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烏衣巷·王謝俱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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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浸著烏衣巷的青石板,琅琊王氏的祠堂飛簷上,殘陽將“王謝風流”的匾額染成血色。王若雪的素白衣裙拂過七十二級石階,袖中璿璣佩與祠堂門環上的寒梧紋相觸,銅環應聲而開,露出殿內十二盞長明燭,照見供桌上的青銅鼎,鼎身“胡漢同爐”四字,正是太武帝與王導的會盟印記。
    “宇文將軍,琅琊王氏的暗樁,已按‘璿璣圖’並入梧桐苑。”她的指尖撫過供桌暗格,取出裹著鮫綃的長劍,劍鞘上的寒梧紋,與宇文淵戟身古篆,在燭影裏形成宿命的重疊,“此劍名‘寒梧’,乃太武帝親賜我王氏先祖,意為‘胡漢同根,寒梧長青’。”
    宇文淵的目光落在劍柄的璿璣鎖,鎖芯處嵌著半枚北魏“太和”錢——正是琉璃塔佛骨舍利中,與南朝“天監”錢相扣的那枚。他忽然明白,王若雪隱忍至今,為的便是這一刻,將南朝門閥的暗線,化作護民的羽翼。
    “王姑娘可知,”他的聲音混著祠堂的沉水香,“謝琰伏誅前,曾說‘琅琊王氏的算籌,能算出天下,算不出人心’?”
    王若雪的算籌忽然自袖中滑落,在青磚上排出“人心即算”四字:“所以我王氏願將百年暗樁,化作將軍案頭的《孫子兵法》——”她的璿璣佩忽然發出清越的共鳴,“朱雀橋的漕幫、白鷺洲的水師、甚至謝府的‘白無常’餘孽,早已在三年前,成了梧桐苑的‘雙麵細作’。”
    祠堂的風掀起殿角的《氏族誌》,宇文淵瞥見其中一頁,用密墨畫著南北門閥的勢力圖,每個標記旁,都注著“護民”或“除奸”。王若雪的指尖劃過“陳郡謝氏”的族徽,那裏已被朱砂塗成寒梧紋:“謝琰以為掌控了‘白無常’,卻不知,他的每道命令,都會先經我璿璣佩的‘辨偽砂’。”
    寒梧劍的劍鞘忽然自行裂開,露出劍身的破虜紋——原來此劍與宇文淵的戟,同用柔然寒鐵鑄芯。王若雪握住劍柄,遞到他麵前時,袖口露出的,是與崔秀寧相同的梧桐葉刺青:“十二年前洛陽兵變,我父臨終前說,‘若見寒梧劍出鞘,便知王氏歸心’。”
    宇文淵接劍的刹那,祠堂的長明燭突然齊明,映得王若雪鬢間的璿璣釵,與寒梧劍的劍穗,恍若太武帝與王導的身影,在曆史的霧中重疊。他忽然輕笑,戟穗纏上劍柄的流蘇:“當年太武帝與王丞相論政,曾言‘治天下如烹小鮮,需得南北作料’。”
    “而我,便是這作料中的鹽。”王若雪的算籌再次排開,這次是“南北合勢”的九宮格,“將軍可知,為何我總穿素衣?”她指向供桌上的《琅琊家訓》,“因王氏的素衣下,藏著與北魏皇室相同的寒梧血——太武帝的妹妹,正是我王氏的媳婦。”
    更鼓初響,祠堂外的烏衣巷傳來馬蹄聲,那是陳慶之的白袍軍,正護送蕭雪的流雲騎,接收謝府的藏書閣。王若雪的璿璣佩忽然指向殿頂,那裏藏著南朝門閥的“景明密檔”,此刻正被蘇綰的機關術,化作飛鴿傳向北魏。
    “從此後,”她的聲音輕得像祠堂的晨鍾,“琅琊王氏的商船,將改掛寒梧旗;金陵的茶樓,將傳唱破虜歌。”忽然取出半幅《璿璣圖》,圖上每處門閥標記,都用紅線連向“護民”二字,“而我王若雪,願做將軍案頭永不離身的《孫子兵法》,算盡權謀,卻算不盡——”
    “算不盡胡漢百姓的炊煙,比任何兵法都更綿長。”宇文淵接過話頭,寒梧劍與破虜戟並立供桌,劍身上的破虜紋,恰好補上戟身古篆的最後一道筆鋒,“王姑娘可曾想過,烏衣巷的王謝風流,終將化作塞北的蒼狼嘯月?”
    王若雪忽然輕笑,算籌在《璿璣圖》上點出“燕子磯”方位:“當將軍在燕子磯立起‘胡漢共榮碑’時,我自會在碑陰,刻上琅琊王氏的家訓——‘門閥終成土,護民永不朽’。”
    是夜,烏衣巷的燈火次第亮起,映著祠堂門前新掛的寒梧燈,與朱雀橋的歸雁燈陣,在秦淮河上,織成一片護民的光網。王若雪的素衣,終於不再是門閥的枷鎖,而是化作宇文淵帳中,最清醒的算籌,最鋒利的劍。
    寒梧劍的劍穗,輕輕掃過供桌上的“胡漢同爐”鼎,宇文淵忽然明白,這場在琅琊祠堂的交托,不是權力的更迭,而是初心的重逢——當王若雪將寒梧劍遞出,她交出的不隻是南朝門閥的勢力,更是琅琊王氏百年來,藏在詩酒中的護民熱腸。
    烏衣巷的風,穿過千年時光,吹落祠堂匾額上的“王謝”二字,卻讓“寒梧”的紋章,在暮色中愈發清晰。宇文淵知道,從此刻起,江南的煙雨,塞北的風沙,都將在寒梧劍與破虜戟的光影裏,化作護佑百姓的鎧甲——而王若雪的算籌,終將與崔秀寧的諜報、蘇綰的機關、陳慶之的劍,共同譜寫一曲,讓門閥俱往、護民長存的時代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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