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飛怔怔看著掌心的鑰匙，金屬上還殘留著她的體溫。他指尖發抖，像握住了一場不敢奢望的美夢。
    \"不想幹可以走。\"蘇槿係好安全帶，從後視鏡裏看他。
    暮色四合，顧飛拉開駕駛座的門。
    \"我......\"他聲音發顫，發動引擎的手卻很穩，\"這就走。\"
    後視鏡裏，蘇槿看見年輕人通紅的耳尖。她別過臉，窗外華燈初上，照亮他緊繃的側臉。
    而周延那邊
    華誼大廈外·黃昏。
    寒風卷著枯葉擦過周延的皮鞋尖，他站在台階上，指節捏得發白。
    身後華誼集團的玻璃門緩緩閉合，將談判桌上最後一絲客套的餘溫也隔絕在外。
    \"周少，不是我們不相信您的項目。\"華誼那位梳著油頭的總監方才還在假笑，\"隻是現在市場不景氣......\"
    \"所以貴司是想空手套白狼？\"團隊裏脾氣最爆的小張當場拍桌，\"我們前期投入的研發數據，就值那點技術入股？\"
    周延閉了閉眼。
    他比誰都清楚這個項目的價值——如果能攻克靶向藥載體的穩定性問題，至少能把抗癌藥成本砍掉三分之二。
    但現在，實驗室賬上最後的資金隻夠撐三個月。
    \"周哥......\"研究生師妹怯生生遞來外套，\"要不去找蘇氏......\"
    \"不行。\"他斬釘截鐵。
    他的人情不能欠。
    更何況——他摸了摸口袋裏震動的手機，屏幕上\"蘇硯\"兩個字跳得刺眼。
    電話接通得猝不及防。
    \"我在梧桐巷37號等你。\"蘇硯的聲音裹著電流，背景音裏有瓷器輕碰的脆響。不等回應，通話便戛然而止。
    周延盯著黑下去的屏幕，喉結動了動。
    \"你們先回實驗室。\"他把資料塞給同伴，自己則是開車走了。
    車駛過華誼大廈的玻璃幕牆，倒影裏忽然閃過幾個黑衣人。
    領頭的正拿著對講機說什麽，胸前華誼的工牌晃了晃。
    周延皺眉——這些人，分明是往稅務局方向去的。
    推開雕花木門時，茶香混著雪鬆氣息撲麵而來。
    蘇硯坐在最裏間的光影交界處。
    \"華誼要倒了。\"他開門見山，推來一份文件。
    周延瞳孔驟縮。
    紙上赫然是華誼近五年偷稅漏稅的流水，最後一頁簽名處，王振海的名字墨跡未幹。
    \"誰給你的......\"
    白瓷茶盞在檀木桌上輕轉半圈，氤氳熱氣模糊了蘇硯的眉眼。
    \"王振海想做空蘇氏然後收購，\"他指尖抵著杯沿推向周延，\"我們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茶水在杯壁晃出細小漣漪，周延盯著那圈波紋：\"公司機密為什麽告訴我？\"
    蘇硯忽然蹙眉，目光落在紋絲未動的茶杯上。
    周延會意，仰頭飲盡。滾燙茶湯滑過喉管，灼得心口都發燙。
    青瓷盤盞陸續鋪滿整張花梨木桌時，服務員捧出白釉酒壺。
    周延太陽穴突地一跳——這分明是北地最烈的燒刀子。
    \"三十年的陳釀。\"蘇硯腕骨一翻，琥珀色酒液便懸成細線，\"陪我喝高興，項目我投。\"
    他仰頭飲盡時，喉結滾動的水光映著燭火，酒漬沾在唇上，紅得驚心。
    周延眸色驟暗，奪過酒壺斟滿。
    辛辣液體燒穿胸腔的刹那，他看見蘇硯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陰影。
    \"吃點菜。\"微涼的筷子突然貼在他唇邊，糖醋排骨淋著晶亮蜜汁。
    蘇硯的袖口蹭過他下巴，雪鬆香混著酒氣鑽入鼻息。
    三巡過後，蘇硯眼尾已染上胭脂色。
    他再次伸手夠酒壺時，周延一把扣住他手腕。拇指重重碾過腕間淡青血管：\"夠了。\"
    \"還不夠。\"蘇硯任由他摩挲。
    周延的手就一直握著蘇硯的手，指尖在蘇硯手裏摩挲“我說，做你想做的事，這些酒就夠了，再喝就多了。”
    蘇硯食指突然在周延掌心畫圈，\"你說...我想做什麽？\"
    周延猛地收攏五指，將他整隻手裹進掌心：\"樓上就是酒店。\"
    蘇硯笑了出來，那模樣和笑聲聽的周延心裏發顫“你遲遲不挑明，我又想的發慌，所以隻好我主動了。”
    周延聲音啞得不成樣“你對顧飛還有阿昭可比我熱情的多，我怕說了，連朋友也做不得。其實根本不用酒，其實你勾勾手指，我命都能給你。”
    \"6408房。\"蘇硯起身時碰倒了酒杯。
    周延抄起他膝彎將人打橫抱起，蘇硯的驚呼被吞進唇齒間。
    電梯鏡麵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影。
    蘇宅·客廳
    孫昭正盤腿坐在地毯上，和蘇文聯機打遊戲。
    屏幕上絢麗的技能特效映在她臉上，她笑得眼睛彎成月牙：\"蘇文舅舅，左邊左邊！快放大招！\"
    蘇文手指在手柄上飛快操作，嘴裏還叼著根棒棒糖：\"小昭昭，看舅舅給你秀個五殺——\"
    話音未落，玄關處傳來開門聲。
    兩人同時轉頭，隻見蘇槿踩著高跟鞋優雅步入，身後跟著的赫然是顧飛。
    \"顧飛？！\"孫昭的手柄啪嗒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圓。
    蘇槿漫不經心地脫下外套，顧飛立刻伸手接過，動作熟練得仿佛做過千百遍：\"從今天起，他是我的司機兼助理。\"
    孫昭張著嘴，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
    她猛地跳起來，一把抱住蘇槿的胳膊撒嬌：\"蘇阿姨~那我也要住在這裏！顧飛都能住，我為什麽不行？\"
    蘇文立刻湊過來，棒棒糖棍得意地翹起：\"住！舅舅這就給你安排最好的客房！\"
    二樓走廊
    蘇槿推開客房的門：\"員工宿舍暫時滿了，你先住這裏。\"她指了指隔壁，\"我房間就在旁邊，晚上有事也方便叫你。\"
    顧飛呼吸一滯。
    他不在乎這間客房裝修有多精致，而是因為蘇槿的臥室...就在一牆之隔。
    \"其實助理不用住家...\"蘇槿話說到一半，對上顧飛濕漉漉的眼神。
    少年像隻被撿回家的流浪狗，既渴望靠近又怕被嫌棄。她心尖莫名一軟：\"...算了，早點休息。\"
    關上門，顧飛撲到床上，把臉埋進蓬鬆的羽絨被裏。
    被子上有陽光的味道，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花香——和蘇槿身上的味道一樣。
    他摸出手機，給拳場的老兄弟發了條消息：【不回去了】
    想了想又補充：【找到家了】
    樓下
    \"耶！\"孫昭抱著蘇文歡呼，\"我要那間能看到花園的！\"她偷瞄了眼二樓，小聲嘀咕：\"顧飛這家夥...居然真的...\"
    蘇文神秘兮兮地湊過來：\"小昭昭，要不要舅舅幫你打聽下，你爸和蘇總今天約會怎麽樣？\"
    孫昭眼睛一亮：\"現在！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