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斜說的對，”陳皮指著中間那座山的峭壁，“如果東夏皇陵是葬在這個懸崖峭壁上，那這山的兩邊小龍就葬的就是皇後，和天子近臣的陪葬陵墓，咱們現在物資不夠，隻能順著離咱們最近的小聖山走去。”
    陳皮有些遺憾，如果帶夠了物資，相對於走最近的小聖山，反而走主山——三聖山，更加安全。
    陪葬陵雖有聯通主墓室的甬道，可那些聯通主墓室的甬道裏還不知有什麽危險的機關，和鎮墓的東西。
    等研究好路線的眾人，向著小聖山前進。
    傍晚，順子帶著眾人來到一所廢棄的哨所休整。
    “幾位老板，咱們今天先在這裏休息一晚，等明天早上咱們就到小聖山了。”順子道。
    聽到順子的話，眾人卸下沉重的行囊，開始準備晚飯。
    就在這時，花詭不知和莫羅說了什麽後便離開隊伍。
    向著西側的懸崖走去。
    崖邊的風裹挾著雪粒，吹在花詭的衣袍上獵獵作響。
    遠處的雪山在暮色之下，泛起幽幽藍光。
    腳下的深淵倒映著他眼底不知所明的翻湧。
    花詭突然伸手抬到眼前，五指微微蜷起。
    “跟在我身後半天了，打算一直跟在我後麵嗎？”
    話音落下，踩在雪裏上“咯吱”的聲音愈發明顯。
    隻見裹著厚重登山服的陳皮從陰影處緩步走出。
    “你還是和當年一樣，一點都沒變。”陳皮的聲音裹著喉間的沙啞，眼神複雜的看向花詭的背影。
    山風卷著雪粒掠過兩人之間的空隙。
    花詭黑紅色的衣擺如猩紅的血液，在慘白的雪山格外刺目。
    花詭緩緩轉身，漆黑的眸子靜靜凝視著陳皮。
    “我答應過你，你可以向我許下一個願望，現在你打算使用了嗎？”花詭的聲音透露著熟稔，仿佛兩人已經認識好久一樣。
    陳皮的喉嚨微微滾動，呼出的白霧也略顯粗長。
    他清楚花詭回來了，那個當年的花詭回來了。
    【叮，宿主記憶恢複87】
    【滋滋，係統遭到不明攻擊，滋……滋……滋。】
    【滋…………滋……開啟滋……滋防……禦模式】
    【防禦……滋模……滋式……開啟……滋中……滋……滋】
    【防禦模式開啟成功】
    【叮，再次檢測宿主記憶蘇醒程度。】
    【叮，檢測成功。】
    【叮，當前記憶恢複67】
    花詭微微歪頭，看向陳皮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你怎麽在這？”他的聲音少了剛剛的熟稔，多了幾分不解。
    不知為什麽，他剛剛突然想看看這座雪山的模樣，就來到了這裏，可一眨眼，陳皮怎麽也在這。
    陳皮望向花詭銀色的眸子，忽然一笑，那笑容裏藏著太多複雜的情感。
    “花詭，我不想要了。”這一刻的陳皮在說完這句話後，似是得到解脫。
    也不等對方有所回應，轉身便朝著營地走去。
    獨留下花詭佇立在原地，望著遠去的身影。
    湧起一股難以明說的情緒。
    良久過後，
    “02038，剛剛發生什麽了？”花詭道。
    係統空間內，02038聽到花詭問題，略做疑惑的開口“宿主，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我並未檢測出任何異常。”
    花詭微微皺眉，努力的回想陳皮方才的表情，試圖從中找尋出些許線索。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花詭始終理解不出陳皮的表情。
    他確定陳皮是認識自己的，可他的表情，為什麽？
    為什麽……那麽的解脫。
    花詭不明白。
    還有那種隻出現在將死之人的表情，為什麽會在陳皮的臉上浮現。
    花詭有些不懂。
    02038帶著略有些機械的聲音在花詭的腦海響起。
    “宿主，你現在的心率有些異常，請停止思考。”
    花詭置若罔聞，他確定自己向陳皮許諾過某樣東西，或者事情。
    否則陳皮不會對他說他不想要了。
    可他，他為什麽會突然說自己不想要了。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殷紅的衣袖滲出幾滴血液滴入雪地。
    “解脫？……解脫？……解脫？……”花詭不斷重複道。
    02038看著眼前陷入死角的花詭，心中充滿焦急。
    自它開始忙於星娑的業務以來，已經很少有機會關注花詭的狀態。
    沒想到隻是這段時間的疏忽，花詭居然會因為陳皮的到來突然回想到原來的事情。
    02038心中滿是懊悔與無奈。
    作為已經和花詭綁定第二次的02038。
    它對花詭所經曆的一切了如指掌。
    那些記憶如同刻在它數據芯片上的代碼，痛苦而又美好。
    同樣，也讓它無比清楚陳皮對花詭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可它不能告訴花詭，如今的它隻能裝傻充愣。
    這一切的一切，如果過早的揭開。
    帶給花詭的不是解脫而是更大的傷害。
    如今的它隻能在花詭的腦海中，默聲訴說‘宿主，很快了，隻要進入青銅門，所有的一切你都會記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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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它的默言，隻能成為無法言說的秘密。
    一同埋藏在這長白山下。
    ……
    等花詭營地時，暮色下的雪山已被黑夜吞噬殆盡。
    營地中央篝火的火光將眾人的身影映照在地上。
    原本有些擔心花詭安全的吳斜，此刻見他歸來。
    眼中擔憂的光芒如潮水般瞬間化作欣喜的表情望向花詭。
    就在他打算走向花詭，問問他去哪時，旁邊伸出一隻臂膀攔住了他。
    “小哥？”吳斜疑惑道，他不明白張啟靈為什麽要攔住自己。
    隻見張啟靈神色凝重，對著吳斜搖了搖頭，示意他仔細看看花詭現在的模樣。
    吳斜順著張啟靈提示的眼神重新望去。
    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此刻的花詭眼神深邃而又空洞，行走的動作也有說不出的僵硬。
    指尖的血液不停地滴落在他來時的路上。
    原本柔順垂落在後背的長發，此刻被山風吹起。
    發絲不斷的在空中翻卷。
    “小哥，花哥這是怎麽了？”吳斜略帶驚慌的問道。
    張啟靈並未作答，而是直直的看著花詭。
    站在胖子旁邊的莫羅可不管這些。
    直接大步的走到花詭的麵前，擔憂的問道“老板，你這是怎麽了？”
    老大在來之前，瘋狂的叮囑他看好老板，別讓他受傷。
    花詭剛剛和自己說他去透透風，可此刻眼前的花詭卻一副丟了魂的模樣回來了。
    他回去怎麽和老大交代。
    花詭置若罔聞，隻是停下腳步，看向陳皮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執拗與質問。
    “你想擺脫我？”
    此刻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在這一刻。
    雪風卷著灰燼掠過篝火，陳皮的煙槍在身旁的岩石上磕出聲音。
    他望著那雙多次出現在夢裏的眼眸，點燃煙槍，猛吸一口。
    顫抖的說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擺脫你，花詭。”沙啞的嗓音混合著煙草獨有的煙香味，“我的命……早在你的手裏了。”
    “可你不想要了，不是嗎？”花詭忽然輕笑出聲，“我給了你你想要的一切，陳皮，現在連你都要背叛我了是嗎？”
    花詭的聲音像是一把淬了冰的刀，劃破陳皮的謊言。
    陳皮緊握煙槍的手，深深地掐進掌心，“花詭，所有的債，要還都有一個期限。九門欠你還有張啟靈的，自有償還的時辰”
    陳皮的話剛剛說完，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花詭瞬間閃身來到陳皮麵前。
    一把扼住他的喉嚨，“我給了你救你師娘的解藥，助你得到了九門四爺的位置，甚至……”
    花詭的尾音陡然發顫，眸光深處泛起機械的藍光。
    記憶的碎片如刀割一般，割裂他的識海。——雲頂天宮青銅門上雕刻的紋路、西王母宮內流血的祭壇、千裏求藥的周穆王，還有好多好多身影在花詭眼前劃過，最後隻有一句“等我。”的聲音在花詭的腦海裏炸響。
    掐著陳皮的手突然如觸電般快速甩開，他踉蹌兩步，癱坐在地。
    雙手緊緊的抱住自己的頭，藍色光芒從指縫間不斷的滲出。
    “停下…別再放了。”花詭喉間溢出痛苦的嗚咽聲。
    記憶的碎片如滾燙的銀針不斷地刺入意識的深處。
    而被甩落在地的陳皮，還未等他喘息。
    就看到花詭在張啟靈的懷裏蜷縮成一團。
    藍色的電子光芒在他周身不斷翻湧。
    此刻，張啟靈在藍光湧現的一刻疾衝到花詭麵前，抱住即將癱軟在地的花詭。
    “張啟靈，我好疼啊。”花詭額頭抵著張啟靈的胸膛發出破碎的呻吟。
    張啟靈收緊手臂，任由花詭的指甲在手臂上剜出血痕。
    “花哥，他這……這是發生了什麽事？”吳斜不明白為什麽花詭和陳皮說完話後，就成現在這樣。
    更不明白花詭對陳皮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可吳斜如今的疑惑回應他的隻有呼嘯在山間的寒風和花詭痛苦的呻吟。
    被華和尚攙扶著跌坐在篝火旁的陳皮，布滿傷痕的手忽然握住腰間的鉤柄，一把甩出。
    九爪鉤的鉤尖擦過身旁的岩石，濺出一串串火星。
    陳皮緩緩抬起頭，陰鷙的目光如淬了毒的蛇信一一掃過眾人，冷聲道“除了張啟靈以外，任何人都不許靠近花詭，隻要有一個人敢靠近花詭，那你們就都給我死在這。
    我陳皮阿四的名聲，想必你們也是聽過的，別看我現在歲數大了，可解決你們也費不了多少力氣。”
    他的眼底翻湧著令人膽寒的決絕與狠厲。
    陳皮的話音一落，站立在原地的莫羅立刻擋在張啟靈和眾人之間。
    “我不管你們身後站著哪家人，今晚老老實實的給我站在原地，”他從腰間掏出信號槍，向著天空發射。
    下一秒，墨色的天空炸開一縷紅色的光芒。
    而在營地不遠處，同樣傳來一縷紅色的光芒。
    望著遠處的光芒，莫羅沉聲說道“你們也看到了，人很快就來。在此期間希望各位別給我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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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係統空間內，02038所處的控製室一片紅光，警報聲不斷的交疊在內。
    【警告！警告！宿主核心記憶過載！】
    【警告！宿主封印出現裂痕！】
    【警告！宿主失控中！】
    【失控倒計時……】
    【警告！……】
    ……
    刺耳的警報不斷響起，不斷重複。
    一片紅光中的02038不斷在操控台上瘋狂敲擊，試圖阻止花詭的記憶恢複。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啊？！”02038的聲音帶著哭腔。
    它完全沒想到陳皮的一句話，會讓花詭崩壞成這樣。
    此時的02038隻能不停的尋找解決的辦法，然而花詭記憶的封印本就比紙還薄，哪裏還會有辦法。
    02038似是下定什麽決心般，“不行，不能讓宿主的記憶在這裏就恢複。”說罷 它深吸一口氣，球身顫抖的摁下那枚遺落在角落的紅色按鈕。
    下一刻，原本交疊的警告聲如被按下暫停鍵般停下。
    【叮，宿主記憶成功清零。】
    【叮，宿主當前記憶恢複程度0】
    與此同時，蜷縮在張啟靈懷裏的花詭，身體一鬆。
    暈死在潛意識中。
    “對不起。”那微弱的聲音從青銅門後傳來，帶著無盡的疲憊與愧疚。
    張啟靈的身體一震，抱緊臉色蒼白的花詭。
    “你會沒事的。”張啟靈的眼神滿是複雜的情緒，可指尖撫過對方眉心時，顫抖的指尖卻暴露他刻意隱藏起來的不安。
    一旁看到這幕的吳斜，此刻，心中不知為何湧起無限的酸澀感。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可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隻能低頭看向地麵。
    而原本淪為背景板的胖子看到吳斜的樣子，立馬開口詢問道“小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他的目光掃過花詭周身的藍光，有些疑惑，“會不會是剛剛花老板出去時不小心碰到了雪山裏的什麽東西，才會……撞邪了？”胖子說到最後有些不確定道。
    花詭(咬牙切齒版)你才撞邪了呢！你全家都撞邪了！(??◣◢)??
    張啟靈沒有抬頭，修長的手指輕輕梳理著花詭有些淩亂的長發，開口道“不是邪祟，是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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