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張司長的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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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的書房裏,茶杯被重重砸在紅木桌上,震得文件簌簌作響。
"你腦子被驢踢了?!"張司長的怒吼穿透門板。
張明縮著脖子站在牆角,金絲眼鏡歪在一邊。張司長正指著他的鼻子罵:"軍人轉業是中央定的政策!農業標準化是部裏今年的頭等任務!你倒好——"
一份文件劈頭蓋臉砸過來,正是張明申請經費時寫的《關於退伍軍人農業培訓項目的不合理性分析》。
"還搞賭約?還讓人辭職?"張司長氣得手抖,"老子送你去留學,就學回來這些下三濫手段?!"
張明手忙腳亂去接,突然瞥見文件末尾被紅筆圈出的批注:"庸俗功利主義!"——那字跡力透紙背,顯然是他父親盛怒之下寫的。
"爸!"張明終於忍不住直起腰。
"閉嘴!"張司長一巴掌拍在會議桌上,震得茶杯蓋"當啷"跳起來,"上周軍委辦公廳剛轉發他們的標準化操作手冊!知道老首長打電話怎麽說的?"這是一件雙贏的好事!""
張明眼鏡片後的眼睛驟然睜大。
"我不服!"張明突然扯開領帶,脖頸上青筋暴起,"都是軍區大院長大的,他方稷憑什麽?我可是……"
"可是什麽?"張司長突然逼近,帶著威壓的陰影完全罩住兒子,"方稷自己申請下鄉助農的時候,你在幹嘛?偷開我的車去泡妞!"
玻璃窗映出父子扭曲的倒影。
張明死死攥著那份被否決的申請,紙張在他掌心皺成團。他永遠忘不了方稷官複原職那天農科院走廊裏,所有人圍著方稷道賀,而自己像個透明人。最可恨的是方稷居然還來邀請他參加項目討論會,那副假惺惺的嘴臉!
"您就看著吧。"張明突然冷笑,慢慢扶正眼鏡,"這次秋收數據會證明,我的數字化種植方案比他那些土辦法強十倍!"
張司長盯著兒子發紅的眼角,突然歎了口氣。他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文件,在其中一頁停下那是方稷團隊整理的《退伍軍人參與農業技術推廣可行性報告》,邊緣還沾著茶漬。
"知道方稷為什麽能拿這麽多項目嗎?"張司長抖了抖紙張,"他眼裏看的是農民和田地,你眼裏隻有方稷。"
看著張明一句話不說,在那梗著脖子看著自己的樣子,張司長突然覺得很累。
"滾回去幹活。"張司長把文件塞進兒子懷裏,突然壓低聲音,"讓我發現你搞小動作,就調你去海南種香蕉,我說到做到。"科研可以輸,良心不能髒!"
農科院試驗田邊,戰士們正頂著烈日種小麥。突然,一輛黑色紅旗轎車緩緩停在地頭。
"張、張司長?!"趙所長手裏的記錄本啪嗒掉在地上。
頭發花白的張司長已經大步走來:"這就是戰士們種的?"
方稷不動聲色地擋在王鐵牛前麵:"是。但是……"
張司長抬手打斷,轉向戰士們突然鞠了一躬:"同誌們,我替犬子向大家道歉!"
陽光把老人後頸的老年斑照得清清楚楚。王鐵牛慌了神,一個立正回禮:"首長使不得!"
所長辦公室裏,張司長將銀行存單放在桌上:"被挪用的五萬經費,我個人補上。"
"這不行!"趙所長連忙推拒,"哪能讓您......"
"聽我說完。"張司長摘下眼鏡揉了揉眼,"我父親也是抗戰老兵,退伍後在老家種了一輩子地。"他指向窗外,"那些戰士,就是當年的他,張明是個糊塗蛋,給院裏麵添麻煩了。"
存單被強硬地塞進趙所長手中。
黃昏的麥田裏,張明堵住了正在取土樣的方稷。
"滿意了?"他金絲眼鏡後的眼睛布滿血絲,"讓我爸當眾羞辱我!"
方稷把土樣裝袋:"我沒向任何人告狀。"
"裝什麽清高!"張明一腳踢飛田埂上的空水瓶,"從小到大都這樣——方政委的兒子,方隊長的弟弟,現在又是"農民救星"......"
他的聲音突然哽住。方稷這才發現,這個一貫精致的青年袖口沾著泥,皮鞋頭都磨破了——顯然也在自己的試驗田裏下了苦功。
"張明。"方稷突然問,"你最後一次下田是什麽時候?"
"什麽?"
"不是視察,不是取樣。"方稷指著遠處彎腰補種的戰士,"是像他們這樣,從播種到收割全程跟著。"
張明的嘴唇動了動,沒出聲。
一陣燥熱的風掠過麥田。
張明的嘴唇動了動,鏡片上倒映著搖曳的麥穗。
他想起自己引以為傲的"科學種植示範基地"——那裏有國外進口來的灌溉係統,有手下的技術員巡田,但他確實已經很久沒有親手觸碰過泥土了。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喜歡當泥腿子?"張明突然冷笑。
"你試驗田東側第三壟的麥苗開始發黃。"方稷突然說,"不是病害,土地改良劑別再放了。"
張明僵在原地,指甲邊緣硌得掌心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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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傳來退伍兵們正扛著農具收工,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對峙,朝方稷揮手:"方工!今晚有餃子!"
"就來!"方稷高聲回應,又回頭看了眼張明,"對了,你父親罵你不是因為我。"
深夜十一點四十三分,農科院的實驗樓隻剩下三樓最東側那扇窗戶還亮著慘白的燈光。張明弓著背趴在顯微鏡前,鏡片反射的光斑在他青黑的眼圈上跳動。第十七組土壤樣本的檢測數據——依然比方稷那邊的有機肥樣本低了3.7個百分點。
"該死!"他一拳砸在桌麵上,試管架上的玻璃器皿叮當作響。窗外突然劃過一道閃電,暴雨毫無預兆地傾盆而下,雨點劈裏啪啦砸在玻璃窗上,像無數細小的嘲笑聲。
正當他煩躁地扯開領帶時,實驗室的門突然被輕輕叩響。
"誰?"張明猛地回頭,聲音裏帶著熬夜的沙啞。
門軸發出生澀的吱呀聲,一個高大的身影略顯局促地站在門口。王鐵牛懷裏抱著一床疊成豆腐塊的軍綠色被子,迷彩服肩頭還滴著水,在實驗室鋥亮的地板上積出一個小水窪。
"張、張技術員?"戰士慌忙立正,濕透的作戰靴在地板上磕出清脆的聲響,"俺們班長晚上巡田,看見您屋裏還亮著燈......"他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幾個字幾乎吞進了肚子裏。
張明僵在原地,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睜大。他看見王鐵牛褲管上沾滿泥點,顯然是從試驗田冒雨跑過來的;注意到被子外小心地裹著防水布,而戰士自己的袖口卻在滴水。
"多管閑事。"張明硬邦邦地甩出一句,卻下意識接住了王鐵牛遞來的被子。軍被入手沉甸甸的,散發著陽光暴曬後的味道,一角整整齊齊繡著"軍民一家"四個紅字,針腳密實得像是用尺子量著縫的。
王鐵牛咧開嘴笑了,黝黑的臉上雨水還在往下淌:"俺們炊事班老班長繡的,每個退伍的兄弟都......"
"我用不著!"張明突然把被子塞回去,布料上的紅星勳章掛到了他的腕表,"農科院有值班宿舍,誰要蓋你們這破被子!"
戰士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他抱著被子的手臂肌肉繃緊,迷彩服領口露出的脖頸上,一道長長的傷疤在燈光下泛著紅。那是抗洪時被鋼筋劃的——張明突然想起上周聽陳雪提過。
暴雨聲填滿了尷尬的沉默。王鐵牛慢慢把被子重新疊好,動作標準得像在整理軍容:"那...您早點休息。"轉身時,作戰靴在地板上留下幾個濕漉漉的腳印。
"等等!"張明突然喊住他,卻在自己都沒想到的衝動下,抓起桌上一包未拆封的進口濾紙,"拿去...測你們那堆爛肥料的ph值。"
王鐵牛眼睛亮了一下,隨即搖頭:"我們有紀律,不能拿群眾的一針一線。"
"誰他媽是群眾!"張明把濾紙硬塞過去,指尖碰到戰士掌心厚厚的老繭,"這是...科研物資調配。"
又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王鐵牛突然挺直的腰板。他敬了個標準的軍禮,水珠從眉骨滑到下巴:"謝謝張技術員!"轉身時,濾紙被他小心地藏在了防水布最裏層。
門關上的瞬間,張明猛地扯開領口。他抓起那杯冷掉的咖啡灌了一大口,卻嚐不出任何味道。窗外,暴雨中的試驗田裏隱約晃動著幾點手電光——那些傻子居然還在冒雨巡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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