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掌心，藥缽中騰起一團由北冥寒髓粉裹著的熔岩餘燼，將北冥寒髓粉燒灼成流淌的月光。
    “北冥寒髓遇佛骨則滯，逢劍魄則亢。需以熔岩餘燼為引。
    “像這樣，煉成連綴兩極的橋。”
    流淌的月光在夏樂嶼臉上映照出一抹鮮明的亮色。
    他驚愕於鍾離的博學多識，也讚歎鍾離在各方麵展現出的天賦。
    這並不是所謂的光環。
    而是鍾離自身，獨有的魅力。
    “第二枚「摩訶劍骨丹」——”
    丹藥懸在夏樂嶼眉心，每次轉動都剝離一層金藍交織的霧氣。
    “佛骨鎮你殺孽反噬，劍魄斬你慈悲桎梏。此丹不調和，隻教它們晝夜相爭。”
    最終，丹藥終於打入夏樂嶼眉心。
    “什……”
    什麽叫晝夜相爭？
    夏樂嶼有一瞬的晃神。
    他在那一刻的混沌中，自識海中聽到了鍾離的聲音——
    “慈悲成障時，佛骨便是囚籠。”
    “佛不渡你，你便自渡。”
    再次清醒時，鍾離已在他手心放了一個錦盒。
    與李胤鵬所持錦盒相同。
    鍾離握著他的手，緩聲道：“你以為的相爭，不過是天道在借你血肉養蠱。”
    “而我這枚丹，是把養蠱人，變成飼主。”
    李胤鵬知道自己現在不適合開口，他小聲嘟囔給自己聽：“聽不懂，完全聽不懂！”
    作為外來者，鍾離更了解地脈和世界規則，他的方法可能看似危險，實則長遠有益。
    鍾離語調很輕，按著夏樂嶼的手並非鬆開，他做著解釋：“天道待你如何，你便順應天命，可它卻再傷不得你分毫，隻會給你帶來助益。”
    夏樂嶼略有迷茫，他還想再問時，鍾離已經開始煉最後一種丹藥了。
    李胤鵬蹲在他身邊，問：“最後一顆是給嬌嬌老師練的嗎？”
    鍾離淡笑：“不錯。”
    “這次叫什麽名字？”
    “第三枚……不如由師兄來起名字，如何？”
    “喔！”李胤鵬受寵若驚，“那我一定要好好想想！”
    鍾離注意著火候，道：“這個丹藥是固本所用，乃是師姐進益過快，需固本強根。”
    夏樂嶼道：“你加的這些藥材倒是沒有規律。”
    “幾味互不相衝的藥草自由組合罷了。”鍾離道，“卻能使穩本固根，讓師姐可以穩步提升進益。”
    自由組合……
    自由組合！
    李胤鵬突然舉手：“啊，我想到了！”
    夜晚，三人才回了無垢峰。
    鍾離將盛著丹藥的錦盒遞給阮嬌嬌。
    阮嬌嬌剛接過就驚呼脫手，恍惚間，丹藥似落地生根長成琉璃桃樹，花葉間綴滿她這些年急於突破時損傷的經脈虛影。
    “你缺的不是進益，是學會看舊傷如何成甲胄。”
    鍾離的聲音穿過虛影而來。
    阮嬌嬌回過神來，這才看見，丹藥並未落地，而是被鍾離穩穩接住。
    “謝謝。”阮嬌嬌道。
    “老師，這些丹藥有一個名字，我起的。”李胤鵬湊過來說。
    鍾離也無奈笑道：“不錯，名字很是特別。”
    阮嬌嬌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夏樂嶼扯了扯嘴角：“非常莫名其妙。”
    阮嬌嬌：“……”
    更不祥了。
    李胤鵬把錦盒拿在自己手裏，打開盒子，把裏麵的丹藥展示在眾人麵前。
    接著，他鄭重宣布：“此藥名為——「九三三一」。”
    阮嬌嬌：“…………？”
    夏樂嶼挑眉：“是很莫名其妙吧？”
    “隻是我不懂其中含義，勞煩大師兄解釋一下。”鍾離道。
    李胤鵬說：“孟德爾遺傳定律，自由組合定律，9：3：3：1。”
    阮嬌嬌：“………………”
    鍾離道：“師兄的知識儲備還是太超前了。”
    “一個丹藥，你命的這是什麽名字？”夏樂嶼指著李胤鵬痛罵，“和你的劍一樣莫名其妙！”
    “我老婆的名字可是深思熟慮之後才決定的，就算你罵了我老婆，沒關係，但你不能不尊重科學家！”李胤鵬說，“這可是自然界的規律！是人類的進步！”
    夏樂嶼：“哈？”
    “你不會不懂吧？”李胤鵬把錦盒還給阮嬌嬌，對夏樂嶼說，“難道你沒上過高中？”
    夏樂嶼移開視線，“……你在說什麽胡話。”
    李胤鵬環臂，似是看穿了一切。
    他胳膊伸展，指向夏樂嶼：“真相隻有一個！”
    “？”
    “你是文科生，對生物一竅不通！”李胤鵬哼笑，“被我抓到一個不好好學習的。”
    夏樂嶼：“……”
    鍾離本在看著兩人吵鬧，覺得很是有趣。
    突然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
    鍾離回頭，阮嬌嬌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怎麽了，師姐？”
    阮嬌嬌耷拉著嘴角，“給我的丹藥換個名字，現在這個名字也太爛了！”
    鍾離忽地笑了。
    這抹笑容在阮嬌嬌腦中無限次重播、回放……
    完全無法自拔！
    太好看了吧！
    簡直就是在狙擊所有人的取向！
    “師姐，丹藥的名字無所謂，重要的是功效。”
    鍾離彎腰點了點阮嬌嬌手中的錦盒，眼底似有星星點點的笑意，“師姐若是不滿現在的名字，大可換一個，無妨。”
    擦——！
    別笑了！
    太作弊了吧！
    阮嬌嬌一隻手捂著臉，一隻手緊緊握著錦盒，腳下生風，迅速跑走了。
    院門“啪”得一聲關上。
    “嗯？老師這是怎麽了？”李胤鵬探頭探腦。
    夏樂嶼看向鍾離。
    鍾離無辜地搖頭：“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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