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琵琶巷·機關算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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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琵琶巷的雨絲,將青石板浸成溫潤的墨玉,蘇綰的紅衣在水巷的廊簷下疾行,袖中機關匣的齒輪聲,混著遠處畫舫傳來的《潯陽曲》,竟與南朝水師大營的巡更鼓點,暗合“璿璣十二律”。她的指尖,撫過腰間的“傀儡印信”——用陳慶之帥帳的香灰、太武帝陵寢的玄鐵,混著南朝秘銀,經三十六道機關鍛造而成,印麵的“仁”字,暗藏可變形的狼首暗紋。
    “蘇姑娘,”牆頭的陸靈珊忽然壓低聲音,驚鴻劍穗滴著水,“樓船軍的巡弋路線,與你父族《天機舟圖》的‘琵琶弦’陣,分毫不差。”
    蘇綰的瞳孔驟縮,望見水巷盡頭的三層樓船,船舷的琵琶紋燈籠,每七盞便組成“璿璣寶匣”的北鬥位——正是當年父親為梁武帝設計的“樓船連弩陣”。她忽然輕笑,聲如機關匣輕響,將傀儡印信按在青石板的“朱雀紋”上,印泥竟顯形出陳慶之手書的“調令”:“戌初刻,樓船軍移防白鷺洲。”
    更鼓初響,樓船軍的“仁”字燈籠,果然順水流向白鷺洲,蘇綰的機關匣卻在此時,發出蜂鳴——印信的狼首暗紋,與樓船的朱雀紋,在雨幕中,形成微妙的排斥。她忽然明白,陳慶之早將計就計,在印信裏,留了“詐降”的機關。
    “將軍,中計了!”她的疾呼,混著水麵的破帛聲,十二艘蒼狼舟的船頭狼首,剛撞上樓船的“琵琶弦”,船底的“水鬼鉤”便驟然彈出,鐵鉤上的“血河咒”,竟與蘇綰父族的天機紋,發出刺耳共振。
    宇文淵的寒鐵戟,正欲劈開樓船的連弩陣,忽覺戟身一沉,三道水桶粗的鉤鎖,已纏上戟尖的“胡漢一統”古篆。他的玄甲驟沉,聽見水下傳來機括轉動聲——正是父親當年在《破虜兵書》中記載的“沉舟鎖”,專破北方鐵騎的衝擊力。
    “蘇姑娘!”他的暴喝驚起棲鴉,戟風震碎兩重鉤鎖,卻見第三道鉤鎖的末端,竟淬著“胭脂淚”毒霧——那是昨夜胭脂渡遇刺時,紅袖暗殺團的劇毒。
    蘇綰的紅衣,此刻正懸在樓船的飛簷上,機關匣的齒輪,已被毒霧卡住,她望著宇文淵漸沉的玄甲,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天機舟的機關,不該成為殺人的刃,該是護民的盾。”
    “去你的詐降計!”她忽然扯斷袖中暗藏的“驚鴻絲”,十八支袖箭同時射出,箭頭的寒梧紋,竟將鉤鎖的“血河咒”,震成蘇父手書的“護民”二字。鉤鎖斷裂的刹那,她的機關匣卻因過載,從袖中滑落,整個人失去平衡,墜入墨色的江水。
    “蘇綰!”宇文淵的戟穗,終於勾住她的發帶,卻見江底的“連弩陣”,正隨著鉤鎖斷裂,露出三十六具青銅弩機,弩箭的箭簇,竟刻著與蕭雪相同的朱雀逆紋——原來陳慶之的詐降,早已算準,他們會為護民者,甘冒奇險。
    更鼓二更,樓船的琵琶燈,忽然全部亮起,陳慶之的白袍,立在船頭的“仁”字旗下,手中的令旗,正是蘇綰仿製的傀儡印信:“宇文將軍,”他的聲音混著雨絲,“這‘琵琶巷’的機關,本就是為了引你等,見一見南朝水師的‘護民底線’。”
    宇文淵的目光,掠過江底的弩機——每具弩機的發射口,都對著樓船自身的要害,而非蒼狼舟:“你竟用‘同歸於盡’的陣,”他忽然輕笑,聲如破霧,“逼我等,在護民與征服間,做個了斷。”
    蘇綰的機關匣,此刻正在江底下沉,卻在入水的刹那,自動彈出“護民浮囊”——那是她用太武帝陵寢的鮫人綃製成,氣囊上的寒梧狼首紋,在水下,竟引動江底的護民泉,將她托出水麵。她的紅衣浸透江水,卻仍抱著從樓船扯下的“璿璣寶匣”殘頁,頁角的“天機舟”圖,與江底的弩機,分毫不差。
    “陳將軍,”她忽然揚聲,機關匣的齒輪,在雨中重新轉動,“你船底的弩機,刻著我父親的‘護民’暗紋,”她的指尖劃過殘頁的“水能載舟”,“原來南朝的水師,早就在等,能讓這些機關,重見天日的護民者。”
    陳慶之的白袍,忽然無風自動,望著蘇綰發間的機關零件,想起昭明太子臨終前的囑托:“天機舟的鑰匙,在能讓胡漢機關共生的人手中。”他忽然令旗一揮,樓船的連弩陣,竟調轉方向,將“仁”字旗的旗杆,射向江心的“護民”磚紋——那裏,宇文淵的寒鐵戟,正插在蒼狼舟的船頭,戟穗上的蘇綰繡囊,已被雨水浸透,卻愈發鮮豔。
    是夜,琵琶巷的水巷,亮起了護民的燈,樓船軍的“仁”字燈籠,與蒼狼舟的狼首燈,在雨幕中,織成胡漢共榮的錦緞。蘇綰的機關匣,正在修複江底的弩機,將“血河咒”,改鑄為護民的星砂;宇文淵的寒鐵戟,挑開樓船的艙門,見艙內堆滿《天機舟圖》的真跡,圖上的每道機關,都標著“護民”的朱砂批注。
    陳慶之忽然解下“仁”字劍,遞給蘇綰:“令尊的機關術,”他的目光,掠過她發間的玄鐵齒輪,“不該被權術埋沒,該讓這把劍,成為開啟天機舟的鑰匙。”
    蘇綰的指尖,撫過劍柄的“仁”字,忽然輕笑,聲如機關匣重啟:“陳將軍可知道,”她取出從江底撈起的傀儡印信,“我在印泥裏,摻了能讓‘璿璣寶匣’顯形的護民砂?”印信按在艙壁的刹那,“璿璣寶匣”的全貌,竟在雨幕中,顯形為胡漢百姓的笑臉。
    晨霧漫過琵琶巷時,蘇綰的紅衣,已換上繡著機關紋的護民甲,腰間別著陳慶之的“仁”字劍與自己的機關匣。她忽然望向江麵,見宇文淵的蒼狼舟,正與陳慶之的樓船,並排而行,船頭的寒梧旗與“仁”字旗,在雨後的陽光裏,交相輝映——原來機關算盡,算的不是權謀,是護民者終將相遇的天機。
    琵琶巷的琵琶聲,終究停了,但江麵上的機關齒輪聲,卻愈發清晰。蘇綰知道,這場險死還生的潛入,讓她真正明白:機關術的最高境界,不是仿製印信,而是讓所有的機關,都成為護民的舟楫,載著胡漢百姓,駛向共榮的港灣。而她墜入江中的刹那,護民的浮囊,早已為她,為所有護民者,在江淮的波心,撐起了永不沉沒的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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