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晨鍾未歇。
    文武百官分列兩側，氣氛凝重如鐵。
    唐羽肩傷未愈，仍著一身玄色蟒袍立於文官之首，麵色冷峻。
    對麵，大皇子唐龍一身戎裝，腰間佩劍竟未解下，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
    唐皇高坐龍椅，目光在兩人之間掃過，緩緩開口："隴右戰事已平，今日朝議，當論功行賞。"
    "陛下！"
    兵部侍郎搶先出列，"大皇子臨危受命，馳援隴右，當居首功！"
    "荒謬！"
    徐世澤厲聲反駁，"若非太子殿下提前布局，令楚軍自投羅網，何來大勝？"
    唐龍冷笑一聲："徐相此言差矣。本皇子率軍血戰七日，傷亡將士逾萬，難道還比不過太子在後方運籌帷幄？"
    他故意將"運籌帷幄"四字咬得極重，滿朝武將頓時嘩然。
    唐羽不慌不忙，從袖中取出一卷竹簡："父皇，兒臣有本奏。"
    唐皇微微頷首：
    "講。"
    "隴右一役，我軍陣亡將士名冊。"
    唐羽展開竹簡，"經查，陣亡者多為老弱病殘，精銳部隊傷亡不足千人。"
    他目光如刀，直刺唐龍："而兵部報上的撫恤名單，卻多了七千餘人。不知這空餉，進了誰的腰包？"
    殿內瞬間死寂！
    唐龍臉色驟變："血口噴人！"
    "是嗎？"
    唐羽擊掌三聲，"帶人證！"
    殿門大開，兩名錦衣衛押著一名渾身是傷的軍官走入。
    那軍官一見唐龍就癱軟在地："大殿下救命啊！屬下都是按您吩咐做的......"
    "胡言亂語！"
    唐龍暴怒拔劍，"本皇子宰了你！"
    "放肆！"
    唐皇拍案而起，"太極殿上敢動兵刃？"
    唐龍劍鋒僵在半空，額頭滲出冷汗。
    唐羽趁機再添一把火："兒臣還有一奏。趙德言死前曾留下密信，指認大皇子克扣軍餉、私通楚國。"
    "你放屁！"
    唐龍目眥欲裂，"那逆賊分明是你毒殺的！"
    "證據呢？"
    唐羽冷笑，"倒是大皇子在趙德言即將招供時，派人滅口......"
    "夠了！"
    唐皇一聲厲喝，打斷兩人爭執。
    他緩緩起身，龍袍無風自動："唐龍，朕問你，隴右戰報可有虛報？"
    唐龍咬牙："兒臣問心無愧！"
    "那好。"
    唐皇看向唐羽，"太子，你可敢與兄長當麵對質？"
    唐羽拱手："兒臣求之不得。"
    朝堂中央，兩張案幾相對而設。
    唐羽取出一本賬冊："這是兵部曆年軍餉發放記錄，請皇兄解釋，為何北境軍餉連續三年短缺？"
    唐龍嗤之以鼻："邊關戰事頻繁，損耗大些有何奇怪？"
    "那這個呢？"
    唐羽又亮出一份密函，"皇兄心腹與楚將往來的書信，上麵清楚寫著"以軍餉換戰功"。"
    唐龍猛地站起："偽造！這絕對是偽造！"
    "是不是偽造，一驗便知。"
    唐羽轉向唐皇，"請父皇準許兒臣傳喚最後一位人證。"
    唐皇眯起眼睛：
    "準。"
    殿門再次開啟，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走進來的竟是楚軍俘虜、二皇子麾下副將宇文拓！
    "宇文將軍。"唐羽淡淡道，"請告訴陛下，是誰向你們泄露了我軍布防？"
    宇文拓看了唐龍一眼，低頭道："是大皇子派人送來的布防圖，要我們配合演一出"大勝"，條件是......割讓隴西三城。"
    滿朝嘩然！
    唐龍麵如死灰，突然狂笑："好一個離間計！唐羽，你勾結敵將陷害兄長，該當何罪？"
    "勾結？"
    唐羽不慌不忙取出一塊令牌，"宇文拓早已歸順，這是他的降書。父皇若不信，可查天牢記錄。"
    唐皇接過令牌，臉色越來越沉。
    唐龍見大勢已去，突然跪地哭訴："父皇明鑒！兒臣是被冤枉的啊！定是太子......"
    "報！"
    一名侍衛慌張闖入："陛下！邊關急報！楚凝玉率二十萬大軍猛攻潼關，我軍傷亡慘重！"
    唐皇霍然起身："何時的事？"
    "三日前！軍報被......被大皇子的人截下了！"
    這一下，連唐龍的黨羽都變了臉色。截留軍報，等同謀反！
    唐皇緩緩走下台階，每一步都像踩在唐龍心上："朕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實話。"
    唐龍渾身發抖，突然指向唐羽："是他逼我的！他處處壓我一頭，我若不爭......"
    "拖下去。"
    唐皇閉了閉眼，"圈禁宗人府，終身不得出。"
    退朝後，禦書房。
    唐羽跪在地上，肩上隱隱作痛。
    "滿意了？"
    唐皇頭也不抬地問。
    唐羽恭敬叩首："兒臣隻為肅清朝綱。"
    "起來吧。"
    唐皇歎了口氣，"你可知為何朕一直容忍唐龍？"
    唐羽沉默。
    "因為平衡。"
    唐皇目光深邃，"帝王之術，重在製衡。如今你一家獨大，未必是福。"
    "兒臣明白。"
    唐羽抬頭，"所以兒臣請命即刻赴潼關，以戰功自證。"
    唐皇凝視他許久，突然問道："若朕不準呢？"
    "那兒臣就在東宮閉門思過。"
    唐羽不卑不亢，"但楚軍若破潼關，長安危矣。"
    父子對視，暗流湧動。
    最終，唐皇擺了擺手："去吧。記住，朕能給你的，也能收回。"
    東宮，夜。
    寧婉兒為唐羽換藥，忍不住埋怨："陛下明顯起了疑心，你為何還要請戰？"
    "正因為起疑，我才必須走。"
    唐羽望向潼關方向，"楚凝玉此時進攻，絕非巧合。"
    蕭玉淑匆匆進來："殿下，剛收到密報，楚軍中有天機閣的人！"
    唐羽眼神一凜："果然如此。"
    他展開地圖，指向潼關外一處山穀："三日後，這裏會有一場惡戰。婉兒，你留在長安，盯緊朝中動向。"
    "我呢？"
    蕭玉淑問。
    唐羽取出一枚玉佩交給她："去終南山，找孫神醫。若我猜得不錯，天機閣的老巢就在那裏。"
    窗外，烏雲遮月，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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