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環顧一圈，最後道：“半仙先生最近做了什麽？”
    半仙：「老夫也要？」
    鍾離反問：“難道先生不是我們中的一員嗎？”
    半仙：「老夫年事已高，跟你們小孩湊熱鬧做什麽？」
    鍾離：“先生如今正在好時代，隻要還能嗅到花草芳香，看得見四季變幻，就依舊能在人世間取得收獲。”
    半仙：「……」
    金刀半死不活地飄著，波提歐握住刀刃，把它舉高。
    波提歐：“老金飛刀，活得長，你見過的事情更多，能分享的就更多。再說，我們都已經分享完了，你還想跑了不成？”
    半仙掙紮：「老夫沒說要跑！還有，別攥著老夫刀刃，傷到你怎麽辦？」
    波提歐另一隻手敲了敲金刀，說：“你都把刀刃收起來了，我怕什麽？再說，我可是巡海遊俠，一點小傷算什麽？”
    「(?■_■)」
    鍾離指尖輕點桌麵，道：“先生最近可看了些什麽書？整日見你在涼亭賞雪，不見先生完成先前的願望——去好好看看這個世界。難不成賞景之時在回憶過往修煉之法？”
    半仙幹笑兩聲：「呃……我確實隻在賞景。」
    “賞景自然是可以，切莫忘記契約之事。”鍾離道，“也不見先生對下山有什麽期待，莫不是擔心融入不了如今人類的世界？”
    「……你剖析內心的功力也太強了吧。」半仙感歎。
    鍾離垂眸道：“有些話我不說先生也該明白，言盡於此，先生且慢慢體會。”
    半仙：「；_；」
    李胤鵬滿腦子問號：“說的是中國話嗎？什麽都不說怎麽體會？”
    阮嬌嬌看他，說：“那就是成年人該懂的東西了。不是所有人都會像高中老師一樣恨不得把知識點揉碎了塞你嘴裏，社會上……尤其是職場上，多的是謎語人。”
    “可是老師。”李胤鵬說，“你不是也沒進入職場嗎？還是研究生在讀呢。”
    “……”阮嬌嬌被噎了一下，說，“這你就別管了。”
    半仙飄到鍾離身邊，說：「這一個月，雖說老夫沒什麽可學的，但還是能感受到年輕人的朝氣，也看了你們在修煉的那些心法功法什麽的，對於其中幾本書，還有正好在修煉那些書的後生，老夫有一些建設性的意見。」
    鍾離微笑點頭，“先生請說。”
    「老夫曾有一位副將就是千年難得的冰魄劍骨，而恰好，老夫的一位國師好友就是佛骨。」
    半仙說著，飛到夏樂嶼麵前，「老夫可以讓鍾離你的想法付諸實踐。」
    鍾離微微頷首，道：“那我便先替二師兄多謝先生了。”
    夏樂嶼道：“別替我謝，他能不能幫我還存疑呢，鍾離你的謝先留著，等我成功了我親自謝他。”
    波提歐揚唇，看向鍾離，“這些徒弟們都是你養出來的？”
    “不是。”鍾離道，“都是他們自己成長的。”
    “性格這麽狂妄，看起來像是你養的。”波提歐說，“性格像你，雖然看起來是好拿捏的，但其實有骨氣得很。”
    鍾離無奈一笑，道：“波波，我是最晚入門的小師弟。”
    波提歐：“我看呐，不見得，他們都在你入門之後被你潛移默化地影響了，身上都有你的影子。不過呢，也是一件好事。兄弟，你可是個十成十的好人，帶著他們都往好的方向發展。怎麽說，這個師門，還真夠愛你的。”
    和波提歐相處一個多月，鍾離早就能完全理解波提歐被聯覺信標更改後的話語的真實含義。
    估計師門中所有人都了解了。
    鍾離眼尾一抹紅似在緩緩流轉，眼眸中似翻轉過萬千思緒。
    他說：“世間紛爭，皆過眼雲煙。依在下之見，柴米油鹽，煙火人間，方是黎民百姓最難得的珍寶。”
    “或求功名，或逐利祿，莫要本末倒置才是。千年流轉，終究是灶火裏的飯香，比兵戈聲更長久些。”
    波提歐聞言，靜了片刻，壓低帽簷，遮住眼睛。
    許久，才悶悶道：“誰知道呢？”
    另一邊，夏樂嶼挑眉，對半仙說，“那先生，我們私下再聊？”
    半仙：「也可。」
    無垢峰坒綈仙尊師門的第一次組會完美落幕。
    開了約莫一個小時，外麵已經開始慢慢飄起了雪花。
    鍾離在窗邊看了一會兒，便跟所有人道別，先行離開演武場。
    波提歐跟在他後麵，也走了。
    兩人在雪花中並肩同行，在蓋著薄薄積雪的地上印出兩條腳印。
    聽他們的交談聲，波提歐似在苦惱寫字怎麽才能寫得好看。
    兩人離開的方向，似乎是外門弟子所在之處。
    鍾離說，外門弟子中有寫字好看的，可以讓他們教波提歐。
    波提歐心情多變，很快就變晴朗了，和鍾離一齊走去。
    腳印綿延向遠方。
    等夏樂嶼收了桌子凳子，抱著劍匣和金刀半仙也走了之後，這個室內的演武場就剩阮嬌嬌和李胤鵬兩個人了。
    阮嬌嬌聲音很小，說：“今天的心路曆程很坎坷。”
    李胤鵬轉頭：“怎麽了老師？”
    阮嬌嬌：“有一種生了七個女兒終於拚出來一個耀祖錦衣玉食供著他一直到讀完大學，開心於他在大學找了個對象，終於到了法定結婚年齡給耀祖買車買房還給他的避孕套上紮了洞，結果轉頭發現他第二天就帶著一個男的進了酒店還把紮了洞的避孕套用完一樣崩潰。”
    李胤鵬：“……”
    這是我能聽的嗎？
    阮嬌嬌麵不改色：“更可悲的是——耀祖還是0。”
    “……”
    阮嬌嬌嫣然一笑，道：“不過那些已經過去了。現在好了，耀祖和前男友分手，回歸家庭，拚出一個好大孫。”
    這個笑容有點嚇人了哈……
    李胤鵬沉默了一會兒，說：“你怎麽知道耀祖不會重蹈覆轍呢？”
    阮嬌嬌的嘴瞬間癟下來，垮著一張臉，麵無表情地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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