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琳琅被拉進房間。
    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周炔身上，沒看到秘書在背後看她的隱憂目光。
    套房很大，周炔走得很快，帶著某種急迫性。
    桑琳琅穿過兩扇門，主臥的空間很大，落地窗正對著帝都的新經濟建築坐標群。
    但周炔步子沒停，旁邊有連接的衣帽間，直到走進洗手間，已經沒了任何還能往前走的路……
    周炔站定，桑琳琅拉著他抓住自己的手晃了晃。
    “周炔？”
    周炔循聲轉頭，視線下移的時候桑琳琅才注意到他的異常。
    周炔眉心攏起，眼睛卻沒有焦距。
    “你怎麽了？”
    桑琳琅拉著周炔坐在浴池邊沿，雙手捧著臉喊他。
    “……別怕。”
    周炔機械似的開口，伸手抱住站在麵前的桑琳琅。
    “我們去醫院。”
    桑琳琅想把周炔拉起來，但周炔的腦袋埋進她懷裏搖頭，桑琳琅拖不動他，自己反而被周炔的力氣帶得踉蹌兩步。
    桑琳琅摸出手機，看了眼這層樓也開著信號屏蔽隻想罵人。
    “我去找人，你等下……”
    桑琳琅掰不開周炔箍在腰間的胳膊，隻能湊到他耳邊軟聲喊他放開。
    周炔反應遲鈍，過了好一會兒才像是接收到桑琳琅的指令，雙臂緩緩鬆了力道，桑琳琅推開人剛要轉身，人又被周炔拉回去。
    “別走！”
    周炔這會兒拿捏不住力道，桑琳琅毫無防備的撞進懷裏，鼻子一酸，眼淚都要出來了。
    “你——”
    桑琳琅急了，抓著周炔的頭發想把人薅走，又抓著耳朵喊他，最後從下而上的往外推著下巴。
    周炔腦袋後仰，沒穩住身形，跌進了浴缸。
    “啊！”
    就算是身下還有個周炔墊著，桑琳琅也嚇了一跳，她是沒摔倒，但硬邦邦的陶瓷發出一聲悶響，她慌張的摸索著周炔的後腦，可別摔壞了。
    “先……先起來……先放開我！”
    桑琳琅拍著這個時候還扣在她身上的手臂，周炔像個撕不掉的牛皮糖，快要把她黏死了。
    或許是桑琳琅的掙紮太激烈，周炔終於再次緩了力道。
    這下桑琳琅沒急著推人，而是輕緩的喊著周炔名字。
    周炔嗚咽一聲，放開了桑琳琅。
    桑琳琅看著周炔蜷縮成一團，往角落裏縮。
    “周炔？”
    桑琳琅膝行過去，跪在周炔身旁，掰過周炔抵在膝蓋上的腦袋，看著他濕潤的眼尾傻了。
    她見過溫柔耐心的周炔、平靜自信的周炔、寡言冷淡的周炔……
    在桑琳琅眼裏，周炔就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形象，從來沒有他解決不了的苦難。
    但現在的周炔無助的躺在她麵前——
    桑琳琅的眼淚先掉下來，又被她用力抹掉。
    她不能慌，現在是周炔需要她的時候，她必須撐起來。
    “別哭……你可以的……你要保護他……”
    桑琳琅無聲安慰自己，用力想扶起周炔的手卻控製不住顫抖。
    “磕到哪裏了？哪裏疼？這裏嗎？還是這裏？”
    周炔悶哼一聲，眼睛緊閉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桑琳琅被他扣住肩膀，肩骨被捏到發疼也沒吭聲。
    周炔臉色越來越白，額頭滲出一層冷汗。
    桑琳琅被突然推開，周炔趔趄著起身，握起拳頭重重砸向牆麵。
    瓷磚裂成蜘蛛網狀，白色瓷麵染上猩紅。
    桑琳琅看著周炔的反應，腦海裏不自覺浮現看過的宣傳片，她不知道周炔是不是被人喂了不該吃的東西，隻想護著他別傷害自己。
    周炔被桑琳琅抱住的時候，身形猛然一頓。
    熟悉的氣息包圍著他，讓他覺得安心，但身體的逐漸升騰的燥熱順著血管擴散到四肢百骸，像有無數隻螞蟻在皮膚裏撕咬，隻有更劇烈的疼痛能稍微緩解這種折磨。
    桑琳琅緊緊抱住周炔，不停的小聲喊他，希望他能清醒點。
    周炔的隻緩和了片刻，他覺得難受，身體裏聚集著即將爆炸的火球，他想要找到發泄的出口，但整個人不得其法。
    桑琳琅差點被周炔甩出去，驚叫出聲。
    “周炔……別……”
    桑琳琅從未見過如此嚇人的周炔，像隻被逼到絕境的困獸。
    她知道周炔現在可能忍不住她，很有可能會傷害她，就算是很害怕，她還是閉上眼摟住周炔的脖子，整個人像八爪魚似的攀在他身上。
    周炔抓著桑琳琅的衣服，潛意識讓他不能傷害……
    他隻想把人拽下來趕出去。
    桑琳琅知道她抗衡不了周炔的力道，逼急了張嘴咬了一口。
    周炔“嘶”了一聲，桑琳琅見他終於有了反應，又接著咬了一口。
    周炔抓著衣服的手下滑托住了桑琳琅。
    “周炔？”
    桑琳琅又試探性喊了一聲，見周炔皺眉以為他又要抽瘋，連忙再咬一口。
    咬一口再喊一聲，周炔毫無預料的低頭湊近，桑琳琅牙齒磕到他下巴上。
    桑琳琅“嗷”了聲，然後就看到周炔下巴被她磕破皮了，桑琳琅連忙捧起下巴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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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炔低頭，額頭貼近桑琳琅。
    桑琳琅見他終於消停下來，連忙讓他貼著。
    周炔衣服已經被汗水濕透，桑琳琅抱著越來越燙的周炔，輕吻落在緊蹙的眉心。
    周炔顫動著濕潤的睫毛睜開眼，目光依舊沒有焦點，桑琳琅卻好像看出了委屈的感覺。
    “不是故意要咬你的。”
    桑琳琅小聲嘀咕，看著破皮冒出來的血絲，捧著周炔的臉對著下巴吹了吹。
    周炔湊近，呼吸混在一起，唇角擦過的瞬間像被細弱的電流擊中。
    兩個人同時僵住，桑琳琅咬著麻癢感的嘴唇，周炔猛地揚起腦袋。
    “又不是故意占你便……”
    桑琳琅的話還沒說完，最後的內容被堵了回去。
    桑琳琅麵對周炔的時候總會卸掉所有防備，平時的機警退化，像個一根筋的傻子。
    她覺得周炔永遠都不會傷害自己。
    這種無比天真的想法是基於她和周炔之間的過往總結出來的結果。
    桑琳琅意識到有些危險也會來自於周炔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跑了。
    外麵雷聲轟隆，夏季的天氣總是多變。
    宋雲顏拖著謝鶴嵐聊了好一會兒，連綿的雷聲打斷了她的談興。
    宋雲顏知道再繼續攔著就不好看了。
    “既然謝先生有事，我就不強留了，今天您能撥冗賞臉已經是極大的榮幸，改日再登門拜訪。”
    謝鶴嵐微微頷首，安家寶知道這是可以走人的信號。
    秘書趕上來，跟著上車。
    自動車門合攏的瞬間，閃電驟亮，接著就是劈裏啪啦的雨珠砸下來。
    “周少出了點狀況，幸好發現的及時，周少的女友陪著，樓層清空了，讓人守在外麵……”
    秘書一五一十的匯報，最後說到被塞進酒店房間的小姑娘。
    “做了檢查，藥性極烈。”
    謝鶴嵐雙手交叉放在身前，眼底閃過鄙夷。
    “宋家當年就是靠這招開始的，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這招。”
    秘書頓了下，覺得這次還是有些差別。
    “那姑娘看著稚嫩，讓人查了下排序……還沒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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