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空青的耳膜裏，那句低語的餘音仍在盤旋，仿佛是從某個遙遠時空的縫隙中硬擠出來的縹緲回聲。
    “你以為你在掌控一切……其實你不過是棋盤上的一枚棋子。”
    他猛地閉上眼，再度睜眼時，眼前的戰場已然裂開一道口子。紫光如夢幻之霧般洶湧而來，敵軍發起了總攻。
    虞紅藥手起刀落，災厄之刃劃過一道猩紅的弧線，瞬間斬斷三名敵人的脖頸。然而，她還沒來得及收回刀，那些倒下的軀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皮肉如絲線般翻卷，在地上扭動著重新組合。
    “不對勁！”她一腳蹬地，如離弦之箭般暴退數步，同時甩出三張爆破符文砸向地麵。
    轟！
    火光炸裂而起，靈力如流星般四濺。可煙塵尚未散盡，黑影便從虛無中探出，如毒蛇般纏住她的手腕。
    “你走不出時間循環。”那聲音冰冷刺骨，宛如千年寒潭之水。
    虞紅藥瞳孔一縮，災厄之刃本能地顫動起來。她揮刀斬去，卻隻斬中一片虛空。下一秒，眼前的景象陡然扭曲——她竟看見自己剛才的動作正在重播：閃避、揮刀、喘息，一切都分毫不差。
    她咬緊牙關，恨恨道：“他們預判了我的每一步。”
    指揮所內，紀空青緊盯著命格網絡界麵，冷汗順著額角潺潺滑落。係統警告不斷閃爍彈出：
    【訪問權限不足】
    【節點鎖定失敗】
    【契約鏈接異常】
    他的手指在控製台上飛速敲擊，試圖繞過那層層封鎖，可無論怎樣操作，都始終無法觸及敵方核心。
    “不是謝無塵……也不是修真界的人……”他低聲呢喃，“是更高維的存在。”
    功德池泛起陣陣漣漪，一個模糊的身影再度浮現。那人依舊身披黑底金紋長袍，手中多了一枚幽光閃爍的符文。
    “你想贏嗎？”他問道，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壓迫感。
    “當然！”紀空青幾乎是怒吼著回應。
    “那就別再用凡人的邏輯去對抗他們。”那人抬手，將符文拋入功德池。
    刹那間，一股奇異的能量如潮水般籠罩整個作戰廳，原本紊亂不堪的命格網絡竟奇跡般地開始穩定下來，幾條關鍵鏈接恢複了運轉，部分借貸者的眼神也清明了幾分。
    “因果反轉？”紀空青瞪大了雙眼。
    “不。”那人搖了搖頭，“是契約重啟。”
    命格池深處浮現出古老的陣法圖騰，金色紋路緩緩旋轉，映照出無數交錯縱橫的命運軌跡。
    “現在。”那人看向他，“你可以啟動封印了。”
    紀空青毫不猶豫地按下按鈕。
    嗡——
    命格網絡劇烈震動，封印符文沿著連接線如蜿蜒的靈蛇般迅速蔓延，切斷了三條入侵路徑。敵軍的動作明顯出現了遲滯。
    “有效！”蘇塵興奮地喊道，“老板，我們成功了！”
    天空忽然暗了下來，仿佛被一塊巨大的黑布所遮蔽。
    一個巨大的陰影從戰場中央緩緩升起，那是由無數因果絲線編織而成的恐怖魔物，它的形態不斷變幻，時而呈現人形，時而化為獸體，時而又變為一團黑暗，交替出現，令人毛骨悚然。它的眼睛猶如兩個深邃的坍縮黑洞，每邁出一步，周圍的現實都微微扭曲變形。
    “那是什麽鬼東西？！”虞紅藥剛掙脫時間循環，抬頭望見這巨物，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因果魔物。”紀空青咬牙切齒道，“他們竟然能召喚這種東西。”
    魔物咆哮一聲，如同一頭憤怒的遠古凶獸，衝向命格網絡中樞，沿途吞噬了兩名借貸者的命格碎片。那兩人的身體瞬間幹枯，化為灰燼，隨風消散。
    “不能讓它靠近中樞！”紀空青怒吼道，“所有人集中火力，阻止它！”
    虞紅藥深吸一口氣，雙手緊緊握住災厄之刃，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給我滾開！”
    她縱身躍起，如一隻矯健的雄鷹直撲魔物胸口，狠狠一刀劈下！
    災厄之刃撕裂了因果線，切開一道裂縫，但魔物瘋狂地扭動著身體，傷口迅速愈合，甚至將刀鋒牢牢鉗住。
    糟了——她心頭一緊，正欲抽刀，卻被一股強大的吸力拉扯，整個人如一片落葉般朝魔物體內墜落。
    銀光一閃而過，蘇塵施展空間術強行把她拽了回來。
    她喘著粗氣，嘴角溢血，感激道：“謝謝。”
    “別謝我。”蘇塵指了指遠處，“是係統ai救了你。”
    紀空青調出係統界麵，ai正在自動運算反製策略，並同步至所有終端。
    “它靠吞噬命格維持存在。”ai冷靜地分析道，“建議立即切斷非必要鏈接。”
    紀空青果斷執行指令，命格網絡斷開了大部分連接，僅保留核心戰鬥單位，魔物的吞噬速度大幅減緩。
    “虞紅藥。”他沉聲道，“還能打嗎？”
    “還能砍兩刀。”她抹掉嘴角的鮮血，目光變得更加淩厲。
    “那就再砍一刀。”
    她深吸一口氣，災厄之刃發出尖銳的嗡鳴聲，刀身燃起詭異的黑焰。
    “來吧。”她低吼一聲，再次如閃電般衝向魔物。
    這一刀，她不再有絲毫猶豫，直接將災厄之刃插入魔物核心，黑焰順著刀鋒蔓延開來，如貪婪的惡魔般吞噬著其內部結構。
    有人驚呼：“成了！”
    下一秒，魔物發出淒厲的哀嚎，如同一頭受傷的巨獸，猛然膨脹，然後爆炸開來！
    衝擊波如排山倒海般席卷全場，虞紅藥被掀飛數十米遠，重重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鮮血。
    她艱難地抬起頭，虛弱地問道：“結束了……嗎？”
    紀空青望著一片狼藉的戰場，命格網絡斷裂多處，三名借貸者的命格破碎，生死未卜。
    “沒結束。”他緩緩站起身，目光死死地盯著戰場盡頭。
    那人依舊靜靜地佇立在原地，默默注視著這一切。
    “你還想做什麽？”紀空青問道。
    “我隻是在等。”那人輕聲說道，“等你意識到，真正的敵人還沒出現。”
    紀空青心中一凜。
    功德池深處傳來那熟悉的低語：
    【契約未解，代價未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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