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寂靜的山間馬路，仿佛時間已經凝固。
    偶爾，一陣冷風吹過，帶起馬路邊的落葉，在空中漫無目的地飄舞。
    突然，有沙沙聲傳來，楊光樹不管是人是鬼。
    就是一梭子。
    寧殺錯，不放過。
    兄弟倆暗罵：
    “這家夥眼睛咋這麽尖？
    耳朵咋這麽靈敏？”
    老六咬了咬牙，摸出一顆手榴彈：
    “耗子，我扔出去，我倆就趕快跑。”
    “行，我也來一顆。”
    別無選擇，隻能用這種方式逃跑。
    兄弟倆都很憋屈。
    明明占上風，最後卻落荒而逃。
    兩聲爆炸，把楊光樹嚇得一哆嗦：
    “臥艸，居然有手榴彈？”
    爆炸過後，不再有半點動靜。
    楊光樹反應過來：“臥艸，封煙？”
    對著山上一梭子。
    凡胎肉體，他也不敢追。
    誰知道上麵埋伏有多少人。
    劉老根生死未卜，先救人再說。
    打掃戰場。
    其餘槍支，收進空間，隻留了一把扔在草叢。
    算是給小平大隊社員們一個交代。
    爬上馬路，瞅著倒在血泊裏的劉老根。
    楊光樹目眥欲裂：
    “老根哥，你別怕，沒事的，我這就帶你去醫院。”
    楊光樹決定破例，帶他回2024醫治。
    劉老根出氣多進氣少。
    全憑執念吊著一口氣：
    “光、光樹，是陳家大隊。
    不、不用去醫院，我快不行了！
    心髒中兩槍，無力回天。
    臨死之前，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楊光樹握著劉老根的手：
    “老根哥，你說。”
    他聲音微弱，楊光樹趴在地上，耳朵貼著劉老根嘴巴。
    “光～樹，你不要對鄭小娥說，我死了。
    就說我看不上她未婚生子，她配不上我。
    讓她重新找一個人托付終身。”
    “好好好，我什麽都答應你。”
    “光、光樹，你能每個月給她母女娘幾斤糧食嗎？
    不用太多，幾斤就夠了！
    我怕沒有我，她娘倆又餓肚子。
    我、我好想娶她，照顧她娘倆一輩子。
    她比我還命苦，爹娘死了，她還被人侮辱，產下一女。
    我……”
    劉老根還想說什麽，嘴巴咕嚕嚕冒著血泡。
    使出最後一絲力氣，緊緊的抓著楊光樹的手。
    “照、照……”
    楊光樹帶著哭腔，趕忙說道：“我會照顧她娘倆的。”
    “兄、兄弟……”
    吐出最後兩個字，劉老根帶著微笑離開。
    臨死之前，他終於敢叫楊光樹一聲兄弟。
    這次，沒負擔，不用鼓起勇氣。
    他是大大方方的喊楊光樹兄弟。
    “哥……”
    撕心裂肺的呐喊，但劉老根再也聽不到這一聲發自肺腑的哥。
    小平大隊社員都圍攏過來，沒有一個人說話。
    也沒人問楊光樹發生了什麽。
    楊光樹雙目赤紅的站起來，扶起劉老根，背著就走。
    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光樹哥，我來！”
    楊光國一群人，搶著背。
    “不用，我親自背我哥回家。”
    沒有人再幹活，扛著工具，都往大隊走。
    有人把草叢裏的槍帶上。
    也沒人詢問，楊光樹與劉老根幹活怎麽帶著槍。
    也許是楊光樹經常在外跑，警惕性高，時刻帶著防身用。
    楊光樹腳如注鉛，跌跌撞撞的把劉老根背到家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癱軟在地。
    幾百斤的力氣都有，不是背不動。
    劉老根替自己而死。
    心太痛。
    他第一時間發現，其實有機會逃跑。
    為了救自己，身中兩槍。
    大隊長得到消息第一時間趕來詢問情況：
    “光樹，發生了什麽事情？
    知道是誰嗎？”
    開始他有幾分猜測，懷疑是陳家大隊報複。
    但又隻殺一人，不像陳家做派。
    陳家要報仇，今天肯定屠殺一片。
    怎麽會隻殺一人就消失。
    現在懷疑，是楊光樹的仇家。
    “不知道，沒看到人。”
    楊光樹不想說是陳家大隊的人。
    除了陳浩一家老小，還有誰？
    楊光樹可不想大隊長為難。
    帶著幾十上百人殺過去？
    兩個大隊火拚，肯定死傷無數。
    劉老根的仇，自己親自去報。
    大隊長瞅著劉老根：
    “這孩子，苦命人。”
    他是看著劉老根長大，從小被人欺負。
    好不容易遇到楊光樹，改善生活。
    現在又下去陪他爹娘。
    “我叫大隊老人，幫老根做一副火匣子。
    明天把他入土為安。”
    作為大隊長，這點權利還是有的。
    死者為大，相信大家也不再計較他身份。
    楊光樹搖搖頭：
    “我哥替我而死。
    我要把他風光大葬。”
    “什麽？老根替你擋子彈？”
    社員們，還是第一次知道劉老根死，另有隱情。
    楊光樹點點頭：“是他推開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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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員們再想問什麽，楊光樹一個字都不想多說。
    這劉老根是不是傻？
    身體能硬扛子彈？
    換成自己，肯定做不到。
    包括楊光國幾人也是如此想法。
    打群架可以，舍生取義，他們辦不到。
    “通友叔，能不能休息三天？”
    大葬，肯定要人幫忙。
    社員們又要忙著栽電線杆子。
    大隊長沉吟片刻：“行，晚幾天通電也無妨。
    這麽久都熬過來了，不在乎多等幾天。”
    大隊長向著場壩而去，敲鍾通知社員。
    幾十上百人聚在劉老根家院壩。
    土牆茅草屋，被劉老根收拾的幹幹淨淨。
    牆壁有修補過的痕跡。
    楊光樹進入他房間，幾件新衣服，疊的整整齊齊，擺放在衣櫃裏。
    這些，都是楊光樹送給他的。
    劉老根舍不得穿。
    想著等結婚那天再穿。
    劉老根暫時放在外麵。
    外麵死的人，不能進堂屋。
    除非有道士超度過，可以請進家裏。
    鍾聲響起，劉老根家這裏的社員沒動。
    都知道大隊長要說啥！
    “光國，你們找幾塊木板來！
    地上涼，我哥怕冷。
    對了，不要鬆樹的，要杉樹，或者梓木。”
    “好。”
    應了一聲，就往家走。
    沒有去劉老根屋裏亂翻。
    其他社員，不用楊光樹吩咐，院壩邊上，生起幾堆篝火。
    大隊長開會，王春梅也沒去。
    有身孕在身，不敢瞎跑。
    害怕被楊光樹凶她。
    大隊有啥事，回來會告訴她。
    一群小孩子，消息靈通。
    跑來給王春梅報信：
    “嬸子，嬸子，光樹叔被人槍殺了！”
    王春梅身子一軟，摔倒在地：
    “你、你們說什麽？”
    她不敢相信。
    想到大隊長敲鍾，心裏有不好的預感：
    “光樹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小孩子們見嬸子摔倒，嚇了一跳，不敢再說話。
    等會嚇死嬸子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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