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玄甲令·舊部來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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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次日,洛陽城飄著細雪,寒梧舊邸的朱漆門環上凝著薄冰。宇文淵擦拭寒鐵戟時,忽聞簷角傳來三聲鴉鳴——這是雁門舊部的暗號。他望向影壁後的鬆樹林,隻見三道黑影如狸貓般掠過,甲胄下露出半截繡著寒梧紋的袖口。
“末將李虎,率玄甲舊部三千,見過將軍!”來人掀開鬥笠,刀疤縱橫的麵容上,左眼下方的寒梧刺青在月光下泛著幽藍,正是十二年前隨柱國大將軍征戰的“破虜第一騎”。
宇文淵的戟尖“當啷”落地,望著李虎身後的鬆林,三千玄甲騎竟在雪中伏了三個時辰,衣甲上的積雪已凝成冰甲,唯有胸前的寒梧徽記,用朱砂新繪得格外醒目:“胡氏斷了你們的糧道?”
李虎抱拳,聲音如滾雷碾過雪地:“雁門糧倉早被‘瑞豐號’搬空,弟兄們啃了三日沙棗餅,卻記著將軍當年的話——‘寒梧紋在,玄甲不孤’。”他忽然解下腰間皮袋,倒出半塊凍硬的胡餅,餅中嵌著片梧桐葉,正是崔秀寧的密信。
更鼓三更,破虜營的舊旗在糧倉頂升起,漆黑旗麵繡著銀色寒梧,在夜風中獵獵作響。宇文淵登上倉頂,見李虎已按“北鬥陣”布防:天樞位駐弩手,天璿位藏投石機,天璣位隱著十二輛裝滿石灰的“震地車”——正是當年柱國大將軍在漠北用過的“星落陣”。
“胡氏的細作,今夜必來燒糧。”宇文淵撫過旗角的破虜紋,忽然指向西南角,“那裏有三條暗河,直通洛水——她想借水勢衝毀糧倉。”
李虎點頭,眼中閃過狠厲:“末將在暗河入口埋了‘寒梧釘’,胡氏的水師若來,定教他們嚐嚐當年雁門冰刺的滋味。”他忽然壓低聲音,“弟兄們都帶著柱國大將軍的甲胄碎片,說摸著寒梧紋,便不懼羽林衛的明光鎧。”
子時初刻,十七道黑影翻上倉牆,衣飾皆仿造西域糧商,卻在攀援時露出袖口的鳳紋——正是胡氏的羽林衛。宇文淵冷笑,將寒鐵戟往旗座一插,戟身震動,竟與北鬥陣的旗幡共鳴,發出清越的蜂鳴。
“放!”他振喉長吟,聲如虎嘯。天樞位弩手同時張弓,弩箭破空聲中,十七盞孔明燈冉冉升起,將糧倉照如白晝。羽林衛驚覺中伏,正要撤退,天璣位的震地車突然殺出,石灰揚起如白霧,瞬間迷了敵眼。
“玄甲騎,隨我護糧!”李虎抽出環首刀,刀鞘上的寒梧紋與糧倉的旗幡相映,三千騎同時露出甲胄下的猩紅內襯——那是當年在雁門染過匈奴血的戰衣,此刻在月光下,紅得像燃燒的寒梧葉。
混戰中,宇文淵的戟尖挑落敵方首領的麵巾,果然是羽林衛副將韓昌。“胡氏讓你斷我糧道?”他戟尖抵住對方咽喉,卻見韓昌眼底閃過驚恐——糧倉四周,不知何時已圍滿了持火把的百姓,他們手中捧著的,正是玄甲騎暗中分發的麥餅。
“將軍,百姓們說,寒梧舊邸開倉放糧!”李虎拎著染血的鳳紋令箭歸來,甲胄上濺著的不是血,而是胡氏細作帶來的火油,“胡氏的糧船,剛在洛水被‘雪雁隊’截了。”
宇文淵望向倉下,百姓們舉著火把,將糧倉映得通明,火光中,寒梧紋與玄甲騎的戰旗交相輝映。他忽然想起父親在雁門說的話:“糧食在百姓手裏,才是真正的軍糧。”
五更天,破虜營的炊煙升起,李虎將新製的“北鬥腰牌”分給弟兄,牌麵刻著寒梧與星鬥合紋:“將軍,胡氏的密探傳回消息,說洛陽城的糧價,今早跌了三成。”
宇文淵輕笑,指尖撫過腰牌上的星點——那是按北鬥七星排列的寒梧葉。他知道,這場護糧之戰,破的不隻是胡氏的斷糧陰謀,更是她多年來用糧價操控朝堂的虛實之術。
是日,孝明帝的禦案上,擺著宇文淵的請罪疏,言明“擅自調用舊部,隻為守護百姓糧囤”。皇帝望著疏中“寒梧在,糧囤在”七字,忽然想起太武帝的遺詔:“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他轉頭對元嵩道:“傳旨,破虜營複立,宇文淵兼領糧道總督。”
寒梧舊邸中,宇文淵將李虎帶來的胡餅供在父親牌位前,餅中夾著的梧桐葉,此刻顯露出崔秀寧的密字:“胡氏將遣柔然細作偽裝商隊,經飛狐陘入幽州。”他忽然望向窗外,玄甲騎正在教百姓們辨識寒梧紋——這遍布洛陽的“活旗幡”,才是最堅固的護糧之陣。
寒鐵戟斜倚在糧倉柱旁,戟頭的璿璣錦囊與新鑄的北鬥腰牌輕輕相碰,發出清越的聲響。宇文淵知道,舊部的歸附,不是因為軍威,而是因為寒梧紋裏藏著的承諾——無論胡氏如何翻雲覆雨,玄甲騎的鐵蹄,永遠踏在守護百姓的路上。
是夜,洛陽城的月光格外清亮,破虜營的旗幡在風中獵獵作響,寒梧紋與北鬥星交相輝映,恍若太武帝當年的破虜長歌,在十二年後的今夜,重新響起。而宇文淵知道,這一曲長歌的前奏,正是舊部們帶著寒梧紋甲胄,在風雪中踏來的腳步聲——那是胡漢同心的聲音,是任何陰謀都斷不了的糧道,是任何利刃都斬不斷的舊部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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