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青的話，給三人心理造成了強烈衝擊，尤其是慕容紫英。
    多年來，他在瓊華派秉持的觀念，竟有一天變得毫無意義。
    一陣沉默後，慕容紫英突然問道：“前輩，你當初究竟為何要救夢璃？難道真的隻是不忍心？”
    雲天青啞然失笑：“你這小子，人和妖何必分得那麽清楚，都不過是無辜的生命罷了。”
    “無辜的生命？”
    “沒錯，你看看這鬼界，一旦陽壽耗盡，都是鬼魂，不分人與妖，說不定你今世是人，來世便成妖，那你一直堅持的，豈不可笑？”
    慕容紫英聞言，嘴裏不停念叨：“今世是人，來世做妖……”
    韓菱紗和雲天河，見慕容紫英這般模樣，都有些擔心。
    雲天青見狀，卻說：“不用管他，等他想明白了，自然會清醒！”
    雲天河突然問道：“哦，我知道了，不過爹，我娘怎麽沒和你一起來見我？”
    “她呀，已經投胎轉世去了！”
    雲天青感慨道：“夙玉曾跟我說過，她這一世活得太累，若是死了，一定會很快投胎，忘掉上一世的過往，重新開始。”
    “她是個言出必行的人，所以早就入了輪回……”
    雲天河卻疑惑：“那爹你為何要留在鬼界，不去轉世投胎？”
    “因為……我愧對師兄，所以我在陰間等他，他不來，我不會走，我要親口對他說聲對不起。”
    雲天青歎息：“雖然，後來我沒親眼所見，但也知道他過得生不如死，我們二人，終究是辜負了師兄。”
    雲天河聞言，欲言又止。
    他雖木訥，但不傻。
    在雲天青的講述中，雖然他爹娘能在一起也是兩廂情願，但實際上，還是他爹搶了玄霄的心上人。
    隻不過，礙於對方是他爹，雲天河不敢說罷了。
    雲天青看著雲天河，眉毛一挑：“你這臭小子，什麽表情？”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我告訴你，我和你娘從未負過玄霄師兄的情誼。”
    “夙玉外柔內剛，又用望舒劍修煉，性情中還有相當決絕的一麵。”
    “當初師兄與她決裂，她十分傷心，後來嫁給我，至死都不再提‘玄霄’二字。”
    “可我知道，夙玉一直沒忘記玄霄師兄……”
    “你娘臨死前幾天，被寒氣侵體，心魔深種，六親不認，卻忽然清醒了一瞬。”
    “她在這清醒的一瞬裏，隻求我一件事，就是把靈光藻玉放在她身邊陪葬。”
    “我知道，靈光藻玉世上隻有兩塊，是打開瓊華派禁地大門的秘鑰。”
    “她和師兄在禁地修煉雙劍時，各持一塊，對她來說意義非凡……”
    說到這裏，雲天青不再說下去。
    就算他不說，在場幾人也知道，夙玉心中最愛的人其實是玄霄。
    稍稍停頓後，雲天青再次開口：“臭小子，這下你明白我和你娘，從未辜負過玄霄師兄的情誼了吧？”
    雲天河剛要點頭，突然從暗處傳來一道嗤笑：“真是笑話，雲天青，你完全自以為是！”
    幾人頓時麵色一變，包括正陷入糾結的慕容紫英，也瞬間清醒。
    他放下自己的問題，戒備地看著黑暗的四周。
    雲天青喝道：“閣下是誰？為何偷聽我們說話？”
    這道聲音的主人，正是暗中觀察的秦聖。
    他聽完雲天青的講述，本沒什麽可說。
    但聽到雲天青說，他夫妻二人從未辜負玄霄的情誼，還說夙玉最愛的人是玄霄時，終於開口了。
    此刻，聽到雲天青的喝問，秦聖略帶戲謔道：“我是誰你不用知道，至於偷聽你們說話？我離你們已經很遠了，是你們聲音太大，不小心傳入我耳中罷了。”
    事實上，秦聖並未在轉輪鏡台附近隱藏，而是與他們有著數公裏的距離，所以完全算不上偷聽。
    主要是秦聖修為太高，聽力幾乎堪比順風耳，他們交談的聲音再遠，秦聖也能清晰聽見。
    聽到這個解釋，雲天青和慕容紫英都很震驚，顯然明白了秦聖話語的含義，因為他們自問做不到。
    雲天河卻很疑惑：“菱紗，我們說話聲音很大嗎？我怎麽沒感覺？”
    韓菱紗沒好氣道：“你笨啊，這都聽不出來？不是我們聲音大，而是剛剛說話那人修為太強了，所以隔得再遠，都能聽到我們說話。”
    韓菱紗話音剛落，秦聖的聲音又傳來：“這小姑娘說得不錯，事實上，我如今身處於數公裏外的無常殿。”
    “話說，你們膽子挺大啊，偷了翳影枝不趕緊想辦法離開，反而跑到轉輪鏡這邊？”
    “你們不知道這中間的距離，對強者來說瞬息可至嗎？”
    聞言，雲天河有些驚慌：“你怎麽知道我們偷了翳影枝，難道你就是無常殿殿主？”
    韓菱紗無奈扶額，這簡直是不打自招。
    雖然，對方知道他們偷了翳影枝，但沒在現場抓住，沒有證據，換做是她，絕不會承認。
    不過她也知道，暗中的人暫時沒對他們生出歹意，肯定也不是無常殿主，不然早就現身擒住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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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韓菱紗壯著膽子問道：“這位前輩，偷聽之事可以不提，但你剛剛為什麽要故意嘲諷伯父？”
    秦聖解釋道：“小姑娘，我這可不是故意嘲諷，隻是實話實說罷了，事實上，雲天青辜負了玄霄的友情，夙玉辜負了玄霄的愛情。”
    秦聖此話一出，讓雲天青十分憤怒，他不顧自己與秦聖的實力差距，當即反駁道：“你胡說八道！”
    秦聖語氣玩味：“我胡說八道？我看是你避重就輕吧？就說你雲天青，與玄霄關係如何？”
    雲天青沉聲道：“自然是好朋友！”
    “既然如此，你為何要搶走夙玉？”
    秦聖反問：“你明明知道夙玉愛的是玄霄，玄霄也愛夙玉。”
    “你卻趁他們鬧矛盾時，趁虛而入，讓夙玉嫁給了你。”
    “按理說，作為兩人好朋友，你應該幫他們消除矛盾，重歸於好才對。”
    “可你呢？卻趁人之危，你覺得你這樣做，對得起玄霄嗎？”
    “若你這都不算辜負玄霄的友情，那怎樣才算？”
    雲天青聞言，急忙辯解：“不是這樣的，夙玉是因為愛我，才選擇嫁給我的！”
    秦聖卻嗤笑：“嗬嗬……那夙玉臨死前清醒的那會兒，想的既不是你，也不是你們的兒子雲天河，而是玄霄，這又作何解釋？”
    “其實，你心裏比誰都清楚，自己的做法就是對不起玄霄。”
    “所以才會答應夙玉的要求，將靈光藻玉和夙玉安放在一起。”
    “你之所以沒有投胎轉世，除你所說原因外，更深層次的原因，或許是你想向玄霄道歉，因為你自知辜負了他，良心愧疚，想要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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