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拓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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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奴麵色被凍的青白,緊緊貼著毛茸茸的野兔,野兔三瓣嘴不住嚼動,溫順的任由玉奴貼近。
    視線中遙遙出現一抹黑,那是綿延數裏的城牆,玉奴打著冷顫,頂著寒風,伸長脖子望向那抹黑,心中頓時鬆了口氣。
    這些時日,與其說褚如刃帶著他曆練,不如說是褚如刃單方麵的折磨,若非生死一線,他定是冷眼旁觀,不過幾日光景,玉奴周身骨頭盡數斷過一次,整個人幾乎脫了層皮。
    皮肉之苦倒也罷了,他是最不怕痛的,可偏偏褚如刃時不時提出一些刁鑽的要求,逼著他四處摸索,完不成便是粗暴的靈力灌體,那才是讓他痛不欲生的地獄。
    玉奴小心覷了一眼褚如刃神色,見人神色如常,小心提議:“師兄,前麵便是城鎮,野外條件不佳,不若我們進城休整一番?”
    褚如刃唇角壓了壓,一副不虞模樣,卻也沒反駁,隻嘲諷道:“說甚休整,依我看,你是想躲懶罷了。”
    玉奴抿抿唇,將背貼緊身後兔身,似是汲取勇氣般,弱聲道:“玉奴不敢,隻是師兄傷勢未愈,風餐露宿終究傷身。”
    褚如刃聞言,睨了一眼瑟縮的玉奴,諷笑一聲。
    玉奴下意識打了個寒顫,垂下頭,不再言語。
    沒有足夠的力量前,總是要吃些苦頭的。
    玉奴抬頭,看著將手攏在大氅裏的褚如刃,脖子往四處漏風的外衫裏縮了縮,企圖擋住寒風。
    隻是,這苦難,為何沒有盡頭?
    “怎麽?覺得苦了?”
    九方瑾冷著一張臉,看著漲紅了臉的錚錚,嘴上依舊不饒人,隻是輪椅稍稍向前推進,手中錦帕輕輕拭去她額上熱汗。
    錚錚搖搖頭,咬牙道:“一點都不苦,我最能吃苦了。”
    識海被強製開拓的痛比錚錚以往所受的皮肉之苦更加難捱,似乎無論如何都躲不過這深入骨髓的痛楚。
    九方瑾蹙著眉,看著搖搖欲墜的錚錚,心尖抽動,他捏著錦帕的手緊了緊,欲言又止的模樣,猶豫半晌,還是稍稍退開,看著一臉執拗的錚錚不懈的拓寬自己識海。
    幼童時期的識海尚未定型,是最容易拓寬的時候,若是再晚幾年,識海定格,那時的識海,便無法再得寸進。
    識海大小,決定了神識所能達到的上限,一條寬廣的河流,怎麽也比潺潺溪流來的磅礴。
    即使是生而知之的九方瑾,也是這般蹚著血過來的。
    而在神識上耽擱了多年的沈止罹,也是憑借滕氏至寶,洗體造化丹的淬煉,才進一步拓寬識海,走到了凝丹這一步。
    似是痛到極致,錚錚渾身打著細顫,下唇咬痕斑斑。
    “夠了!”
    九方瑾神識探出,強行打斷錚錚,錚錚攥成一團的掌心中,滿是濡濕的冷汗。
    九方瑾深吸口氣,沉聲道:“過猶不及,你還小,還有許多時間成長。”
    錚錚大口喘著氣,身形搖晃,被九方瑾扶著,慢慢平靜下來。
    以九方瑾的角度來看,錚錚雖天資過人,但拓寬識海最好的年紀已經快要過去,如此這般三日,也堪堪拓開少許,遠達不到九方瑾的要求。
    向來冷心冷情的九方瑾,在被沈止罹稍稍叩開心門後,頗有些愛屋及烏,連跟著沈止罹的小孩,都不忍太過苛責。
    錚錚喘勻了氣,麵上也恢複了血色,她凝神感受著比以往擴大少許的識海,抿唇不語。
    九方瑾沒注意到錚錚麵上一閃而過的失落,轉頭看向刻漏,已是正午,沈止罹那邊應當已經結束。
    “走吧,你哥哥快結束了。”
    九方瑾總是充斥著譏諷的聲音中罕見的夾雜了幾分迫不及待,他將一旁的竹竿遞給錚錚,操縱著始終靜默的仆從,將自己推向沈止罹的靜室。
    被九方瑾落在身後的錚錚悄然攥緊手中竹竿,心中充斥著挫敗,這股情緒從小伴隨著她長大,討不到食物時,好不容易得來的吃食被其他乞兒搶走時,還有,剛被沈止罹帶到身邊,卻死活感應不到神識時。
    熟悉的挫敗猶如影子一般,一直藏在錚錚心底,每當她停滯不前,便悄然竄出。
    錚錚抬眼,撐著竹竿下了地,麵上是同稚拙的臉截然不同的堅毅。
    她可是在無比險惡的環境中將自己養大的小狗,是走過健全人都無法走過的路的乞兒,也是發狠的將自己溺水,隻為催發出神識的錚錚。
    以往那麽難過的日子,她都走過來了,沒道理會在這裏停滯。
    關關難過關關過。
    錚錚踏出屋內,久違的陽光落在臉上,帶來融融暖意,也照亮了她黯淡眼底,那抹微亮的鋒芒。
    “噗!”
    滕雲越撲向榻邊,一口泛黑的淤血被吐出,麵上逐漸恢複血色。
    樊清塵唬了一跳,慌忙放下正在醞釀丹紋的丹藥,奔向榻邊。
    滕雲越悶咳幾聲,任由樊清塵拉過他的手把脈,整個人脫力的倒在榻上。
    樊清塵緊蹙的眉頭逐漸鬆開,麵上也露了笑意,拍拍滕雲越肩膀,揚聲道:“淤血已除,剩下的傷勢,隻待狴犴血和刑罰之力煉化便可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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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雲越仰躺在榻上,閉著眼,問道:“要多久?”
    樊清塵一愣,看著滕雲越染血的唇角,呆愣愣的“啊?”了一聲。
    滕雲越深吸口氣,睜開眼,看向樊清塵眼睛,再次問道:“我傷勢大好,要多久?”
    樊清塵傻了眼,他原本以為,滕雲越有這般嚴重的傷勢在身,好歹多修養幾日,讓他去探探宗主口風,好尋個時機,悄悄將人放出去,誰成想滕雲越這般著急,竟是連一日都等不得。
    “約莫,約莫一旬左右。”
    樊清塵在滕雲越的逼視下,咬咬牙,硬生生多報了幾日。
    滕雲越眉頭一蹙,猛地撐起身,周身疼痛驟然加重,滕雲越咬牙,將悶哼咽下,抓著樊清塵手臂,聲音嘶啞:“止罹等不了那麽久,我得盡快恢複。”
    樊清塵聞言,眼前一黑,心中叫苦不迭,卻還是咬死了一旬。
    反複崩裂的傷口又滲出血來,傷口上薄薄的一層痂被撕裂,斷口刮蹭著血肉,細碎的痛楚雖不致命,也足夠折磨人。
    滕雲越似是完全沒有感覺到痛,隻緊緊攥著樊清塵的胳膊,銳利視線直直望向樊清塵,一字一頓道:“我雖不通岐黃之術,但也是了解過的,你如實說,要幾日。”
    “七曜…”
    滕雲越緩緩鬆開手,喃喃道:“七曜…他如何等得?”
    樊清塵有些著急,他雖然同沈止罹有些交情,也相信沈止罹的心性,可在相處了數十年的師兄麵前,還是不夠看。
    “師兄!你傷勢要緊,霍師兄還未有消息傳來,定是未抓住止罹,你…”
    聽到樊清塵話中人名,滕雲越豁然抬頭,看向樊清塵,打斷道:“你說誰?”
    樊清塵一愣,答道:“霍…霍師兄啊。”
    滕雲越好似鬆了口氣,身形搖晃一瞬,被樊清塵慌忙扶住。
    霍思達,宗門裏出了名的老好人,仁善心,若是他的話,止罹生機也多了幾分。
    而仁善心的霍思達,在帶著兩個弟子欲進城稍作休整時,看見一身破衣爛衫的幼童,抱著碩大的野兔瑟瑟發抖,卻還是亦步亦趨的跟著前頭身披厚實大氅的年輕人。
    寒風呼嘯,霍思達都可以看見空中無孔不入的寒氣,這讓那瘦弱的幼童,如何受得住?
    “這位郎君,你身後這位,可是令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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