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豎瞳滴落的黏液灼穿地麵時，萬丈深淵恰好裂到哪吒腳下。
    少年仙童倒懸著將火尖槍插入岩壁，槍尖燎起的火光裏映出羅瑤衣擺上振翅欲飛的青鸞紋——那本該是西王母座下的圖騰。
    "接住！"敖丙的龍鱗甲碎片在半空凝成冰橋，鎏金龍角劃破時空亂流的模樣，與哪吒記憶裏三千年前的玄衣神君重合得嚴絲合縫。
    仙童抓住冰橋翻身躍起的瞬間，忽然看清羅瑤掌心的蓮紋正在吞噬第九隻豎瞳。
    燃燒的雲層突然坍縮成漩渦，神秘老者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往生印既認靈珠為主，何不看看你護著的究竟是誰？"無數記憶碎片突然調轉方向，竟是朝著羅瑤眉心刺去。
    哪吒的火尖槍爆出三昧真火，卻在觸及碎片的刹那被某種古老咒文彈開。
    他看見敖丙的龍鱗甲徹底崩裂成齏粉，而那位總是冷靜自持的龍君，竟徒手攥住了最鋒利的記憶殘片。
    "別看。"敖丙掌心血痕滴落在冰橋上，綻開朵朵紅蓮，"羅姑娘的元神受不得往生印衝擊。"他說話時額間鎏金紋路已蔓延至眼尾，三千年前昆侖山巔的封印術正在血肉裏蘇醒。
    地麵突然拱起七座青銅巨鼎，鼎中噴湧的濁氣將時空割裂成錯位棋盤。
    哪吒剛斬斷纏住羅瑤腳踝的鬼手，就聽見前世戰友的殘魂在耳畔嘶吼："坎位鼎眼！
    那是銀甲將軍隕落前......"
    火尖槍裹挾著焚天烈焰貫穿坎位銅鼎的刹那，哪吒看清鼎內漂浮的半塊青銅麵具——與他前世靈珠子裏封存的殘甲花紋完全相同。
    時空亂流突然凝滯，有青衣仙人的虛影自鼎中升起，伸手撫過哪吒心口猙獰的封印裂痕。
    "將軍當年剖的不是蓮心。"殘魂的聲音混著往生印的轟鳴，"是有人將你與靈珠子......"
    血色豎瞳在此時全部炸裂，飛濺的黏液化作鎖鏈纏住三人。
    哪吒感覺體內靈力正在被某種東西抽離，卻見羅瑤突然咬破指尖，將帶血的蓮紋按在青銅鼎沿。
    十二道金線順著她蒼白的脖頸爬上臉頰，最終在眉心聚成半枚玉虛宮敕令。
    "原來如此。"敖丙的龍角徹底化作鎏金色，抬手凝出的冰棱竟帶著昆侖寒玉的氣息，"難怪你能催動瑤池蓮蓬令。"
    時空棋盤開始劇烈震顫，哪吒在靈力枯竭的眩暈中，看見羅瑤發間別著的青鸞簪正在融化。
    那些金線仿佛活過來般鑽進她的瞳孔，而往生印的虛影突然調轉方向，朝著女子天靈蓋重重壓下。
    "不要——！"
    火尖槍脫手的瞬間，哪吒體內爆出連自己都陌生的青色火焰。
    記憶如決堤洪水湧來，他看見三千年前的誅仙陣前，銀甲將軍將染血的青銅麵具戴在青衣侍女臉上，而陣眼處飄著的正是半塊蓮紋玉玨。
    爆炸的氣浪掀翻時空棋盤時，哪吒的手比意識更快，接住了羅瑤墜落的身影。
    女子袖中滑出的半塊青銅麵具，與他火尖槍挑著的那片殘甲完美契合。
    "靈珠子與哪吒確實是並蒂蓮。"敖丙的聲音混著冰晶破碎的脆響，他手中不知何時多出柄刻滿龍紋的寒玉尺，"但有人把並蒂蓮煉成了陰陽蠱——羅姑娘，你在瑤池偷換往生印時，可曾想過今日？"
    深淵底部突然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九隻熄滅的血瞳重新亮起。
    哪吒抱著昏迷的羅瑤急退三步，火尖槍插進地縫才勉強穩住身形。
    他低頭時正對上女子頸間浮現的青色咒印，那分明是昆侖禁術噬魂蠱的印記。
    "敖丙！"仙童的嘶吼驚散濃霧，卻見摯友的鎏金龍角正在滲血，"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往生印認的根本不是......"
    龍吟聲截斷未盡的話語。
    敖丙手中寒玉尺劈開撲來的血霧，轉身時眼底鎏金流轉如星河傾覆："三千年夠滄海變桑田，但不夠消磨執念。"他甩袖震碎最後一座青銅鼎，鼎中飄出的青衣殘魂竟與羅瑤有七分相似。
    時空亂流開始逆向旋轉，往生印的虛影突然一分為二。
    哪吒眼睜睜看著較小的那枚印紋鑽進羅瑤心口，而她腕間的青鸞鐲突然化作活物，銜著染血的蓮紋直衝天際。
    "跟著它！"敖丙拽起兩人躍上冰龍脊背，"青鸞認的是瑤池金母的氣息，這血......"
    未盡的話語被九道驚雷劈碎。
    哪吒在電光中看見雲層深處若隱若現的宮闕飛簷，那分明是早已隕落的上古天庭。
    懷中的羅瑤突然顫動睫毛，染血的手指無意識抓緊他胸前衣襟，呢喃著某個湮滅在封神榜裏的名諱。
    冰龍撞破最後一道時空屏障時，三人重重摔在焦黑的土地上。
    哪吒撐起火尖槍正要查看羅瑤狀況，卻被地麵突然浮現的星圖驚住——二十八宿全部錯位，紫微帝星的位置赫然刻著半枚蓮紋。
    敖丙的龍血滴在星圖中央，竟燃起幽藍火焰。
    火光中浮現的幻象裏，銀甲將軍正將染血的往生印按進青衣侍女心口，而陣外玄衣神君斬落的龍角，分明帶著與敖丙如出一轍的鎏金光華。
    "原來輪回不止你我。"哪吒握槍的手暴起青筋，槍尖燎著的火卻溫柔拂過羅瑤蒼白的臉，"但這次......"
    淒厲鳳鳴劃破幻象，星圖突然收縮成蓮花形狀。
    哪吒感覺心口封印徹底消融的刹那，聽見九霄雲外傳來玉磬清音，那音色與羅瑤平日把玩的青銅鈴鐺完全重合。
    敖丙的寒玉尺突然發出預警般的嗡鳴，龍君抬手凝出冰鏡的刹那，三人同時看見鏡中映出的詭異景象——本該昏迷的羅瑤正睜著空洞的雙眼，指尖金線如活物般刺入哪吒後心，而往生印的虛影在她背後緩緩旋轉。
    冰鏡轟然炸裂時，哪吒的驚呼卡在喉間。
    他分明感覺到羅瑤溫熱的呼吸拂過頸側，可掌心觸及的脈搏卻平靜得可怕。
    敖丙的鎏金龍角突然迸射寒光，照出女子發間若隱若現的第三隻眼——那瞳孔深處，翻湧著與血色豎瞳如出一轍的混沌漩渦。
    雲層中殘留的青銅鼎碎片開始共鳴，往生印的虛影在三人頭頂投射出詭異的重瞳。
    哪吒的火尖槍還在嗡鳴，而深淵盡頭傳來的鎖鏈聲，正混著某種古老咒語啃噬時空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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