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入甕城第二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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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頭頭卡在廢墟中的巨人,像是被某種無形的磁力吸引了一樣。
    那雙清澈卻空洞的巨眼,齊刷刷地看向了格裏沙化身的巨人,沒有狂暴,沒有攻擊,隻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凝視。
    調查兵團的士兵們雖然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得魂不附體,身體本能地繃緊,握緊了刀柄。
    但埃爾文那一聲震徹人心的“冷靜!這是研究院的成果!”以及他素來如山般沉穩的背書,最終壓製住了他們刻在基因裏的恐懼。
    沒有人在這關鍵時刻對格裏沙發動攻擊,盡管他們的額頭滲出了冷汗,呼吸也急促而粗重。
    他們強迫自己將視線從那駭人的巨人身上移開,努力相信著團長的話語,將心中的驚恐轉化為一種被壓抑的警惕。
    緊接著,在眾目睽睽之下,格裏沙化身的巨人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了那塊被炸斷根部的巨大花崗岩。
    他龐大的手掌,粗糙而有力,輕輕卻又堅定地將那足以壓垮數輛馬車的巨石抱了起來。
    每當他挪動一步,大地都會隨之震顫,沉重的岩石與地麵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轟鳴。
    他沿著被超大型巨人踢開的豁口內側街道,將巨石緩緩地、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豁口之上。
    岩石與城牆的斷裂處嚴絲合縫,但那僅僅是第一塊。
    格裏沙重複了數次這樣的搬運工作,每一次移動都伴隨著巨大的動靜。
    一塊又一塊巨大的石塊被他置入缺口,終於,那原本敞開的城市傷口,被一塊塊粗獷的巨石勉強堵上,形成了一道雖然不規則,卻堅固的臨時屏障。
    隨後,埃爾文沒有片刻停歇,立刻讓隨行的建築工人忙碌起來。
    他們將帶來的砂石、水泥、石灰等各種建築材料進行混合,在巨石間開鑿出臨時的工作麵,然後馬不停蹄地將這些混合好的泥漿和碎石,用最快的速度填進石頭間的空隙裏。
    士兵們也加入進來,用鏟子和工具輔助,將這些“補丁”夯實,盡力做到最大程度的密封。整片區域都回蕩著鐵鍬與石頭的撞擊聲,以及工人與士兵們粗重的呼吸聲。
    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的順利,或許是格裏沙巨人的威懾,又或是城牆內巨人的異常安靜,整個封堵工作進行得異常高效。
    當最後一批填縫材料被夯實,夜幕愈發漆黑,原本那令人心悸的巨大豁口,已然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醜陋卻堅固的石牆,勉強恢複了甕城防禦體係的完整。
    然而,這並非意味著可以鬆一口氣。
    埃爾文的目光掃過被堵死的缺口,接著又投向了甕城深處那幾頭仍舊呆滯地凝視天空的巨人。
    他知道,接下來,他們還需要對牆內的這些巨人,進行一場殘酷而必要的清理。
    這是他們深入敵後的任務,也是保證瑪利亞之牆安全的關鍵一環。
    完成任務的格裏沙從巨人的後頸緩緩爬出,他渾身散發著蒸騰的白色蒸汽,像剛從煉獄中走出的幽靈。
    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還殘留著被巨人化能力灼傷的痕跡,紅腫而扭曲,但他隻是喘著粗氣,眼神中帶著一種完成使命的疲憊。
    緊接著,埃爾文命令所有結束工作的調查兵團成員,包括格裏沙、建築工人以及疲憊的士兵們,都帶到城牆上麵。
    這裏地勢更高,視野更開闊,也相對安全。他們將在城牆上度過剩下的這個夜晚,等待埃爾文下一步的指令。
    忙碌了整整一晚上,從黃昏到黎明,直到此刻,他們才真正擁有片刻喘息的時間。
    士兵們在城牆上相對平坦的地方,用帶來的木柴和幹草生起了幾堆篝火,溫暖的火焰驅散了甕城深處的陰冷。
    一些人取出隨身攜帶的幹糧和肉幹,在火上烤製,食物的香氣在寒風中彌漫開來,雖然簡陋,卻足以撫慰他們饑餓的胃。
    吃了點東西之後,身體倒是暖和了不少。
    夜風的侵襲,以及一整晚的體力消耗和精神緊繃,此刻都化作了潮水般的困意。
    他們彼此之間不再有太多的交談,隻是默默地依偎著,尋找著一個能勉強入睡的姿勢。
    過了許久,篝火劈啪作響,空氣中隻剩下微弱的鼾聲,許多士兵都沉沉地睡去。
    埃爾文沒有入睡。
    他走到城牆邊緣,從一個特製的籠子裏,放飛了準備好的十幾隻信鴿。
    這些訓練有素的信鴿帶著重要的情報,在夜幕中撲扇著翅膀,迅速融入深邃的黑暗,朝著遠方那似乎永無止境的牆壁飛去。
    埃爾文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它們,直到這些小小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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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第一縷曦光透過窗戶,勉強照亮了調查兵團總部弗提團長的辦公室。
    房間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咖啡和墨水混合的陳舊味道,桌麵堆滿了文件,有些甚至直接堆到了地板上,顯示著主人不分晝夜的忙碌。
    弗提就那樣歪在辦公椅上,身披軍綠色外套,頭枕著手臂,顯然是昨晚又在這裏囫圇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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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
    一陣輕柔卻規律的敲門聲打破了室內的寧靜。
    弗提的眉心微不可察地擰了一下,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吵醒,他猛地一下子坐了起來,僵硬的頸部發出輕微的哢嚓聲。
    他下意識地用手掌用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試圖驅散眼底的疲憊,眼神中帶著一絲尚未完全清醒的迷茫。
    “請進!”他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辦公室的大門被輕輕推開,伊莉莎,弗提的秘書兼副官,帶著一抹慣有的擔憂和一絲責備,端著一個小推車走了進來。
    推車上,熱氣騰騰的咖啡和簡樸卻營養的早餐被擺放得整整齊齊。
    “團長,您昨晚又在辦公室睡了呀。”伊莉莎將早餐小心翼翼地放在弗提麵前的辦公桌上。
    她的聲音輕柔,卻透著一股掩飾不住的擔憂,“這樣下去可不行,您的身體會撐不住的。”
    她看著弗提眼底濃重的青影,心裏很不是滋味。
    “沒事。”弗提擺了擺手,拿起桌上的三明治和咖啡,慢慢地咀嚼著,試圖用食物喚醒身體的機能。
    他的目光落在伊莉莎的臉上,帶著一絲疑惑,“你怎麽來的這麽早?是有什麽緊急情報來了麽?”他知道伊莉莎的工作效率極高,但這麽早就出現在辦公室,必然有非同尋常的原因。
    伊莉莎微微欠身,解釋道:“雷納德科長今天一大早就到了,他帶來了前線的情報。原本我想先叫醒您的,但雷納德科長讓下屬先別打擾您,說您昨晚辛苦了,想讓您多休息一會兒。”
    她語氣裏帶著一絲無奈,顯然是聽從了雷納德的建議。
    “他?”弗提咀嚼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眉頭緊鎖,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意。他向來對情報的延遲深惡痛絕,尤其是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時代,任何一絲耽擱都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你讓他過來。”他語氣加重了幾分,接著又嚴厲地補充道:“下次有情報直接叫醒我,不用等我睡醒。沒有任何事情比前線的情報更重要,明白嗎?”
    “是!團長!!”伊莉莎聽到團長的語氣,立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顧不上再多說什麽,留下這句回應,便轉身出了辦公室。
    過了一會兒,雷納德科長便在伊莉莎的帶領下,邁著穩健的步伐走進了弗提的辦公室。
    他身穿筆挺的製服,表情一絲不苟,雖然對弗提的訓斥心知肚明,但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不悅,隻是忠實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
    雷納德一進門,便開門見山,沒有絲毫寒暄或多餘的話語,直接切入主題。
    他知道弗提團長的脾氣,也知道此刻不是浪費時間的時候。
    “弗提團長,昨日埃爾文團長已於深夜傳回情報,第一階段一切順利,甕城缺口已初步封堵,並已開始第二階段的計劃。”
    雷納德匯報完,將手中一份加密的文件放在弗提的桌子上,向前推了些許,示意弗提可以查閱具體內容。“這是埃爾文團長傳回的具體情報內容,請您過目。”
    “好!”弗提聽到這個消息,臉上原本的疲憊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
    他點了點頭,拿起文件,卻沒有立刻打開,而是直接下達了命令,“行,讓斯科夫那邊,可以開始配合埃爾文進行第二階段的計劃了。”
    雷納德並沒有過問第二階段的計劃具體是什麽,他隻是情報部門的負責人,他的職責是確保信息傳遞的準確與及時,至於戰略層麵,那是弗提團長和各分隊長的權限。
    他隻需要忠實地傳達弗提的命令,確保其被有效執行。
    “另外,利威爾。”弗提的話鋒一轉,他的目光從雷納德身上移開,轉向了跟隨著雷納德一同進門的利威爾。
    利威爾依然是那副萬年不變的冷峻表情,雙手插兜,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弗提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命令:“第二階段的計劃,需要你也一同前去。準備一下,隨時出發。”
    利威爾聞言,一直平靜無波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細微的波動,他抬起頭,直視著弗提,沒有多餘的言語,隻是簡短而清晰地回應:“明白了。”
    利威爾麵無表情地轉身,離開了弗提團長的辦公室。
    他的步伐一如既往地輕盈而迅速,仿佛沒有任何東西能在他心中留下波瀾。
    然而,當他沿著走廊走向自己的房間,準備收拾執行第二階段任務所需的東西時,腦海中卻突然浮現出一個身影——他的舅舅,凱尼。
    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在他那雙深邃的眼睛裏掠過,隨即被他熟練地壓下。
    他想起了凱尼。
    也許是出於某種難以言喻的本能,或是長久以來被壓抑在心底的一絲血脈牽絆,利威爾心裏突然覺得,還是想要去跟那個人說一聲,無論凱尼會如何回應,他隻是覺得,他想去。
    利威爾的思緒不自覺地飄回了前段時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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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在將凱尼·阿克曼從王都地下街捉回來之後。
    凱尼被重傷,被秘密關押在解放衛隊設置的一處隱秘病房中。
    病房裏隻有凱尼和他,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以及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
    凱尼以為自己這次必死無疑,那些曾被他視作塵埃的過去,反而變得清晰起來。
    他帶著一種看淡生死的漠然,在利威爾那雙死死盯著他的冰冷目光下,終於選擇了坦白。
    “庫謝爾……是我的妹妹。”
    妹妹?他唯一的母親,庫謝爾,竟然是這個男人的妹妹?
    利威爾的表情變得有些恍惚。
    這幾十年的生活,他一直活在一種身份的空白中,而此刻,這空白被一個撫養他長大,教會他戰鬥的男人填補了。
    在凱尼的病床前,利威爾盯了他好幾天,不眠不休,如同一個雕塑般。
    他沒有開口,凱尼也隻是偶爾發出痛苦的呻吟。
    直到某個清晨,當凱尼的傷勢稍稍穩定,氣氛不再那麽緊繃時,利威爾終於打破了死寂。他的聲音嘶啞而低沉,帶著一股壓抑多年的困惑和憤怒。
    “那個時候,為什麽你要離開我?”他問的是,當他學會如何同別人戰鬥之後,這個男人就消失在他的世界裏了。
    凱尼躺在病床上,眼神有些渙散,卻又帶著一種深深的愧疚和無奈。
    他費力地抬了抬手,似乎想撓撓頭,但又因為傷痛而放棄。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勇氣,才終於說出那句埋藏在心底多年的實話,聲音裏充滿了苦澀和自嘲。
    “我啊……我隻是,當不好別人的父母。”
    在不知不覺中,利威爾的步伐已經不再是回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而是拐進了地下深處的另一條走廊。
    這裏光線昏暗,隻有頭頂吊著幾盞昏黃的油燈,空氣中彌漫著潮濕和一絲絲壓抑的氣息。
    他思緒再次回歸,那些關於凱尼的過去、關於他母親庫謝爾的零碎畫麵,如同潮水般在他腦海中翻湧,糾纏不清。
    穿過幾道沉重的鐵門,他最終停在一扇簡陋卻堅固的牢籠前。
    透過冰冷的鐵欄杆,他看到了那個男人——凱尼。
    凱尼半靠在牆角,身上還纏著厚厚的繃帶,顯然傷勢未愈,但他那雙眼睛卻依然銳利而狡黠,即便身陷囹圄,也未曾完全失去那種放浪不羈的氣質。
    凱尼顯然也看到了利威爾。
    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咧開嘴,發出一陣嘶啞而放浪形骸的大笑,那笑聲在狹窄的走廊裏回蕩,帶著一絲嘲諷和挑釁。
    “喲,你這白癡小鬼怎麽來了?”凱尼的聲音帶著一絲調侃,仿佛他們之間並非是囚犯與看守的關係,而是久別重逢的舊友。
    他挪了挪身子,似乎想坐得更舒服些,但疼痛讓他皺了皺眉。
    利威爾站在牢籠外,眼神複雜地盯著凱尼。
    那些盤旋在心頭的話語,似乎在喉嚨口打了個轉,最終匯聚成一句帶著某種決絕意味的宣告。
    他沒有回應凱尼的嘲弄,也沒有絲毫猶豫,隻是突然拔高了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將凱尼那張狂的笑聲硬生生打斷。
    “我。”利威爾的聲音清晰而沉重,每一個字都像一塊石頭,擲地有聲。“我馬上要前往前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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