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婦的特殊訂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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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子聲敲過醜時三刻,林默的指尖還在《奇門紙紮秘錄》泛黃的紙頁上發抖。案台上三枚銅錢擺成三角,正中央是他用朱砂描紅的 "休門方位圖",銅錢邊緣滲出的黑氣在木麵上勾勒出井字輪廓,與王老四死亡現場的方位分毫不差。
"陳年人血開馬眼... 陰魂借道回魂陣..." 他喃喃念著秘錄裏的批注,目光落在 "回魂馬" 製法旁新浮現的血字:"取守護者心頭血,引陰屍踏八門"。父親的字跡在紙頁上微微發燙,仿佛在警告他即將到來的危險。
窗外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簷角滴落的水珠砸在青石板上,發出 "嗒嗒" 的聲響,像極了老婦離開時布鞋踩碎屍斑的聲音。林默忽然想起王老四指甲縫裏的青布纖維,那種特殊的織法 —— 分明是五十年前義莊守墓人專用的喪布。
"咯吱 ——"
後巷傳來木板斷裂的脆響,驚飛了簷角棲息的烏鴉。林默抓起桃木劍衝到後院,卻見柴堆旁蜷著個穿藍布衫的少女,左眼泛著淡金色的微光,正盯著他手中的銅錢發抖。
"你、你就是紙紮鋪的小老板?" 少女聲音帶著顫音,懷裏抱著個用紅繩捆紮的紙包,紙包縫隙裏露出半截青布,"我叫蘇小滿,住在王老四家隔壁... 昨夜看見那個戴鬥笠的婆婆,抱著紙馬繞井走了三圈..."
林默瞳孔驟縮,想起血月之下槐樹下的身影。蘇小滿的左眼在夜色中格外醒目,那種淡金色的光澤 —— 分明是《秘錄》裏記載的 "陰陽眼",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魂火。
"你看到了她的臉?" 林默壓低聲音,桃木劍上的八卦圖突然發出微光,照亮了蘇小滿蒼白的臉頰。他注意到少女手腕上係著根紅繩,繩尾墜著片槐樹葉,樹葉邊緣泛著淡淡的靈光,正是槐樹靈的氣息。
蘇小滿搖搖頭,指尖顫抖著解開紙包:"沒看清,但她手裏的紙馬... 馬眼是閉著的。" 紙包裏躺著半片燒焦的紙馬殘片,馬眼位置的焦痕呈詭異的三角狀,正是林默昨夜滴落心頭血的形狀。
更夫的梆子聲在遠處響起,寅時已至。林默突然聽見紙紮鋪內傳來 "哢嗒" 輕響,像是竹篾扭動的聲音。他衝回前堂,隻見案台上未完工的紙馬骨架不知何時立了起來,馬首正對著蘇小滿的方向,空洞的眼窩仿佛在凝視著什麽。
"她要集齊八匹血馬。" 蘇小滿盯著紙馬,左眼的金光突然盛了幾分,"每匹對應一個方位,馬眼必須用守護者的血來點... 王老四手腕上的紅點,是休門的印記吧?"
林默渾身冰涼,父親從未對他提過其他守護者的事,這個鄉村少女卻仿佛知道一切。他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胡話:"蘇家人... 生門碎片... 別信天機閣..." 難道蘇小滿正是生門碎片的守護者?
"你怎麽知道這些?" 林默握緊秘錄,休門碎片在胸口發燙,他第一次感受到碎片與外界的強烈共鳴。蘇小滿手腕上的槐樹葉突然飄落,在地麵投出個羅盤狀的影子,影子中央正是 "生門" 的方位。
少女咬了咬嘴唇,從領口拽出枚銀墜,墜子是半片楓葉形狀,邊緣呈羅盤鋸齒狀 —— 與林默的休門碎片一模一樣。"我娘臨終前說,蘇家世代守護生門..." 她的聲音突然哽咽,"三天前,我夢見槐樹靈說 " 休門開,生門危 ",沒想到第二天王老四就..."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殺豬般的嚎叫。聲音來自西街屠夫李老二的院子,伴隨著重物倒地的 "砰" 響,還有瓷器碎裂的清脆聲響。林默胸口的碎片猛地刺痛,他看見蘇小滿左眼的金光化作血絲,正指向東北方的 "生門" 方位。
"跟我來!" 他抓起半片紙馬殘片塞進懷裏,桃木劍上的八卦圖此刻亮如白晝,照亮了兩人衝向西街的身影。雨不知何時停了,石板路上倒映著血月的微光,遠處李老二的院子裏,正騰起股濃重的青霧。
院門虛掩著,血腥味順著門縫湧出。林默踹開門的瞬間,手中的桃木劍 "當啷" 落地 —— 屠夫李老二跪趴在廚房灶台前,殺豬刀從後背貫穿前胸,刀刃正對著 "生門" 方位,而他的右手,正握著半枚刻有 "生" 字的銅錢。
"和王老四一樣的死法..." 蘇小滿捂住嘴,左眼的金光映出李老二頭頂漂浮的灰霧,那是即將消散的生魂。她突然指著灶台驚呼:"看那裏!"
灶台中央擺著個粗瓷碗,碗裏盛著半碗冷透的小米粥,粥麵上漂著三滴凝固的黑血,擺成個迷你的 "生門" 圖案。更詭異的是,碗沿上粘著片青布纖維,與王老四指甲縫裏的完全一致。
林默蹲下身,發現李老二手腕內側也有個紅點,比王老四的更鮮豔,正是 "生門" 的印記。他忽然想起秘錄裏的記載:"八門守護者,每代八人,分掌休、生、傷、杜、景、死、驚、開,血祭八門,可喚陰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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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祭品..." 蘇小滿的聲音帶著哭腔,"老婦是按八門順序殺人,休門之後是生門,接下來是傷門... 默哥兒,下一個會是誰?"
後院突然傳來瓦片碎裂的聲響,兩人轉身時,隻見牆頭立著個戴青布鬥笠的身影,鬥笠邊緣的紗簾被夜風吹起,露出右臉大片的屍斑。老婦手中抱著匹嶄新的紙馬,馬眼位置的血跡還在往下滴,正是林默昨夜未完成的那匹。
"小娃娃們倒是聰明。" 老婦的聲音像生鏽的鐵門,"可惜晚了 —— 上門的祭品,此刻正在義莊後山等著呢。" 說著鬆開手,紙馬竟自己騰空而起,馬首轉向林默,空洞的眼窩突然泛起紅光。
林默胸口的碎片劇烈發燙,他本能地掏出秘錄,泛黃的紙頁在風中狂翻,最終停在 "上門血祭" 篇。隻見頁麵上不知何時多了幅插畫:八匹血馬環繞著一口青銅棺,棺蓋上刻著陰屍王的圖騰,而棺前跪著的,正是戴著青布鬥笠的老婦。
"跑!" 他一把拽住蘇小滿的手腕,衝向院外。紙馬在身後發出 "哢嗒" 輕響,竹篾骨架竟在半空展開,化作匹渾身冒黑煙的陰馬,馬蹄所過之處,地麵竟冒出屍氣凝成的黑蓮。
兩人在青石板路上狂奔,蘇小滿突然指著前方驚呼:"看!槐樹靈!" 鎮口的老槐樹下,朦朧的樹影竟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形,對著他們拚命擺手,指向義莊的方向。
"去義莊!" 林默想起父親曾說過,義莊地下埋著五十年前的封印,或許能阻止老婦。他手腕翻轉,從袖中抖出三枚鎮魂符,正是父親臨終前塞給他的 "天機符",符麵上的八卦圖與他的休門碎片隱隱共鳴。
剛轉過街角,義莊的青磚圍牆已映入眼簾。林默突然感覺手腕一緊,蘇小滿拽著他躲進巷口的陰影裏。隻見義莊正門大開,老婦的身影正飄然而入,手中的血馬在門框上撞出 "咚" 的聲響,驚飛了簷角棲息的烏鴉。
"她進去了..." 蘇小滿的陰陽眼映出義莊內翻湧的黑霧,"默哥兒,我看見裏麵有三具棺材,其中兩具已經開了蓋..."
話未說完,義莊內突然傳來棺材板落地的巨響,緊接著是陰屍特有的低吼聲。林默咬了咬牙,從懷裏掏出那半片休門碎片,碎片在他掌心發出微光,竟與義莊方向的某個點產生了共鳴。
"你在這裏等著,我進去看看。" 他將桃木劍塞給蘇小滿,"如果我半個時辰沒出來,就去鎮東頭找張道長,他是天機閣的人..."
"不行!" 蘇小滿抓住他的衣袖,"我娘說過,生門和休門碎片必須一起行動,否則..." 她舉起手中的銀墜,楓葉狀的碎片此刻也在發光,與林默的休門碎片形成呼應。
巷口的風突然轉了方向,帶來義莊內刺鼻的屍臭味。林默看見蘇小滿左眼的金光中,竟浮現出老婦摘鬥笠的畫麵 —— 那是張半人半屍的臉,右臉皮膚潰爛流膿,左臉卻停留在五十年前的模樣,正是秘錄裏記載的 "陰鬼婆"。
"一起去。" 他終於點頭,從腰間扯下父親留下的鎮魂鈴,"跟緊我,別碰任何棺材。"
義莊正殿內,三具黑漆棺材呈三角擺放,中間那具棺蓋已滑落在地,裏麵躺著具渾身青腫的男屍,手腕內側印著 "上門" 的紅點 —— 正是三天前失蹤的貨郎張三。老婦站在棺旁,手中的血馬正在吸收男屍身上的怨氣,馬眼處的紅光越來越盛。
"來得正好。" 陰鬼婆轉身,紗簾下的嘴角勾起詭異的弧度,"第三匹血馬還差最後一口怨氣,小娃娃的心頭血,應該很甜吧?"
林默隻覺胸口一緊,休門碎片突然失控般發燙,他眼睜睜看著陰鬼婆伸出手,屍斑密布的指尖竟長出屍藤,藤尖泛著寒光,正是秘錄裏記載的 "陰屍藤",專吸守護者的血。
"小心!" 蘇小滿突然推開他,銀墜上的生門碎片發出強光,竟在兩人麵前形成一道光盾。陰鬼婆的屍藤撞在光盾上發出 "滋啦" 聲響,騰起陣陣白煙,而蘇小滿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生門碎片..." 陰鬼婆的聲音第一次出現波動,"沒想到蘇家的小崽子還活著... 五十年前,你娘就是用這招傷了我..."
林默趁機掏出秘錄,指尖在 "紙紮替身術" 的頁麵上快速劃過。案台上未完工的紙人突然活了過來,搖搖晃晃地衝向陰鬼婆,替他們擋住了第二波屍藤攻擊。他趁機拽著蘇小滿躲進側殿,卻在轉身時,看見正殿牆上刻著的古老文字:
"陰陽羅盤,八門守護,血祭八人,陰屍出世。"
蘇小滿突然指著牆角驚呼:"默哥兒,看那裏!" 牆角的陰影裏,堆著十幾具未完工的紙人,每個紙人胸口都貼著寫有生辰八字的黃紙,其中兩具的黃紙上,正是王老四和李老二的名字。
更讓他心驚的是,最頂層的紙人胸口,貼著的竟是蘇小滿的生辰八字,而紙人的馬眼位置,分明滴著兩滴新鮮的血跡 —— 正是他昨夜製作血馬時滴落的心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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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從一開始,她就盯上了你..." 林默的聲音沙啞,想起老婦離開時說的 "三日後卯時",原來那不是威脅,而是倒計時。他突然握住蘇小滿的手,將休門碎片按在她的生門碎片上,兩股暖流瞬間傳遍全身,竟在掌心形成了個微型的陰陽魚圖案。
"休生同輝..." 陰鬼婆的聲音從正殿傳來,帶著刻骨的恨意,"當年林老頭就是用這招封了我的屍藤... 小崽子們,你們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
話音未落,義莊的地基突然震動,林默聽見地下傳來 "哢嚓" 聲響,像是某種古老的封印正在破碎。蘇小滿的陰陽眼映出地下深處,一具覆蓋著屍藤的青銅棺正在緩緩開啟,棺蓋上的陰屍王圖騰,此刻竟睜開了血紅色的眼睛。
"快跑!" 林默拽著蘇小滿衝向側門,卻發現所有出口都被屍藤堵住。陰鬼婆的身影從煙霧中浮現,她的右手已完全變成屍爪,指尖滴著的黑血,正落在第三匹血馬的馬眼上。
"傷門祭品已死,杜門的蠢貨還在山裏瞎轉..." 她舔了舔嘴角的屍血,"小娃娃們,準備好迎接下一場血案了嗎?明日午時,杜門方位,第三個死者 ——"
話未說完,義莊屋頂突然傳來瓦片碎裂的聲響,一道金光從天而降,劈斷了陰鬼婆的屍藤。林默抬頭,隻見個穿道袍的年輕道士正站在屋脊上,手中桃木劍泛著雷光,劍穗上掛著的 "天機鈴",正是父親當年提過的天機閣信物。
"大膽陰鬼!" 道士大喝一聲,"貧道張陽,奉天機閣之命,收你入往生鏡!"
陰鬼婆發出尖銳的嘯聲,身影化作青霧消散,隻留下最後一句警告:"林家人的秘密,就藏在紙紮鋪的地窖裏... 小崽子,你父親的屍身,可還在地宮等著呢..."
震動突然停止,義莊內的黑霧也隨之散去。張陽跳下身,警惕地看著林默手中的秘錄:"你就是林默?天機閣找了你三年... 還有你..." 他盯著蘇小滿的銀墜,"生門碎片的守護者,果然在這破鎮上。"
蘇小滿突然指著張陽的道袍驚呼:"你的袖口!" 隻見道袍袖口處繡著半枚羅盤,正是五十年前參與封印陰屍王的天機閣標誌,卻在羅盤中央,有個醒目的缺口 —— 與林默的休門碎片形狀完全吻合。
張陽臉色微變,剛要開口,義莊外突然傳來更夫驚恐的喊聲:"不好了!後山發現屍體,死狀和前兩個一模一樣!"
林默渾身冰涼,杜門方位的祭品,竟然提前出現了。他看向蘇小滿,發現少女左眼的金光中,竟浮現出老婦在紙紮鋪地窖的畫麵 —— 那裏果然藏著父親留下的秘密,而陰鬼婆,已經搶先一步找到了入口。
"去紙紮鋪!" 他突然想起老婦臨走時的話,"地窖裏有父親藏的東西,可能和羅盤碎片有關!"
三人衝出義莊時,血月正懸在小鎮上空,將紙紮鋪的影子拉得老長。林默撞開木門的瞬間,隻聽見 "哢嗒" 輕響,案台上的三匹血馬突然轉頭,馬眼處的紅光映著他蒼白的臉,仿佛在預告下一場血案的到來。
蘇小滿突然拽住他的胳膊,指著櫃台下的陰影:"默哥兒,地板上有血腳印!" 青石板上,一排淡青色的腳印延伸向裏間,腳印盡頭,是他從未注意過的地板裂縫 —— 那是通往地窖的入口,此刻正滲出絲絲黑氣,帶著股熟悉的腐屍味。
張陽的天機鈴突然發出尖嘯,指向地窖方向:"下麵有強大的陰邪之氣... 難道陰屍王的殘軀,就藏在你們紙紮鋪的地下?"
林默沒有回答,他的視線落在櫃台內側,父親臨終前握過的那把刻刀,此刻正懸浮在半空,刀尖指向地窖入口,刀柄上的八卦圖,與他胸口的休門碎片,正在發出相同的光芒。
當啷 ——
刻刀落地的聲響驚醒了眾人,林默蹲下身,發現刻刀落下的位置,正好是 "休門" 與 "生門" 的交界點,而在刻刀旁邊,不知何時多了枚新的銅錢,上麵刻著的 "傷" 字,正在緩緩滲出鮮血。
第二起凶案的餘韻還未消散,第三具屍體已經在後山被發現,而紙紮鋪的地窖裏,究竟藏著父親怎樣的秘密?陰鬼婆提到的地宮,是否真的沉睡著五十年前的陰屍王?還有這個突然出現的道士張陽,他究竟是來幫忙,還是另有目的?
蘇小滿的銀墜突然發燙,生門碎片與休門碎片的共鳴越來越強,林默感覺有什麽東西正在他體內蘇醒,那是父親從未提起過的力量,也是他作為休門守護者,必須承擔的責任。
夜風卷起地上的銅錢,"傷" 字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林默站起身,看向鎮外的後山,那裏正是 "杜門" 方位,而第三個祭品,此刻應該已經冰冷。他握緊蘇小滿的手,又看了眼警惕的張陽,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們三人的命運,已經和陰陽羅盤、八門碎片緊緊綁在了一起。
紙紮鋪的油燈突然熄滅,黑暗中,三枚銅錢休、生、傷)在青石板上擺成三角,映著血月的微光,仿佛在勾勒出下一場血案的方位。而在更深的地下,某個沉睡了五十年的存在,正因為接連的血祭,緩緩舒展它布滿屍藤的軀體,等待著八門完全開啟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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