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製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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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肉體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於唯萱壓了壓翻騰的胃,湊過去看了看。
    “認不得。”
    屍體麵容灰白,五官尋常,是外頭隨處可見的路人,死時並無靈力逸散,不是修士,雖可操控被蠱惑的百姓,但並無神識發散,否則在沈止罹強大的神識下,絕對無處遁形,讓沈止罹隻能憑借四散開來的鳥獸尋見。
    見於唯萱並未認出此人,沈止罹蹙蹙眉,轉身欲尋九方瑾,抬眼便看見病懨懨的九方瑾,被城主府的侍衛合力抬起輪椅跨過門檻。
    “表兄。”
    九方瑾正疲累著,聽見沈止罹呼喚,頓時腦中一痛,待輪椅停穩,九方瑾才鬆開攥得緊緊的輪椅扶手,揉了揉漲痛的額角。
    “又有何事?”
    沈止罹看見九方瑾難掩疲憊的麵容,口中頓了頓,有些猶豫。
    九方瑾抬眼,瞟了一眼麵上一片為難神色的沈止罹,歎了口氣,轉著輪椅過去,看了眼地上癱軟的屍體。
    輪椅滾動,九方瑾的影子逐漸遮住天光,讓那屍身手指間的細絲閃了閃。
    “傀儡絲。”
    “什麽?”
    沈止罹匆忙抬眼,看向九方瑾。
    “以前的秘法,家主分散給下頭管事操控仆從的玩意兒。”
    九方瑾說的含糊,沈止罹已然明了,唯於唯萱一臉懵懂。
    沈止罹不願說的太明白,見於唯萱蒼白的麵色,溫聲道“你已操勞許久,此事我來處理,好好休息吧。”
    於唯萱不疑有他,邁著遲緩的腳步朝內院走去。
    沈止罹轉身,看向麵上帶著興味的九方瑾,想將人也勸回去休息,卻聽見九方瑾懶散道“方才作亂的百姓,便是此人作祟吧?”
    此處無人,渝城還清醒著的人都忙著收拾各處,僅病故沉屙的九方瑾和沈止罹稍稍空閑,即使如此,沈止罹還是被九方瑾毫不遮掩的話語驚了一瞬。
    他左右看看,指尖躍出靈火,落在地上屍身上,不過片刻,那屍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接著,沈止罹像做賊似的,快步上前,將九方瑾往客居推去。
    “小心隔牆有耳。”
    九方瑾支著腦袋,聽見沈止罹謹慎的言語,嗤笑一聲,眼尾輕挑,看向四周雜亂的景象,淡淡道“外頭已經亂起來了,我們何必躲躲藏藏,此時,正是良機。”
    沈止罹眉頭一跳,腳步下意識放緩,連呼吸都稍稍屏住。
    “柴火齊備,靜待火星。”
    沈止罹垂眼,遮住眼底的震撼,自他同叔祖相認後,以往被他所忽略的,隨處可見的客棧,竟同傀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剛得知時他還在想,操控這蛛網的,會是何等人物,直到方才九方瑾平淡道出,他才驚覺,原是這般人物。
    將九方瑾送回房後,沈止罹還未理清雜亂思緒,安頓好百姓的滕雲越便飛身下落。
    “那物,有頭緒了。”
    沈止罹豁然抬頭,目光灼灼“當真?”
    滕雲越肯定地點了點頭,低聲道“這幾日我便察覺到細微的靈力波動,直到方才有信傳到,這才確定下來。”
    沈止罹聞言,露出笑,連日來的憋悶都拂去一層,麵上也明朗起來“太好了,事不宜遲,我們現下便出發。”
    滕雲越看著沈止罹麵上溫潤笑意,心尖兒仿佛被絨毛輕輕撥弄,癢的出奇,他強行喚回理智,道“先將渝城安頓好,我們立刻出發。”
    沈止罹聞言,發熱的頭腦頓時冷靜些許,點頭道“理應如此。”
    寒光在指尖閃爍,手腕極穩,慢慢將手中的銀針刺入被束縛著的百姓心口,停頓片刻後,指尖撚著的銀針抽出,針尖兒帶著一絲濃稠到發黑的血。
    結界在倉促之下落成,難免逼仄,弟子們三三兩兩席地而坐,觸目可及皆是麵目猙獰雙目赤紅的百姓,瘋狂拍打結界,讓從未見過這般場麵的弟子未曾好好休息過。
    京墨麵容憔悴,鬢發散亂,唯獨一雙眼亮的驚人,他小心翼翼地將手中銀針上沾著的血加入藥罐中,藥罐被靈火炙烤,旁邊還散落著千奇百怪的藥草。
    那一小滴血落入藥罐,咕嘟冒泡的藥液頓時沸騰得更加劇烈,黑褐色藥液在鮮血的催發下變得愈加濃稠。
    結界中飄散著濃鬱的藥味,原本苦澀的藥味逐漸添進一絲辛辣,京墨屏住呼吸,手腕微微抖動,靈火自掌心迸發,小心控製著火候。
    一旁抱著桌腿打盹的弟子鼻尖抽動,猛然醒神,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向一臉嚴肅的京墨,眼中含著期待。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百姓拍打結界的動靜一刻未停,隻知曉藥成的那一刻,是雪停之時。
    “成了!”
    京墨眼睛瞪大,看著藥罐中濃稠如糊的藥液,聲音如歎息一般,卻難掩其中激動。
    桌腿旁的弟子驚喜抬眼,猛地站起身,嗓音顫顫,小心問道“可是成了?”
    京墨並未立即回答,而是取出一滴滾燙藥液置於虎口,絲毫不曾猶豫地將其吮進嘴中,細細咂摸。
    多日辛勞,味覺不是十分靈敏,過了片刻,京墨抬頭,肯定道“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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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弟子歡呼一聲,吵醒睡得不怎麽安穩的弟子。
    “大師兄研製出藥了,快快快,快起來。”
    沉悶的氣氛一掃而空,一個個萎靡不振麵帶茫然的弟子在聽見這話後,頓時來了精神,齊齊湊過來,看向濃稠的藥液,細細嗅聞,分辨其中所用的藥草,有些弟子還取出藥液,含入口中,分析其中比例,試圖理解京墨配藥時的思路。
    京墨麵上帶笑,大手一揮,一連串的藥名從口中吐出,分量、取藥部位、火候等等細微之處,皆說的明晰。
    弟子們細細記牢,如同圍在母親身側的狗崽似的,亦步亦趨的跟著京墨,看著他將藥液喂入躺在粗糙床板上的百姓口中。
    藥液放了有一會兒了,在寒風下降至適口溫度,弟子們眼巴巴的看著被灌下藥液的百姓,他眼白處的血絲在片刻後逐漸消退,木然的瞳孔也有了些神采。
    藥效持續生效,百姓的掙紮漸止,喉中含糊的低吼聲漸漸弱下來,眼皮緩慢眨動,漸漸閉上,呼吸平穩。
    京墨的指尖搭上他腕間,細細探尋,又傾身翻開眼皮口唇,觀察百姓恢複狀況。
    百姓的異狀在一炷香後消失,呼吸雖微弱,但已有了起色,因著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仍舊沉睡著。
    “好了,待他醒來,神智便會恢複正常,隻是身體的虧空,還需細細將養。”
    京墨麵上露出滿意的弧度,放下藥罐拍了拍手,吩咐道“你們便按照方才的方子熬藥,待準備周全,便給百姓灌藥。”
    弟子們齊齊應是,一人尋了個角落,掏出儲物袋,有條不紊地掏出各式藥草,專心熬藥。
    京墨揉了揉額角,不時在弟子中穿梭,並未發覺城外密林中,飛出一隻鴿子,它腳上戴著圓環,一刻不停的往衛國飛去。
    而被褚如刃強行浸在寒潭中的玉奴,正無法克製的打著寒顫,本能的運轉靈力,護住重要髒腑不被寒氣侵蝕。
    毚毚被褚如刃踩在腳底,腳尖微微用力,正不住踢蹬,而踩著它的褚如刃,麵上一片譏諷,腳下的力道越來越重,直到自己感到窒悶,才鬆開腳。
    “孽畜,若不是你我性命相連,我動動手指便可將你碾碎,你還敢起反抗的心思,不知死活!”
    褚如刃冷哼一聲,隻覺滿心怒火,轉眼看向不住在寒潭中浮沉的玉奴,張口罵道“這更是廢物!”
    還不待他吐出更多刻薄之語,傳訊符便陡然響起,褚如刃渾身一僵,看向不住閃爍的傳訊符,身體下意識站直,頭微微垂著,一副謙卑之相。
    見褚如刃被傳訊符牽住了心神,毚毚慢慢翻身起來,朝寒潭蹭去。
    “是,弟子遵命。”
    傳訊符熄滅,褚如刃麵色陰沉,緩緩直起身,看向寒潭邊上的毚毚,和未見突破跡象的玉奴,心頭怒火難消,揮出一道氣力,將伸著腦袋的毚毚拽離寒潭,自己淩空飛至撲騰的玉奴上空。
    玉奴麵色青白,雙眼緊閉,這寒潭沒有無皚峰上的霸道,但是還是讓玉奴吃不消,他隻能竭力維持著靈力運轉,來保證自己性命。
    褚如刃麵色不定,想到方才虛靈吩咐,終於咬咬牙,手中泛起靈光,朝玉奴天靈灌去。
    濃厚的靈力自天靈灌入,玉奴好似被當頭打了一棍,恍惚的意識清明過來,那靈力粗暴的遊走過周身,將渾身經脈衝撞得隱隱作痛,靈力雖無形無味,但凍得腦子都木了的玉奴,在恍惚中察覺那靈力其中似乎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氣。
    外來的靈力帶著玉奴的靈力,遊走周身,在丹田處匯聚,強行帶著玉奴靈力,盤旋著凝實。
    玉奴好似找到了訣竅,操控著在丹田遊移的稀薄靈力,順著方才的周天遊走,不知不覺間,將那暴虐靈力化為己用。
    褚如刃麵色又陰了一層,他睨了一眼寒潭中平靜下來的玉奴,頰側鼓脹,後槽牙咬的酸軟。
    劫雲在金丹的凝實中逐漸匯聚,在第一聲雷響起前,褚如刃猝然抽回靈力,寒潭中玉奴身形有一瞬不穩。
    靈力的驟然抽離,讓玉奴有些慌亂,而在丹田中靜靜轉動的凝實金丹讓他很快冷靜下來,專心化用靈力,靜待蠢蠢欲動的雷劫。
    冬日的天好似總是暗沉的,沈止罹抬頭看看陰沉沉的天,莫名有些興奮。
    垂落的指尖被熱意攏住,沈止罹下意識動了動指尖,在熟悉觸感中認出了,這是滕雲越的手。
    掌心麻癢讓滕雲越耳尖微動,他摸了摸鼻間,稍稍攏緊沈止罹有些發涼的指尖,輕聲道“走吧。”
    沈止罹點點頭,自然的抽出手,解下腰間玉珩,掐訣催動。
    “當真不帶山君和錚錚麽?”
    滕雲越抬腳躍上玉珩,彎身朝沈止罹伸出手,點頭道“渝城雖亂,但有山君坐鎮,出不了大事,城中還有我布下的結界,結界破前,我們便能趕回來。”
    沈止罹這才稍稍放下心,想起同兩隻竹熊玩的起勁的錚錚,和抱臂坐在一旁,口中說著不在意,實則臉頰都氣鼓鼓的山君,終是搭上滕雲越的手,輕身跳上玉珩。
    當務之急,還是盡快找齊靈草,製出表兄的藥才是。
    其他的…
    沈止罹看向滕雲越握上便不鬆的手,心中歎了口氣。
    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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