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泉給妹妹李萱打電話，不知道手術結果如何，李泉本打算去一趟的，李萱堅決不讓，說這邊好多人了，都耗著沒用，你就踏踏實實上你的班，你來了和不來沒區別的，別瞎跑，畢竟是上著班的人，還是個小幹部，怎麽說服下屬敬業呢。
    李泉就聽了妹妹的意見，但是那二十萬是堅決讓妹妹先收了，說算借的，以妹妹妹夫未來的酬勞收入，這都不算什麽，半年可能就掙出來了，但是現階段就盡量手頭寬鬆一點兒，保證小冰不受一點委屈就行。
    李萱挺感動的，哥哥挺像個哥哥的樣兒。她小的時候學習成績趕不上來，她著急，父親李德善就覺得女孩無所謂的，學不出來長大了好好嫁個人就行，李萱就更加著急。好在後來歐陽少恭幫她把成績趕上來了，她在學業上才不那麽焦慮。
    後來老師們讓李萱的家長談談孩子的教育經驗，李德善就一句話尊重孩子天性發展。李泉和李萱都目瞪口呆，這當爹的咋好意思說的，他是什麽都不管，但這個所謂尊重孩子天性是個什麽鬼。如果一個家長足夠尊重孩子的天性，那麽大概率很快就會發現，孩子的天性是：怕苦怕累怕學，又懶又饞又貪玩。
    “哥，還沒出來呢，出來了我第一時間給你說，我們都在呢，手術已經三四個小時了，之前劉院長給我們講解過，大概就是一邊輸血一邊分離過濾血清什麽的，再回輸給捐獻者一部分，所以比較費時間，但是沒有危險，就看後續起不起作用和最終效果了。所以你也別著急。爸爸媽媽那邊也說一聲，別想多了，怎麽也不至於比現在更糟糕。”李萱說。
    “行，那我們不是都希望小冰徹底康複嗎？你也要有信心，既然劉院長有那麽大的把握，那我們就等著好消息就行了。”李泉並不知道捐獻者陳珊也是何澤銘血緣上的親生女兒。
    李萱沒想瞞著哥哥，李泉很理性，說了也沒事，但是隔了這麽遠，說了這個秘密又能怎樣，會讓事態更好嗎？既然不是增分項，那索性等等再說了，等到有機會當麵說的時候吧。
    “李萱，澤銘，來，吃點東西吧，這麽長時間了，體力要跟上，不補充點能量可不行。”陳羽良剛才下樓買了點吃的東西，麵包巧克力香蕉，還有幾杯咖啡，分著給幾個人遞了過去。
    胡克儉說：“您怎麽不叫我去呢？我都沒注意到。”他一直在盯著手術室門口的電子屏，陳羽良不忍心叫他下樓去買東西，將心比心，小胡這孩子不錯，關心的是自己的女兒，還跟他計較什麽眼力見兒呢。
    “嗨，誰去都一樣，我也不是七老八十跑不動了，正好活動活動。喝杯咖啡，吃點東西，補充能量，一會兒手術結束了估計你們還能出點體力，萬一護士長叫你們推車子什麽的。”陳羽良故意多說話，想讓大家不要那麽緊張。
    謝冬梅明白他的用意，說你過來歇著，我們都沒事，就是心疼這倆孩子唄，能替她們的話我們早都替了，這不也是沒辦法嘛。
    “盡人事聽天命，個人有個人的命運。咱們就在心裏為她們小姐妹倆加油就是了。一定會有好結果的，劉在石這些年也不是吃素的，挺厲害的，大咖，他是專業人士，咱們就看他怎麽做就好了。我無條件信任他。”陳羽良跟謝冬梅說。其他人也都在默默聽著，給自己打氣。
    電梯門開了，謝啟德和許榮芝老兩口居然也摸來了！謝冬梅和陳羽良趕緊迎上去，“爸媽，你們怎麽也來了？跟你們說了，不用來啊，在家裏等著就行了，她們就算是出來了，也得休息，今天沒有精力跟咱們說話啥的，你們怎麽來的，也不提前說一聲。”
    “沒事沒事，我們也不想給你們找麻煩，放心吧，我們可小心了，你們這邊有事情，我們幫不上忙別再幫倒忙，心裏有數。”謝啟德說。“老伴兒，來，拿出來。”
    許榮芝依言從身上斜背著的小包裏掏出來了五萬塊錢現金，遞給了謝冬梅，說：“這是給陳珊的，給孩子術後補充營養。”
    “不用，爸媽你們留著吧，不是你們是剛從銀行取出來的現金嗎？我的天，你們這樣挺不安全的呀，爸媽，萬一被人跟蹤搶劫呢？”
    謝冬梅真的急了，不能這樣啊，這之後會有安全隱患的。老人們總是這樣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以為自己還是年輕小夥子呢。真是服了。這是沒出事，真出事那可就晚了。
    “拿著！我們拿回去也不安全，正好這就是給陳珊的。也不是給你的。”謝啟德中氣十足，說一不二。
    “好，我先收著。給我。”謝冬梅實在不敢再讓他們兩位老人家拿著現金走來走去了，先裝到自己包裏吧，之後再說吧。“陳珊不缺錢，我倆還能少了她的錢嗎？她可是獨苗苗，我倆的都是她的。虧不了她。”
    何澤銘和李萱都在聽著他們的對話，相比人家，他們心裏同時感受到了所謂的大愛，也有自己的羞愧之處。人家抱養了一個孩子，是真心實意當自己親生的從一點一滴好好培養，全心全意地愛她，這才是做父母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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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澤銘心想，自己這個現成的爹跟人家陳教授怎麽比啊？自己就在錯誤的時間提供了一顆精子而已，什麽也沒給這孩子做過，甚至在當年吳小琴執意送走這孩子的時候，自己心裏輕鬆了很多，那自己這算是個什麽東西呢！除了會對自己好，對吳小琴和陳珊，他都是個罪人，這沒得說啊。
    以前有人說一個人要是對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不好，那就是王八蛋，話糙理不糙。算計的話是品德問題，何澤銘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個什麽人了。起碼坑了吳小琴是個事實，雖然遠非他本意。
    “誰是你們說的那個何博士？我能見見他嗎？就看一眼。”謝啟德問女兒。
    這，謝冬梅為難地看了看陳羽良，試圖讓陳羽良阻止老爸這個念頭，這不是給人家何澤銘難堪嗎？做人不帶這樣的。她也不敢保證老爺子會不會有什麽不合時宜的行為，畢竟他年輕時暴躁成性，衝動的事做了多了去了，現在不敢吧，他要是上去給何澤銘一耳光，那這接下來怎麽弄。
    陳羽良知道妻子擔心什麽。這老丈人年輕時不是個省油的燈。那個青少年時代就夭亡的大舅哥，悲劇命運也是拜他這個性情暴躁的父親所賜不是嗎？這會兒不能讓他去見何澤銘，何澤銘這些年的苦行僧生活方式也是贖罪的一種，這會兒怎麽，人家都向陽而生了，你還要逼死他嗎？
    “老爸老爸，何博士出差了，他不想去，我逼著去的，我不想讓他在這裏，等他回來了，陳珊也出院了，您相見我給您叫來，你要想訓他，我就讓他聽著好不好？放心吧。我找人送你們回家吧，你們回去可別去擠地鐵和公交了。”
    謝啟德不置可否，許榮芝說：“老頭子，你先喝點水，坐著咱們歇一會兒再走，羽良冬梅你們不用管我們，你們該操心啥就忙你們的去。”
    謝冬梅說：“你們好好坐著吧。我們也就是一些親朋好友在等著結果罷了。”
    許榮芝輕輕扯了扯謝啟德，謝啟德不明就裏，眼睛看著許榮芝，許榮芝悄悄指了指自己的左後方，謝啟德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個一臉茫然盯著手術室門口電子屏的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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