落。
酒館裏彌漫著陳年麥酒、煙草和些許汗酸混合的複雜氣味,木桌上酒漬斑斑,地上鋪著一層踩踏已久的鋸末。
酒館老板巴納比,一個有著稀疏灰發和一雙戴著薄薄老花鏡的老人,正費力地展開一張從王都傳來的報紙。
那報紙粗糙廉價,紙張泛黃且有些濕潤,墨跡也常常模糊不清。
他顫抖著、帶著老繭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描摹著每一行的字,然後磕磕絆絆地念出來,聲調緩慢而沙啞:
“‘…王…王都…弗…弗裏茨…陛下…’”巴納比的語音裏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每念出一個字,他都得停頓一下,仿佛要消化這幾個字裏蘊含的巨大衝擊。
周圍圍坐著一圈人,他們或是穿著粗布衣衫的農夫,或是沾染著泥土的搬運工,亦或是眼神疲憊的工匠。
此刻,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耳朵豎得高高,幾乎要將腦袋探到報紙上方去。
他們聽得異常認真,完全不在意巴納比念得有多慢,甚至偶爾會把一些複雜的詞語念錯。
對於這些沒有什麽娛樂生活的底層民眾來說,這是他們了解外麵世界途徑,也是打發時間的消遣。
當巴納比終於念到關鍵之處——“‘…被…被捕…’”——的時候,酒館裏響起了一陣壓抑不住的集體喘息。
緊接著,一陣低沉的竊竊私語像潮水般在人群中蔓延開來,有人不自覺地抓緊了手中的酒杯,有人則揉搓著粗糙的雙手,臉上的震驚與困惑交織在一起。
“乖乖,國王都被抓了,這、這他娘的……”一個酒糟鼻的男人,名叫古斯塔夫,平時最愛胡吹大氣。
此刻更是將那隻破舊的酒杯舉得高高的,像是在向空氣中的什麽東西致敬,他的聲音帶著一股濃重的酒氣和掩飾不住的興奮,“那誰來當國王啊?”
他身旁的約爾格,一個總是有些結巴的瘦小漢子,因酒精的作用,臉色漲得通紅。
他平時在酒館裏話語不多,但此刻卻忍不住接腔,帶著幾分不屑和挑釁:“怎、、怎麽?你想當啊?”
古斯塔夫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在酒館裏顯得格外刺耳。
“我當然想!你不想麽?當了國王,那能喝上多少酒啊!嗝~~”他說著,仿佛已經看到自己坐在黃金寶座上,麵前是流淌不盡的酒河,身旁有無數美酒佳肴環繞。
約爾格被他那放肆的幻想所感染,眼神也開始變得迷離,在酒精和這突如其來的“王位空缺”的刺激下,他也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某種荒誕的狂想。
“誰、誰、誰說,我、不想!”約爾格一想到那樣的光景,口水都快流了下來,仿佛自己也已經坐擁了天下。
然而,這番醉話也就到此為止了,像一陣短暫的泡沫,並未繼續膨脹出更深的思考。
對於這些底層百姓而言,國王被捕、政權更迭,這些宏大的事件最終都要歸結到最樸素的問題:明天的酒錢和麵包從哪裏來。
實際上,對於羅塞之牆以內,尤其是那些遠離王都的偏遠城區和廣大鄉村的平民來說。
牆內最高權力的更迭,國王被捕的消息,雖然聽起來驚天動地,但對他們的日常生活而言,起初並沒有帶來多少切身的影響。
國王,那個高高在上、隻存在於頌歌和官方公告中的名字,對他們而言,實在是太遙遠了。
真正踩在他們頭上、壓榨他們的,是本地的貴族、地主和那些依附於舊王權的基層官員——他們征收苛捐雜稅,掌控著土地和水源,甚至決定著他們的生計和命運。
因此,當解放衛隊突然俘獲了弗裏茨王的消息傳開時,許多平民的反應僅僅是震驚、困惑,甚至夾雜著一絲事不關己的漠然。
他們更關心的是,明天的口糧是否還會減少,城牆外的巨人是否又逼近了些許,以及,那些趾高氣揚的貴族老爺們,會不會因為王都的變動,而變得更加暴虐。
然而,對於希娜之牆所屬的四座甕城,情況則截然不同。
史托黑斯區。
這裏是牆內最富庶、最安全的區域,也是財富和權力真正聚集的地方。
大批的富商、擁有龐大封地的貴族、以及世代經營的豪門,他們的利益與舊王權緊密相連,他們的權勢與國王的統治互為表裏。
王都的變動,對他們而言,簡直是天翻地覆,關係著他們的家族存亡、財產安全,甚至是個人的性命。
史托黑斯區一處豪華別院的會客廳內,此刻的氣氛凝重得如同鉛塊。
厚重的窗簾緊閉,阻隔了外界的光線和聲音,隻剩下幾盞精美的水晶吊燈,投下昏黃而壓抑的光芒。
雕花的壁爐架上,火焰無力地跳動著,卻驅不散空氣中彌漫的壓抑和恐懼。
幾位身著華服的大貴族,此刻正圍坐在一張鋪著天鵝絨桌布的巨大實木圓桌旁。他們平日裏養尊處優,此刻卻個個臉色沉重,嘴唇緊抿,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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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客廳裏隻聞雪茄燃燒時細微的“劈啪”聲。
貴族們叼著上好的雪茄,深吸一口,再緩緩吐出濃鬱的煙霧。白色的煙圈在空氣中盤旋、消散,卻無法帶走他們眉宇間凝聚的焦慮和不安。
他們甚至連咳嗽一聲,都顯得格外小心,仿佛生怕打破這死寂般的沉默,會引發某種不可逆轉的連鎖反應。
終於,一位留著長長灰白胡須,身材略顯臃腫的老男人——巴隆·瓦萊裏烏斯——他將手中燃燒了大半的雪茄輕輕按熄在水晶煙灰缸裏。
他抬起頭,那雙原本因享樂而略顯渾濁的眼睛,此刻卻閃爍著精明而又帶一絲絕望的光芒。
他看向坐在自己對麵的另一位貴族,公爵·斯特林,語氣裏帶著難以置信的憤怒和困惑:
“那個弗提,他到底在搞什麽鬼?他竟然敢…竟然敢囚禁陛下?”
公爵·斯特林,一位頭發全白,但身姿依然挺拔的男人,他緩緩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疲憊和苦澀。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雷斯家那邊呢?有什麽消息?他們怎麽說?”
在場的貴族都清楚,弗裏茨王隻是一個傀儡,雷斯家族才是牆內真正的王族血脈。
斯特林公爵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絕望:“雷斯家……恐怕自身難保了。”
他頓了頓,回憶起今早傳來的驚人消息,“我派人去雷斯莊園探聽情況,還沒靠近,就看到許多身穿陌生製服的人,已經把雷斯莊園裏三層外三層地圍起來了。”
“我的探子根本無法接近。”
這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讓在場的貴族們的心都猛地一沉。
雷斯家族的倒塌,意味著他們失去了最後的精神支柱和合法性來源。
另一位麵色陰沉的貴族,他是以殘暴統治而聞名的朗多子爵,他重重地吐出一口煙霧,譏諷地說道:“我看啊,那個弗提,他就是雷斯家養出來的一頭狼,現在還想當獅子了!”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對“背叛者”的鄙夷和對自身安危的擔憂。
這時,一位穿著一身青色絲綢長袍,身體瘦弱,但眼神中卻閃爍著偏執光芒的男子,帕特裏克侯爵,突然猛地捶了一下桌麵。
那巨大的動靜在寂靜的會客廳裏顯得格外刺耳,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跟著晃動起來。
他的聲音低沉而嘶啞,帶著一股病態的決絕:“他想當什麽我不管!我這一畝三分地,經不起動蕩!誰敢讓我動蕩,我就讓誰——也動蕩!”
他指的是他家族在希娜之牆內龐大的礦產和農業領地,這些都是他世代積累的財富根基,絕不容許他人染指。
斯特林公爵疲憊地瞥了他一眼,帶著一絲無奈的訓斥:“靜觀其變吧,帕特裏克。”
他隨即又加了一句,帶著一絲黑色幽默:“別把我的桌子捶壞了,這可是從王都定製的。”
他重新將目光轉向眾人,語氣變得更加嚴肅,也帶著一絲孤注一擲的意味:“我們必須盡快發動我們所有的關係,不惜一切代價,問清楚王都那邊的真實情況。”
“另外,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找到雷斯家族的家主……或者任何一位核心成員。很多事情,很多層麵的談判和周旋,還是得讓雷斯家出麵,由他們來爭取舊貴族的利益,才能名正言順。”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低沉,仿佛帶著某種不祥的預感。
“還有,王室在其他區域的支脈,那些雖然遠離權力中心,但同樣流淌著弗裏茨血脈的家族,也秘密派人去接觸,看看他們能否派上用場。如果王都那邊……”
斯特林公爵沒有往下說,但他那雙疲憊的眼睛裏,已經寫明了一些東西。
如果舊王權無法挽回,他們就必須找到一個新的旗幟,一個能夠維係他們特權和地位的合法性來源。
會客廳內的其他幾位貴族,盡管內心各有盤算,但此刻都麵色凝重地點了點頭。他們清楚,這場危機遠未結束,而他們的命運,就懸在這搖搖欲墜的權力天平之上。
分割線
王都方麵,在初步穩固了內部秩序後,終於通過官方媒體。
那些粗糙印刷的報紙和由傳令兵在各城鎮廣場張貼的公告——向各個區域通報了驚人的消息:弗裏茨王將擇期進行審判。
這一消息,像一道撕裂夜空的閃電,徹底擊碎了許多人心中殘存的舊日幻想。
這個正式的通告,尤其是“審判”二字,讓史托黑斯區的貴族們徹底放下了最後一絲期望。
他們曾私下裏幻想,或許這隻是一場兵變,國王最終能被營救,或者他們能通過暗中運作,扶持一位新的傀儡。
但“審判”意味著弗裏茨王將作為罪犯被公開處置,舊王權的合法性將徹底崩塌。他們知道,逆流而上將是死路一條。
於是,這些往日裏養尊處優的權貴們,不再寄希望於雷斯家族或被俘的弗裏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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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而開始暗中調集資源,派遣心腹前往其他區域,尤其是那些遠離王都、相對獨立的城市,尋找王室的支脈。
那些雖不掌實權,但至少流淌著弗裏茨血脈的遠親,寄希望於在混亂中,能找到一個可以被利用的合法性象征。
或是,在新的權力格局中,為自己和家族爭奪到一席之地。
與此同時,在王都一座臨時改造的,帶有軍事指揮中心風格的房間裏,弗提和埃爾文麵對一張巨大的牆內地圖。地圖上,瑪利亞之牆東部那一道觸目驚心的缺口被特意標紅。
“肅清瑪利亞牆內東部的任務,以及後續的封堵,就交給你了,埃爾文。”
弗提的語氣異常鄭重,雙眼緊盯著地圖上的紅色區域,仿佛能看到無數巨人正在那裏湧動。
“從我們的監測來看,巨人擴散的速度應該沒那麽快,但每一分每一秒都至關重要。你必須以最快速度清除侵入的巨人,將戰線推回缺口處。”
“至於必要的火力支援方麵,伊恩會提供全麵協助。”
埃爾文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他深知這項任務的艱巨性和危險性。“放心,弗提閣下。調查兵團已經準備好,誓死完成任務。”他的目光堅定,沒有絲毫猶豫。
一旁的利威爾兵長,如同往常一樣,麵無表情地站在埃爾文身側,他矮小的身軀仿佛蘊藏著隨時爆發的雷霆力量。
埃爾文看向弗提,語氣平穩地接著說:“另外,關於這次瑪利亞東部的任務,利威爾兵長,我不準備帶他去。”
弗提眉頭微挑,發出一個疑惑的單音:“哦?”利威爾是調查兵團的尖刀,是人類最強的士兵,這種大型肅清任務,少了他無疑會增加難度。
埃爾文似乎早就預料到弗提的反應,他緩緩解釋道:“他之前在希娜之牆的幾個主要區域,都秘密地搜尋過凱尼·阿克曼的蹤跡,但都無功而返。”
“而這次王都的變動,凱尼·阿克曼的突然出現,並與王都舊貴族勢力勾結,使得他成為當前必須清除的威脅之一。”
埃爾文的目光轉向利威爾,後者冰冷的眼神中,此刻正閃爍著一種不常見的,如同饑渴野獸般的灼熱光芒。“利威爾兵長,他想親自申請,作為抓捕凱尼的帶隊隊長。”
弗提將目光投向利威爾,仔細審視著這位聲名顯赫的士兵。
利威爾迎著他的目光,聲音雖然低沉,但字字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我希望能讓我來執行這個任務。希望您能給我這個機會。”
他眼中那股灼熱的光芒,是對長久追捕和個人恩怨的強烈渴望,那是任何人都能感受到的堅定。
弗提沉吟片刻,然後微微頷首。“行。”
他果斷地應允了。雖然眼下急需清理瑪利亞之牆的巨人,但凱尼·阿克曼的威脅同樣不容小覷。
弗提自然是不置可否的,他深知凱尼·阿克曼的實力。
那個男人,即使在受了傷的情況下,其戰鬥力也絕不是一般的士兵能夠抗衡的。
讓利威爾這樣頂尖的高戰力人員去執行這項精準且危險的任務,無疑是最佳選擇,也是最有把握將凱尼這個不定時炸彈徹底清除的途徑。
他相信,凱尼帶來的威脅,其潛在的破壞力,不亞於一道新的牆體缺口,況且,火力武器的作用也遠大於個人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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