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青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肉眼可見地陰沉下來。
    蘇大姑見狀，立刻將詢問的目光投向鄭老太，老太太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唯有蘇槿仿佛對這一切毫無察覺，依然安靜地坐在椅子上，低頭專注地玩著自己的手指。
    昏黃的燈光下，她纖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顯得格外乖巧無辜。
    鄭老太重重地放下茶碗，瓷器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看向兒子。
    鄭青深吸一口氣，拳頭在桌下攥緊又鬆開。
    半晌，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那...那就再等等吧，過段時間再說。\"聲音幹澀得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他何嚐不想立刻就把這個天仙似的姑娘收進房裏？
    可張茹的父親是廠裏的副廠長，鄭家這些年能過得這麽滋潤，他能年紀輕輕就當上七級工，全靠嶽父的照拂。
    想到這裏，鄭青隻能壓下滿心的不甘，伸手安撫性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
    張茹緊繃的身體這才稍稍放鬆，但看向蘇槿的眼神依然充滿敵意。
    這個傻姑娘的存在，就像一根刺紮在她心口。
    \"那今晚就委屈他姑和這丫頭擠一擠了。\"鄭老太不情不願地站起身，語氣明顯冷淡了許多。
    她狠狠瞪了兒媳一眼，拄著拐杖\"咚咚\"地回了自己屋。
    蘇大姑訕笑著拉起蘇槿：\"應該的應該的。\"
    她心裏暗罵張茹壞了好事，但麵上不顯，隻是盤算著明天一早就去把剩下的五十塊錢要回來。
    反正人已經送到了，鄭家要是反悔，這錢可不能退。
    夜深人靜，院子裏隻剩下斷斷續續的蟲鳴聲。
    鄭青翻來覆去睡不著，突然一個翻身將張茹摟進懷裏，溫熱的掌心輕撫著她的後背。
    \"茹茹，你知道的...\"他的聲音低沉而深情，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真誠，\"我心裏從來就隻有你一個。今天這事，其實我也不願意。要不...我明天就跟媽說，讓她們回去算了？\"
    他說得情真意切，可腦海裏卻不斷浮現蘇槿那張瓷白的小臉，還有她低頭玩手指時那截雪白的脖頸。
    張茹蜷縮在他懷裏，貝齒緊緊咬著下唇，淚水無聲地浸濕了枕巾。
    \"鄭哥...\"她哽咽著說，\"都怪我的肚子不爭氣，這麽多年都沒能給鄭家留個後。這件事...不怪你。\"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很大決心，\"其實...我也希望能有人給鄭家生個兒子。\"
    鄭青在黑暗中勾起嘴角，眼裏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但開口時語氣卻更加溫柔：\"不行，這樣太委屈你了。我明天一早就讓她們走。\"
    \"等等...\"張茹突然撐起身子，月光下她的眼睛還泛著水光，\"要不...我們換一個？找個長相普通些的？\"
    鄭青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
    片刻後，他狀似體貼地說：\"也不是不行...隻是我希望將來我們的兒子能長得好看些。不過既然你這麽想，那就換一個吧，就是麻煩點要重新找...\"
    張茹聞言立刻緊緊抱住他：\"那...那還是就這個吧。\"
    她把臉埋進丈夫胸膛，聲音悶悶的，\"我也不想我們的孩子長得不好看...隻要你心裏有我，其他都不重要。\"
    鄭青滿意地收緊了手臂，在她發頂落下一吻：\"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
    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鄭青望著天花板，已經開始盤算要如何說服母親盡快安排。
    而張茹靠在他懷裏，臉上滿是幸福。
    第二天，清晨的陽光透過廚房的紗窗灑進來，鄭老太一邊攪著鍋裏的粥，一邊用餘光瞥見張茹正哼著小曲兒在院子裏晾衣服。
    她朝剛進門的鄭青使了個眼色，母子倆心照不宣地往廚房深處挪了幾步。
    \"這是...哄好了？\"鄭老太壓低聲音，手裏的鐵勺在鍋沿輕輕敲了敲。
    鄭青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點了點頭。
    灶膛裏的柴火劈啪作響，映得他半邊臉忽明忽暗。
    \"那你可得抓緊，\"老太太往門外張望了一眼，聲音壓得更低，\"我這把老骨頭還等著抱孫子呢。
    要不是看在她爹是副廠長的份上...\"她冷哼一聲，\"這種占著窩不下蛋的母雞，早該掃地出門了！\"
    \"媽！\"鄭青皺眉製止，卻又忍不住露出算計的神色，\"平時您對她好點兒，她才會死心塌地為咱家賣力不是？\"
    鄭老太撇撇嘴正要接話，突然瞥見門口一道纖細的身影。
    母子倆同時噤聲——蘇槿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裏，正睜著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睛望著他們。
    鄭青心頭猛地一跳，隨即想起這是個傻子，緊繃的肩膀立刻鬆懈下來。
    他非但不避諱，反而肆無忌憚地用露骨的目光將蘇槿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
    少女穿著寬大的粗布衣裳，卻遮不住玲瓏的曲線，晨光為她鍍上一層金邊，連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蘇槿被他黏膩的視線盯得胃裏翻湧。
    她垂下眼簾，纖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轉身時裙擺劃出一道輕盈的弧線，像隻受驚的蝴蝶翩然離去。
    \"嘖，\"鄭青意猶未盡地咂咂嘴，\"確實是個尤物...\"
    \"行了！\"鄭老太用勺子敲了下鍋邊，壓低聲音警告，\"先把正事辦了要緊。你媳婦那邊...\"
    母子倆的頭又湊到了一起，灶台上的粥咕嘟咕嘟冒著泡，蒸騰的熱氣模糊了他們算計的嘴臉。
    神識空間裏，太初氣得直跺腳：\"主人，這家人太惡心了！那個鄭青表麵裝深情，背地裏眼珠子都快黏在您身上了！還有那個老太婆，看您的眼神跟挑牲口似的......咱們還是早點離開這個醃臢地方吧！\"
    蘇槿坐在院中的小板凳上，雙手托腮，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般望著張茹晾衣服。
    陽光下，她清澈的眸子裏映著飄動的衣衫，神識中卻傳來一聲輕笑：\"急什麽？還有件事沒辦呢。\"
    太初一愣：\"什麽事？\"
    \"給王老頭報仇。\"蘇槿的神識波動平靜得可怕，\"既然要住下，總得把該清算的都清算了。\"
    太初頓時來了精神：\"主人打算怎麽做？要不要我直接......\"
    \"不必。\"蘇槿看著張茹晾衣服時用力扯平的衣角，神識中漫不經心道，\"讓他們自己求著被抓不是更有趣？\"
    太初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主人的意思。
    它興奮地搓著小手“那幫畜生留在世上也是禍害，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他們倒黴了。”
    張茹回頭看見蘇槿天真的舉動，緊繃的臉色稍稍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