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長空棧·生死與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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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空棧道的鐵索在卯時三刻發出細響,宇文淵的寒鐵戟尖挑著琉璃瓶,每一步都碾過三寸寬的木板,靴底與鐵鏽摩擦的火星,濺入千仞絕壁下的雲海。王若雪的素衣浸著冷汗,璿璣佩的寒芒映著她蒼白的臉——那是天煞殿“血河毒”的征兆,唯有華山絕頂的冰泉,能暫緩毒發。
    “將軍小心!”蘇綰的紅衣懸在棧道外側,九節鞭化作“璿璣爪”扣入岩縫,機關匣的齒輪聲混著鬆濤,“這鐵索是天煞殿改良的‘血河絞索’,鏽跡裏滲著毒粉。”
    宇文淵的戟穗驟然繃緊,琉璃瓶剛觸及冰泉眼,腳下木板“哢嚓”斷裂,鐵索承受不住三人重量,在晨霧中發出瀕死的呻吟。王若雪的算籌從袖中滑落,卻在墜崖的刹那,被蘇綰的銀線纏住,璿璣鎖發出蜂鳴,竟在岩麵刻出“護”字以卸力。
    “抓住!”蘇綰的機關爪突然彈出雙鉤,勾住宇文淵的戟環,卻因衝擊力過猛,三人如風中落葉,在絕壁間蕩出十丈遠。王若雪的素衣被岩角劃破,露出肩頸處的寒梧刺青,與宇文淵甲胄下的印記,在雲海反光中,恍若太武帝陵寢的雙生紋章。
    “疼麽?”宇文淵的戟尖刺入岩縫,左臂環住王若雪腰際,右手扣住蘇綰的手腕,能清晰感受到她掌心的機關繭——那是十二年來,為護天機閣秘辛磨出的印記。
    “不疼。”王若雪忽然輕笑,璿璣佩的寒芒映著遠處的朝陽,“當年在烏衣巷立誓時,便想過,若死,便同葬華山雲海——”她的指尖撫過蘇綰袖口的齒輪紋,“隻是可惜,寒梧盟的大旗,才剛揚起。”
    蘇綰的機關匣突然發出蜂鳴,銀線在岩麵織出“太玄星圖”,借北鬥方位穩住身形:“父親說,機關術最高境界,是讓死亡化作生的契機。”她忽然望向宇文淵,見他正用戟穗掃落王若雪鬢角的毒粉,“何況,我們還有未刻完的‘胡漢共榮碑’。”
    更鼓聲聲,雲海忽然裂開一線,露出底下蜿蜒的黃河,如太武帝的破虜戟,橫亙在中原大地。宇文淵的戟尖輕點岩麵,竟引出太武帝與清虛子的刻痕——“護民者,天必佑之”,八字在晨露中泛著金光,與他戟身的古篆,形成千年共鳴。
    “王姑娘,”他忽然取出琉璃瓶,瓶中冰泉映著三人倒影,“還記得在琅琊祠堂,你說要做我案頭的《孫子兵法》?”他的聲音混著棧道鐵索的顫音,“此刻你若死,誰來算盡胡氏的權謀?”
    王若雪的算籌忽然在掌心排出“生門”方位,指向三十丈外的“鷂子翻身”險道:“蘇姑娘的機關爪,還能再撐半刻。”她忽然咳嗽,唇角溢出的血,竟在琉璃瓶上,畫出寒梧與蓮花的合紋,“將軍可知,這血河毒,原是胡氏用太武帝陵寢的守墓人血所煉?”
    蘇綰的銀線突然繃直,機關匣彈出備用的“驚鴻索”,那是用陸靈珊的劍穗青絲混著鮫人血織成:“抓緊了!”她的指尖在岩麵連點,竟借華山“九宮飛星”地勢,將三人蕩向崖邊的古鬆——那裏掛著寒梧盟的杏黃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
    棧道鐵索終於不堪重負,“砰”地斷裂,宇文淵的戟尖卻在最後一刻,刺入古鬆的虯枝,琉璃瓶中的冰泉,恰好潑在王若雪唇間。她忽然輕笑,望著蘇綰為護自己而劃破的手掌,望著宇文淵甲胄下滲出的血,忽然覺得,這絕壁上的生死與共,比任何算籌推演都更動人。
    “原來,”她的聲音混著冰泉的清冽,“胡氏的毒,終究毒不過胡漢同心的熱。”
    是日,長空棧道的絕壁上,新添三道交錯的刻痕——寒鐵戟的戟印、機關爪的齒痕、算籌的星位,合圍成“護民”的圖騰。蘇綰的機關匣裏,多了片沾著血的冰泉苔,那是王若雪毒血與冰泉相激的奇景;宇文淵的戟穗,纏著蘇綰斷裂的銀線,線尾還係著王若雪璿璣佩的碎玉。
    當夕陽漫過棧道,三人終於脫險,王若雪望著遠處蓮花坪的盟旗,忽然輕笑:“待我毒愈,定要在盟旗上,添上長空棧的生死紋——讓後世江湖知道,胡漢兒女的護民之心,便是最鋒利的機關,最穩固的鐵索。”
    長空棧的夜風,捎來陸靈珊的驚鴻劍鳴,那是寒梧盟的集結號。宇文淵望著手中的琉璃瓶,瓶底沉著三滴血——他的塞北血、蘇綰的天機血、王若雪的琅琊血,在冰泉中,竟融成了一滴透明的水珠,倒映著華山的雲海與星空。
    他忽然明白,這場生死劫難,淬煉的不是兵器,是人心。當蘇綰的機關爪、王若雪的算籌、自己的破虜戟,在絕壁上織就護民的網,胡氏的毒計,便如那斷裂的鐵索,終將在胡漢同心的熱望中,碎成齏粉。而他們三人,也將如這華山的鬆石,根脈相連,在護民的長路上,永不獨行。
    暮色中的長空棧,鐵索的顫音漸漸止息,唯有“護民者,天必佑之”的刻痕,在月光下愈發清晰。王若雪的素衣,蘇綰的紅衣,宇文淵的玄甲,共同構成絕壁上的剪影——那是寒梧盟的初心,是胡漢兒女的誓言,是即便懸於千仞,也要為百姓撐住一片天的,永不褪色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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