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離別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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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的粥還冒著熱氣,王大娘塞的雞蛋在懷裏暖乎乎的,可林默扒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窗外的天已經黑透,村裏的狗叫得比平時輕,像是知道他們明天要走,連風都繞著屋子吹,沒敢掀動窗紙。
“我去趟後山。” 林默把剩下的雞蛋塞進背包,抓起桌上的羅盤,聲音有點低,“去看看我祖父。”
蘇小滿剛把狐火符歸攏好,聞言抬頭,指尖的青光頓了頓:“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林默笑了笑,拍了拍背包裏的紙人材料 —— 他給祖父帶了張剛畫好的平安符,是用老槐樹的活氣混著陽氣畫的,“很快就回來,你們先收拾,我順便看看能不能撿點幹柴,明天路上燒。”
張陽正幫蒼牙梳理背上的毛,聞言揮了揮手:“去吧,注意安全,村後山晚上有野兔,別驚著它們 —— 蒼牙還等著明天路上跟你換肉幹呢。”
蒼牙像是聽懂了,對著林默低嚎了一聲,尾巴輕輕掃了掃地麵。林默笑著應了,推開門走進夜色裏。
村後的山坡不高,祖父的墳就在老鬆樹下,墳頭的草被打理得整整齊齊,是林默每個月都來剪的。今晚的月亮藏在雲裏,隻露出點淡淡的光,剛好能看清墓碑上 “林淵之墓” 四個字,刻得不算規整,是當年林默親手鑿的,指尖的繭子還能想起那時的疼。
“祖父,我要去昆侖了。” 林默蹲下來,把平安符貼在墓碑上,符紙剛碰到石頭,就亮了點淡金色的光,“不是去北冥找龜靈脈,是去攔幽冥之主 —— 他要在月圓之夜開輪回門,說要把陽界變成幽冥牧場。”
他從背包裏掏出個小酒壺,是祖父生前用的,倒了點在墳前的石頭上,酒液滲進土裏,帶著點糧食的香氣:“您當年去幽冥找破血魔的法子,是不是早就知道會有今天?青丘珠顯影了,說五靈裏的龍在東海、鳳在南疆、龜在北冥,可現在沒時間了,得先去昆侖。”
風突然吹了過來,老鬆樹的葉子 “沙沙” 響,像是在回應。林默伸手摸了摸墳頭的土,剛碰到就頓住了 —— 指尖下不是鬆軟的泥土,而是片硬硬的葉子,帶著點濕涼的氣,還泛著極淡的青光。
他趕緊撥開草,心髒猛地一跳 —— 墳頭正中央,竟長了株半尺高的草,葉子是深綠色的,葉尖綴著點青金色的光,根須紮在土裏,透著股熟悉的氣息,和當年在幽冥竹林裏見過的鎮魂草一模一樣!
“鎮魂草?” 林默的指尖輕輕碰了碰葉子,草葉竟輕輕晃了晃,像是在蹭他的手,“您當年從幽冥帶回來的?還是…… 您在幫我?”
他突然想起祖父手記裏的話:“鎮魂草生幽冥,亦生心誠處,可鎮邪,可指路。” 原來不是草自己長出來的,是祖父的念想,是他沒說出口的牽掛,在這離別前夜,用這種方式告訴自己 —— 他沒走,還在陪著自己。
林默的眼眶有點熱,他把鎮魂草小心地挖出來,用手帕包好放進懷裏,貼著胸口的位置,能感覺到草葉的溫度,和祖父當年抱他時的體溫一樣暖。“您放心,” 他對著墓碑輕聲說,“我不會讓您失望,也不會讓幽冥之主把陽界變成那樣,等我回來,再給您帶昆侖的雪水,泡您愛喝的茶。”
下山的時候,月亮從雲裏鑽了出來,銀晃晃的灑在小路上,連石頭都亮了。林默摸了摸懷裏的鎮魂草,腳步比來時輕了不少,羅盤在手裏也不顫了,指針安安靜靜對著西方,像是在等他出發。
剛走到村口,就看到祠堂的方向亮著青光,不是蘇小滿的靈狐火,是更柔和、更暖的光 —— 是蘇小滿的祖母。
林默加快腳步走過去,就見蘇小滿站在祠堂門口,手裏捧著張黃色的符紙,符紙上畫著青丘特有的結界紋,閃著淡淡的青光,祖母的虛影在青光裏飄著,銀發在月光下像撒了把碎銀。
“丫頭,這符你收好。” 祖母的聲音比上次更輕,像是怕風一吹就散了,“是青丘結界符,用我三十年的靈狐之力煉的,能抵幽冥之主的初次攻擊 —— 那老東西的煞氣重,你們剛到昆侖,肯定會遇著他的試探,這符能幫你們多撐會兒。”
蘇小滿的手指緊緊攥著符紙,指尖都有點發白,聲音帶著點啞:“祖母,您…… 您的靈狐之力會不會不夠?您還在禁地守著傳承……”
“傻丫頭,傳承哪有你重要?” 祖母的虛影笑了笑,伸手想摸蘇小滿的頭,指尖卻穿過了她的頭發,青光淡了點,“我在禁地能補,可你們在昆侖,沒這符就危險了。記住,這符隻能用一次,得在最關鍵的時候用,別浪費。還有,青丘珠裏的靈狐之力,不到萬不得已別全放出來,留著點,給自己留條後路。”
蘇小滿點點頭,把符紙疊好,貼身放進衣服裏,和青丘珠放在一起,能感覺到兩道青光在互相暖著,像祖母的手在護著她。“我知道了,祖母,我會小心,會跟林默、張陽一起回來,到時候再陪您在禁地待著,聽您說您和我太祖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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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等著。” 祖母的虛影又笑了,青光慢慢變淡,“別送了,回去吧,明天還要趕路,路上冷,多穿點。”
青光徹底散了,空氣裏還留著點檀香的味道,蘇小滿站在祠堂門口,摸了摸懷裏的符紙,眼淚終於掉了下來,砸在衣襟上,很快就幹了 —— 她不能哭,明天要去昆侖,要幫林默,要護著張陽,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需要祖母護著的小丫頭了。
“哭什麽?跟個小屁孩似的。”
林默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蘇小滿趕緊抹了把臉,轉過身就見他手裏拿著株鎮魂草,眼裏帶著點笑,沒提她哭的事。“這是什麽?” 蘇小滿湊過去,指尖碰了碰草葉,立刻感覺到股熟悉的氣息,“是幽冥的鎮魂草?怎麽會在你手裏?”
“我祖父墳頭長的。” 林默把鎮魂草遞過去,“我猜是他當年從幽冥帶回來的種子,今天才長出來,像是知道我們要去昆侖,特意給我們的 —— 這草能鎮邪,放在背包裏,邪祟不敢靠近。”
蘇小滿小心地接過鎮魂草,用手帕包好,和狐火符放在一起:“你祖父真好,還在幫著我們。”
“你祖母不也一樣?” 林默笑著指了指她的胸口,“結界符我剛才看見了,青丘的東西,肯定管用。”
蘇小滿臉有點紅,趕緊轉移話題:“回去吧,張陽肯定在等我們,蒼牙說不定都睡著了。”
兩人並肩往回走,月亮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偶爾有風吹過,也帶著點暖。快到屋子的時候,就見張陽蹲在門口,蒼牙趴在他旁邊,尾巴圈著個布包,裏麵是王大爺塞的肉幹。
“你們可回來了!” 張陽站起來,手裏拿著塊磨好的石頭,“我給斷劍磨了個劍鞘,雖然是石頭的,可硬得很,能擋邪祟的爪子。對了,蒼牙剛才在門口撿的,不知道是誰放的。”
他指了指蒼牙尾巴圈著的布包,蘇小滿打開一看,裏麵是幾雙布鞋,針腳縫得很密,是王大娘的手藝,鞋底還墊了草藥,能防濕。“王大娘肯定是趁我們不在,偷偷放在門口的。” 蘇小滿的眼眶又有點熱,把布包遞給林默,“明天穿上,昆侖肯定冷,別凍著腳。”
林默接過布包,摸了摸鞋底的草藥,心裏暖乎乎的 —— 這村子,這村裏的人,都是他們要守護的東西,就算昆侖再危險,也得拚盡全力回來。
回到屋裏,林默把鎮魂草放在五靈紙神旁邊,草葉的青光剛亮,紙神們的微型羅盤就轉了起來,像是在和草葉呼應。蘇小滿把結界符和青丘珠放在一起,兩道青光纏在一起,在屋裏映出淡淡的光。張陽把石頭劍鞘套在斷劍上,“當啷” 一聲,清脆得很,蒼牙湊過去聞了聞,對著劍鞘低嚎了一聲,像是在認可。
“早點睡吧,明天天不亮就出發。” 林默把背包放在床頭,裏麵的雞蛋、肉幹、布鞋,還有平安符、鎮魂草,都整整齊齊的,“昆侖那邊肯定冷,把厚衣服都穿上,別感冒了。”
蘇小滿點點頭,把青丘珠放在枕頭邊,能感覺到珠子的溫度,像祖母在陪著她。張陽則把斷劍放在床邊,蒼牙趴在他腳邊,尾巴輕輕搭在劍鞘上,像是在守著劍。
屋裏很快就靜了下來,隻有窗外的月亮偶爾灑進點光,照在三人的臉上,照在五靈紙神和狐火符上。林默睜著眼,摸了摸懷裏的鎮魂草,想起祖父的墓碑,想起王大娘的布鞋,心裏更堅定了 —— 不管幽冥之主有多厲害,不管昆侖有多少邪祟,他們都得贏,都得活著回來。
後半夜的時候,風突然大了點,吹得窗紙 “嘩啦” 響,林默迷迷糊糊睜開眼,就見羅盤的指針亮了下,對著西方的方向,像是在提醒什麽。他摸了摸懷裏的鎮魂草,草葉還是暖的,心裏踏實了不少,翻了個身,又睡著了 —— 明天還要趕路,得養足精神,昆侖的雪,還在等著他們呢。
而村外的小路上,那道黑影還站在那裏,看著屋裏的光,嘴角的笑更冷了。他抬手對著昆侖的方向揮了揮,黑霧從指尖冒出來,順著風飄向遠方,像是在給幽冥之主報信 —— 獵物,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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