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能高興起來，回去看到喪彪和李胤鵬那兩個小可愛不再板著臉，我這個心就不算白費。”波提歐側目看他，“能做到嗎？”
    鍾離將熱烈綻放的月季花攏在手心，“是先前未控製好情緒，讓你們都費心了。”
    “費什麽心，無垢峰最讓人省心的就是你了。”
    “喪彪先生不算？”
    “他？忘了他了，你倆並列吧。”
    說完，波提歐忽然笑了。
    鍾離抬眸：“嗯？”
    “能看到你不一樣的表情，也挺新奇的。”
    波提歐翻手把自己的帽子拿下，扣在鍾離頭上，遮住鍾離一半的臉，“他寶貝的我有什麽立場指責你？看到朋友躺在床上心情不得糟糕得像挨了一槍一樣？我去找你的時候也是心慌。這麽一想，寶貝的，你居然比我還成熟！”
    鍾離一隻手抬起帽簷，在波提歐邪氣的笑中察覺到一絲安慰。
    波提歐這是……在安慰他？
    日暮低垂，天色並未完全暗下去。
    波提歐在前麵走著，額前黑白相間的頭發晃動，身上銀色機械被鍍了一層淺銀的光芒。
    他就這麽看著鍾離，往後退著走。
    時不時還會握上月季尾端的梗，和鍾離隔著一束月季牽手。
    波提歐的帽子對鍾離來說有一點大，他隻能一手抬著帽簷，和波提歐說話。
    “緋曇仙尊，就是那個姐妹，她就是黑市的資本家？”波提歐問，“你之前一直去黑市，她沒為難你吧？”
    鍾離：“沒有。”
    波提歐：“你跟她說過話吧？不然她怎麽會一直在我這裏旁敲側擊地問關於你的問題？”
    “仙尊幫過我兩次忙，雖說最後都不了了之……”
    鍾離所說的這兩次忙，一次是讓緋曇仙尊幫他尋找蛇蛋，另一次就是讓緋曇仙尊在黑市中尋找九極玄寰鏈。
    這兩個東西——經過一些機緣巧合，最後都是鍾離找到的。
    鍾離可是將緋曇仙尊鋪上所有東西都買下，才得到的緋曇仙尊的應許。
    “但她也沒再尋來無垢峰要賬。”
    波提歐挑眉，又把帽子嚴嚴實實蓋在鍾離頭上，直接擋住了他的視線。
    “嗯？”
    “你覺得你們沒什麽關係，可對方對你很感興趣。”波提歐彎下腰，伸出手指將鍾離的帽簷抬起一些，與他四目相視，說，“才認識幾天，就讓對方對你念念不忘？”
    鍾離無奈一笑，道：“波波說笑了。”
    “哼，寶貝的。”
    波提歐把帽子重新壓下，鍾離的視線又被擋住。
    即將入夏，第二天下了一場雨。
    雨並不大，兩位病號還在病床上躺著呢，鍾離想從無垢峰跨越到流芳峰探望兩位，才剛出門，就撞上了波提歐。
    波提歐鑽入鍾離傘中，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卻也沒多說什麽，隻是抬手接過鍾離手中的傘。
    就算鍾離如今長了些個子，還是沒有波提歐高，若是讓鍾離撐傘，不舒服的隻會是波提歐。
    波提歐伸手，說：“握住我的手。”
    “？”
    鍾離頓了一下，抬手握住對方帶著些涼意的機械手。
    不知道在外麵站了多久。
    “我身上有傳送陣，直接帶你過去。”
    波提歐解釋完，看著鍾離點頭，才催動他身上的傳送陣。
    有了懸玉峰給他安裝的隨身的傳送法器，去哪裏都方便。
    阮嬌嬌和夏樂嶼已經清醒了，赫連玉哲並非主治醫師，卻還是和甘瑩菡一起在病房裏守著。
    又多了突然傳送過來的兩個人，這個病房可熱鬧了。
    無垢峰的內門弟子們都在了，還有一個喪彪。
    “病人需靜養，往後七天不可行武切磋，按時服藥。”
    甘瑩菡見這麽多人，向李胤鵬這個大師兄和坒綈仙尊行了個禮，留下了醫囑便走了。
    赫連玉哲深深看了鍾離一眼，也離開了。
    他離開前，鍾離還朝他點了個頭，赫連玉哲哼了一聲，說：“我是被脅迫的。”
    雖然說著被脅迫，但是一點被脅迫的不甘都沒有。
    鍾離淡淡回了句：“外麵在下雨。”
    赫連玉哲身形一頓，不知在想什麽，良久，才說：“哦。”
    室內重新安靜下來，隻剩他們師門幾個。
    李胤鵬很識相地和喪彪抱團。
    有喪彪在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話不多，身形還很高大，迫不得已的時候李胤鵬還能躲在喪彪身後藏一藏。
    可是喪彪發話了：「不行！」
    李胤鵬：“為什麽？”
    「有你這個導火線在，老夫就別想安生了！」喪彪板著臉說。
    李胤鵬噘著嘴：“怎麽會，咱們中和一下，半仙先生您放心，我絕對不會說話的。”
    喪彪：「……」
    誰信？
    阮嬌嬌和夏樂嶼非常默契地別過臉，一個看門，一個看窗戶，不相互對視，也不和鍾離對視。
    先和鍾離對視的那個人就要先承受鍾離的怒火……兩人心中有愧，他們不敢。
    “可以在訓練過程中毫無顧忌地動手，為何現在不敢承受後果？”
    鍾離坐下，兩腿隨意地交疊，雙手十指交叉搭在膝蓋上。
    鍾離的脊背緩緩靠向椅背，玄色長衫下擺隨著動作垂落出銳利的弧度。他搭在膝頭的指節微微隆起，窗外細雨砸在窗台的聲音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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