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東宮。
    蕭玉淑的傷勢逐漸好轉，但唐羽的臉色卻一日比一日陰沉。
    天機閣的覆滅並未帶來安寧，反而像是捅了馬蜂窩——邊境急報頻傳，北楚軍隊在潼關外頻繁調動，斥候甚至發現大量攻城器械的蹤跡。
    "殿下，雁門關守將加急軍報！"
    趙擎快步走入書房，遞上染著火漆的竹筒。
    唐羽拆開一看，眼神驟然銳利如刀。
    寧婉兒放下手中賬冊："怎麽了？"
    "北楚增兵十萬，屯於邊境。"
    唐羽冷笑，"看來天機閣那個女人臨死前說的沒錯。"
    蕭玉淑輕咳一聲，從內室走出，臉色仍有些蒼白："殿下，北楚此次出兵，恐怕不止為複仇。"
    唐羽抬眸看她："你是說..."
    "鹽鐵。"
    蕭玉淑指尖輕點案上地圖，"自殿下推行新政，我大唐鹽價比北楚低三成，鐵器質量卻更優。北楚貴族損失慘重，早就懷恨在心。"
    寧婉兒蹙眉："可他們上次戰敗才割讓三城，哪來的底氣再戰？"
    "除非..."
    唐羽目光落在地圖西側，"他們找到了盟友。"
    仿佛回應他的猜測，窗外突然傳來撲棱棱的振翅聲。一隻通體雪白的信鴿落在窗欞上，腳環上刻著細小的楚文。
    唐羽瞳孔微縮——這是楚凝玉的專屬信鴿！
    展開密信，上麵隻有寥寥數字：
    "七日後，三十萬大軍壓境。小心西涼。"
    書房內一片死寂。
    寧婉兒倒吸一口涼氣："西涼？他們不是立誓永不東進嗎？"
    "誓言？"
    唐羽嗤笑，"在利益麵前，誓言就是用來打破的。"
    蕭玉淑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滲出血絲。唐羽一把扶住她："毒性未清就別逞強！"
    "殿下..."
    蕭玉淑抓住他的手腕，"楚凝玉此信...可能是陷阱。"
    唐羽沉默片刻，突然問道："趙擎，最近一批火藥何時能交付？"
    "按工部進度，至少還需半月。"
    "太慢了。"
    唐羽起身走到沙盤前，"傳令兵部，即日起所有工匠三班輪作，五日內我要見到三百桶火藥。"
    寧婉兒急道："國庫銀兩..."
    "用這個。"
    唐羽扔出一塊令牌，上麵赫然刻著"鹽引"二字，"開放江南鹽倉，以鹽抵工錢。"
    蕭玉淑突然按住他的手：
    "殿下，此事需陛下首肯..."
    "父皇病重，朝政由我監國。"
    唐羽眼神冷峻，"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
    他轉向趙擎："再派死士去西涼，我要確切的兵力部署。"
    當夜，唐羽獨自站在皇城角樓，遠眺西北方向。
    身後傳來熟悉的幽香，寧婉兒將大氅披在他肩上："三更天了。"
    "婉兒。"
    唐羽突然問，"若我與北楚開戰，勝算幾何？"
    寧婉兒沉默片刻："若隻對北楚，七成。若加西涼..."
    "四成都勉強。"
    唐羽接話，卻勾起嘴角，"但楚凝玉既然提前報信，說明北楚內部並非鐵板一塊。"
    "你信她？"
    "我信利益。"
    唐羽從懷中取出一枚玉佩——這是當初楚凝玉敗退時"不慎"落下的，"她想要的東西，隻有我能給。"
    玉佩在月光下泛著血色，內側刻著細小的文字："楚非楚"。
    寧婉兒瞳孔一縮："難道她..."
    "報——！"
    急促的腳步聲打斷談話，影衛跪地急稟："潼關烽火台點燃狼煙！北楚先鋒已至百裏外！"
    唐羽猛地握碎玉佩："來得真快啊。"
    翌日朝會，金鑾殿上炸開了鍋。
    "三十萬大軍？這如何抵擋！"
    "西涼若真出兵，我朝腹背受敵啊！"
    老將軍蒙毅突然出列："老臣願率十萬禁軍馳援潼關！"
    唐羽高坐監國位，冷眼看著吵嚷的群臣，突然拍案！
    "啪！"
    滿殿寂靜。
    "蒙將軍。"
    唐羽緩步走下玉階，"若朕給你三萬精兵加三百桶火藥，能守潼關幾日？"
    蒙毅一怔："若有火藥...至少半月！"
    "好。"
    唐羽轉身麵對眾臣.
    "傳令：
    一，即日起長安戒嚴，實行宵禁；
    二，征調所有商隊馬車運送軍械；
    三..."他目光如刀掃過幾個世家代表，"凡有通敵嫌疑者，就地格殺！"
    戶部尚書顫聲問：
    "糧餉從何..."
    "朕已命寧家開倉。"
    唐羽一句話掀起軒然大波，"另，凡捐糧千石者，賜鹽引十張。"
    世家代表們頓時眼放精光——鹽引如今比真金白銀還貴重！
    退朝後，唐羽秘密召見徐世澤。
    老丞相剛進密室就跪下了："老臣有罪！西涼異動，兵部三日前就收到風聲，卻被..."
    "被誰壓下了？"
    唐羽聲音平靜得可怕。
    "三...三皇子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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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世澤冷汗涔涔，"他們想借北楚之手..."
    "知道了。"
    唐羽打斷他，"此事爛在肚子裏。現在，我要你辦兩件事。"
    他遞過一封密信："按上麵名單，今夜子時前全部清理幹淨。"
    徐世澤展開一看，手猛地一抖——上麵是十七個朝臣的名字，其中不乏二品大員！
    "第二件。"
    唐羽又取出一幅地圖，"派心腹把這送到北楚二皇子手中，務必親手交付。"
    地圖展開，竟是標注著北楚糧倉與軍械庫的布防圖！
    徐世澤大驚：
    "殿下這是..."
    "楚凝玉的投名狀，總得回禮。"
    唐羽輕笑，"記住，要讓大皇子的人"偶然"截獲它。"
    老丞相瞬間明悟——這是要挑起北楚內鬥！
    深夜，唐羽獨自站在沙盤前推演戰局。
    忽有暗香浮動，蕭玉淑捧著藥碗走近："殿下該用藥了。"
    唐羽就著她的手一飲而盡，突然問："當年西涼王為何立誓不東進？"
    蕭玉淑指尖微顫："因為...一份婚約。"
    "婚約？"
    "西涼長公主曾與先太子有婚約。"
    蕭玉淑聲音輕若蚊蠅，"後來先太子遇害，婚約自然..."
    唐羽猛地抬頭："所以西涼此次出兵，是為複仇？"
    蕭玉淑尚未回答，窗外突然射來一支弩箭！
    唐羽攬著她旋身避開，箭矢釘入立柱，箭尾綁著絹布。
    展開一看，隻有八個血字：
    "玉門關破，西涼鐵騎至。"
    唐羽瞳孔驟縮——這比預估的早了整整十日！
    "傳趙擎！"
    他厲喝一聲，隨即按住蕭玉淑顫抖的肩，"別怕，我早有準備。"
    從暗格取出一枚虎符塞進她手中："明日黎明，你帶婉兒和這枚虎符去驪山行宮，那裏有三千狼騎待命。"
    蕭玉淑急道：
    "那你..."
    "我要讓天下人知道——"
    唐羽拔出佩劍，劍光映出他森冷的眉眼，"什麽叫犯我大唐者，雖遠必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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