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風波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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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農科日報》刊發後,黃雅蘭的專欄《慰問手記》很快引起了讀者注意。
    起初,大家被文中描述的科研艱辛所打動,但很快,有人發現了不對勁—,配圖中黃雅蘭耳朵上那對祖母綠耳環,在陽光下閃爍著過於不合時宜。
    有眼尖的讀者將照片放大,發現這對耳環的款式和國內知名影星的耳環是同款,那款耳環是女星為了首次華人登上《時代周刊》而借的國際珠寶品牌的限量款極為相似,市場估價超過五位數。
    消息一出,輿論嘩然。
    《農科日報》編輯部就陸續收到讀者來信。起初隻是零星的幾封,很快就像雪片般飛來。
    \"這個女同誌耳朵上戴的是什麽?\"
    \"請貴報解釋這是不是資產階級享樂思想?\"
    “一個文工團的普通幹事,哪來的錢買這麽貴的首飾?”
    “她不是去慰問科研團隊的嗎?怎麽打扮得像是去演電影的?”
    “這耳環比她十年的工資還高吧?”
    質疑聲迅速蔓延,甚至有人翻出黃雅蘭過去的公開照片,發現她經常佩戴不同的昂貴飾品,珍珠項鏈、鑲鑽胸針、甚至還有一塊瑞士手表。這些行頭,顯然不是一個靠津貼生活的文工團成員能負擔得起的。
    團裏得知影響惡劣,輿論壓力下,文工團領導不得不找黃雅蘭談話。辦公室裏,團長麵色嚴肅,將一封讀者來信推到她麵前。
    “黃雅蘭同誌,這些質疑,你怎麽解釋?”
    黃雅蘭咬著嘴唇,眼眶微紅:“團長,這耳環是我媽媽的……我隻是借戴一下。”
    團長皺眉:“你媽媽?我記得你家是貧下中農出身?你媽媽怎麽會有”
    黃雅蘭點頭:“是,但我媽媽年輕時……有個遠房親戚送的。”
    這個解釋顯然站不住腳。團裏其他姑娘私下議論紛紛,黃雅蘭的首飾盒她們都見過,裏麵的珠寶可不止這一對耳環。難不成全是“親戚送的”,那她家得有多少“海外關係”?成分也太過複雜了。
    更關鍵的是,文工團的工資待遇是公開的,她媽媽是做個體的,可個體才幾年,那一盒子首飾也過於誇張了,畢竟,誰也攢不出這一盒珠寶。
    事情越鬧越大,很快有知情人士爆料,黃雅蘭的舅舅,正是《農科日報》的主編。
    很多文工團裏的姑娘對每次匯演都隻采訪黃雅蘭早就不滿了。
    周梅冷笑的拿著洗漱用品,在宿舍裏大聲的說:“難怪她能單獨開專欄!還真是有本事,解放才多少年,她們家又搞起獨權主義那一套了。”
    林悅早就看黃雅蘭不順眼了,不管誰跳的好都要讓她站c位,“原來是為了捧自家外甥女,連科研報道都要蹭熱度!”
    主編也被推上風口浪尖。麵對質疑,他隻能對外表示:“黃雅蘭同誌的表現是經過團裏審核的,耳環問題屬於個人生活範疇,組織上會進一步調查。”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不過是場麵話。
    《農科日報》主編辦公室裏電話響個不停。
    \"老領導,這事真不是我...\"
    \"是是是,我一定嚴肅處理...\"
    \"專欄馬上撤,馬上撤...\"
    在輿論壓力下,文工團對黃雅蘭做出“暫緩演出任務,接受組織審查”的處理。而那對引發爭議的祖母綠耳環,也再沒出現在她耳朵上。
    《農科日報》的主編為了避嫌,緊急撤下了原計劃繼續刊登的黃雅蘭專欄,加印的報紙,黃雅蘭的部分改由其他記者跟進科研團隊的後續報道。
    張幹事得知消息後,隻是搖了搖頭:“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張幹事去印刷廠盯版。新一期的《農科日報》頭版是方稷團隊在鹽堿地取得新突破的消息,配圖是鐵柱和鄉親們在麥田裏大笑的照片。
    \"這才對嘛。\"印刷工人老周叼著煙說,\"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終究不如實實在在的。\"
    張幹事望著隆隆作響的印刷機,最新一期的報紙正源源不斷地吐出來。墨香中,他仿佛又聞到了東北麥田裏泥土的氣息。
    而鐵柱在東北聽說了這事,撓著頭憨笑:“俺就說嘛,麥田裏戴那玩意兒,還不如多穿件棉襖實在!”
    這場“天價耳環”風波,最終以黃雅蘭低調調離文工團、主編被內部批評告終。但它的影響遠未結束,這讓我們的公平民主,在有些蠹蟲的操作下變成了笑話。
    本溪的試驗田裏,麥苗已經抽穗,沉甸甸的麥穗在風中輕輕搖曳。方稷蹲在地頭,粗糙的手指撫過飽滿的麥粒,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老師!\"鐵柱興衝衝地跑來,手裏揮舞著一份報紙,\"您看!《民聲日報》轉載了咱們的報道!\"
    報紙頭版上,正是那張\"意外\"的合影,方稷抱著小玲,背景是鄉親們樸實的笑臉。而原本占據角落的黃雅蘭,在轉載時被裁剪掉了。
    主編盯著最新一期的報紙,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電話突然響起,他顫抖著接起來:\"是,領導...我明白...一定深刻檢討...\"
    掛掉電話,他頹然靠在椅背上。窗外,初夏的陽光明媚耀眼,卻照不進這間突然變得陰冷的辦公室。
    田間地頭裏,因為和大家息息相關,也都知道了這一場輿論的風波。
    \"聽說了嗎?那個戴珠寶的姑娘被處分了。\"張嬸兒彎著腰,粗糙的手指靈巧地將麥苗間的雜草一一拔去,汗水順著她曬得黝黑的臉頰滑落。
    老崔直起腰,拄著鋤頭重重地哼了一聲:\"早該這樣!\"他抹了把臉上的汗,軍綠色的背心已經濕透,\"咱們方專家在田裏啃冷饅頭的時候,她還在那挑三揀四呢!\"他模仿著黃雅蘭抱著雙臂麵露難色,輕輕微蹙著眉毛,嫌棄的看著凳子,\"鐵柱那傻小子還特意把軍大衣脫了給她墊著坐。\"
    小玲蹲在地頭,小手捧著一株剛拔出來的野草,仰起曬得通紅的小臉:\"奶奶,那個漂亮阿姨為什麽不喜歡我們,嫌棄板凳啊?\"孩子清澈的眼睛裏滿是困惑。
    張嬸兒停下手中的活計,用圍裙擦了擦手,蹲下身把孫女摟在懷裏:\"乖囡,這世上啊...\"她粗糙的手輕輕撫過孩子被太陽曬得發燙的小辮子,\"有些人覺得,她自己是高人一等的人上人。可他們忘了,咱們解放軍打仗,就是為了解放人民,讓人民中不再有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