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玉門關籠罩在詭異的寂靜中。
    唐羽站在城樓陰影處，望著關外星星點點的北漠營火。他手中攥著太廟地宮找到的戰車圖紙，羊皮卷上的墨跡在月光下泛著幽藍光澤。
    "陛下，星紋鋼熔好了。"
    徐驍壓低聲音，鐵甲上還帶著熔爐的餘溫，"王鐵匠說最多能打造三架戰車的炮管。"
    唐羽點點頭，目光掃過城牆下隱蔽處停放的十二輛改裝戰車。
    這些原本用來運輸糧草的普通木車，此刻車身上都覆蓋著從太廟銅鍾熔鑄的星紋鋼板，在月光下流轉著奇特的紋路。
    "報——"
    一名斥候快步奔來，"北漠軍陣後方的黑布掀開了，是十架巨型銅車！"
    唐羽心頭一緊。
    果然是天罰戰車！他轉向身後："連弩隊準備好了嗎？"
    "三十架連弩全部就位。"
    楚凝玉一身夜行衣從陰影中走出，腰間別著淬毒的短刃，"但箭矢隻夠三輪齊射。"
    遠處突然傳來沉悶的號角聲。
    北漠軍營亮起無數火把，如同一條火龍在黑暗中蘇醒。
    "來不及了。"
    唐羽當機立斷，"按第二計劃，開城門！"
    沉重的城門緩緩開啟，十二輛改裝戰車悄無聲息地駛出。
    每輛車由四匹蒙住眼睛的戰馬牽引，車上除了馭手，還載著兩名手持連弩的士兵。
    唐羽親自駕馭領頭戰車，車轅上固定著那架剛剛完工的星紋鋼弩炮。
    "記住，目標隻有天罰戰車。"
    唐羽對身旁的徐驍低聲道，"一旦得手立刻撤回。"
    車隊借著夜色掩護，沿著幹涸的河床向北漠軍陣側翼迂回。
    唐羽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這個計劃太過冒險——用臨時改裝的戰車對抗北漠秘術武器，勝算渺茫。
    但若不趁夜突襲，等天亮後十架天罰戰車齊射，玉門關必破。
    "停！"
    唐羽突然舉手示意。
    車隊立刻停下，隱藏在河床拐彎處的陰影裏。前方百步外，正是北漠軍陣的側翼。
    借著火光，能清晰看到那十架龐然大物——通體青銅鑄造的戰車，車頂是碗口粗的銅管，周圍站著身穿奇異服飾的北漠祭司。
    "裝填。"
    唐羽輕聲命令。
    徐驍小心翼翼地從鐵匣中取出一支特製箭矢——箭頭包裹著從冥火石中提煉的粉末，箭杆上刻滿寧婉兒根據太廟拓本臨摹的符文。
    唐羽調整弩炮角度，瞄準最近的一架天罰戰車。
    就在他即將扣動扳機的瞬間，一陣刺骨的寒風突然刮過，風中夾雜著詭異的嗚咽聲。
    "誰？！"
    北漠哨兵警覺地轉頭。
    "放！"
    "嗖——"星紋鋼箭破空而出，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幽藍軌跡。
    箭矢精準命中天罰戰車的銅管，卻沒有預想中的爆炸，而是如同泥牛入海般悄無聲息。
    "怎麽回事？"
    徐驍驚呼。
    唐羽臉色驟變："是防護結界！快撤！"
    但為時已晚。被驚動的北漠軍中響起急促的號角聲，無數火把向河床方向湧來。
    更可怕的是，那架被命中的天罰戰車緩緩調轉銅管，對準了唐羽的車隊。
    "散開！"唐羽厲喝。
    一道刺目的綠光從銅管中噴射而出，擦著領頭戰車的邊緣掠過。
    被綠光掃過的地麵瞬間結晶化，兩名來不及躲避的士兵連慘叫都沒發出就化作了人形水晶雕像！
    "冥火！真的是冥火！"
    徐驍聲音發顫。
    唐羽咬牙調轉車頭："所有人撤回河床拐彎處！"
    車隊倉皇撤退之際，唐羽突然注意到一個細節——那天罰戰車發射一次後，銅管需要至少半刻鍾重新充能。
    而且操控的祭司們似乎對星紋鋼箭異常忌憚，明明有結界保護，卻還是下意識地躲避。
    "有辦法了。"
    唐羽眼中閃過決然，"徐驍，帶其他人撤回關內。楚凝玉，跟我來！"
    不等徐驍反對，唐羽已跳下戰車，借著地形掩護向北漠軍陣潛去。楚凝玉如影隨形，兩人很快摸到距離天罰戰車不足五十步的一處土坡後。
    "看到那個戴金麵具的祭司了嗎？"
    唐羽低聲道，"他每次施法前都要觸摸戰車上的狼頭浮雕，那一定是結界的核心。"
    楚凝玉會意，從腰間取下三支飛刀："我左你右。"
    兩人同時暴起！
    楚凝玉的飛刀精準命中金麵具祭司的手腕，而唐羽則手持星紋鋼短劍，直刺狼頭浮雕。
    "哢嚓"一聲脆響，浮雕應聲碎裂。
    幾乎同時，唐羽感到一股強大的反震力將他掀飛數丈，重重摔在地上。耳邊響起北漠祭司淒厲的慘叫，那架天罰戰車的銅管開始不受控製地旋轉，綠光四射！
    "跑！"
    唐羽拽起楚凝玉就往回衝。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失控的冥火將整架天罰戰車連同周圍數十名北漠士兵一起炸上了天！
    玉門關城牆上，寧婉兒扶著虛弱的蕭玉淑，目睹了遠處那團騰空而起的綠色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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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功了......"
    蕭玉淑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血色，"星紋鋼果然能幹擾冥火......"
    寧婉兒還未來得及鬆口氣，突然發現另外九架天罰戰車同時調轉方向，銅管全部對準了爆炸發生的方向！
    "不好！"
    她失聲驚呼。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關內突然響起急促的馬蹄聲。
    一隊騎兵飛馳而出，每名騎兵手中都舉著火把，在黑夜中形成一條蜿蜒的火龍。
    更令人震驚的是，騎兵隊伍中央是三輛造型奇特的戰車——車頂架設的正是用太廟銅鍾熔鑄的連弩炮！
    "是王鐵匠帶援兵來了！"
    城頭守軍歡呼。
    三架星紋鋼連弩炮同時發射，特製箭矢如流星般劃破夜空。
    雖然大部分被結界擋下，但有一支箭鬼使神差地穿透了結界縫隙，正中第二架天罰戰車的銅管基座。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接連響起，北漠軍陣陷入一片混亂。唐羽趁機帶著楚凝玉衝回己方陣線，跳上王鐵匠帶來的戰車。
    "陛下，老朽幸不辱命！"
    王鐵匠激動地指著車頂連弩炮，"按您給的圖紙，又改進了擊發裝置！"
    唐羽來不及多言，親自操縱連弩炮瞄準第三架天罰戰車。
    這次他注意到銅管根部有個細小的符文在閃爍——與蕭玉淑臉上金紋如出一轍！
    "裝鳳血箭！"
    楚凝玉迅速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將裏麵的猩紅液體塗抹在箭頭上。唐羽屏息凝神，扣動扳機。
    箭矢離弦的刹那，一道金光從玉門關方向激射而來，與箭矢在空中交匯——那是蕭玉淑拚盡最後力氣施展的術法！箭矢如入無人之境般穿透結界，精準命中銅管根部的符文。
    沒有爆炸，沒有火光。
    那架天罰戰車如同被抽走靈魂般，銅管上的紋路迅速黯淡，最終"哢嚓"一聲斷裂落地！
    "繼續！"
    唐羽精神大振。餘下兩架星紋鋼連弩炮也紛紛效仿，在蕭玉淑遠程協助下，又摧毀了三架天罰戰車。
    北漠軍終於開始潰退。
    失去五架天罰戰車後，剩餘的戰車似乎也受到某種反噬，銅管接二連三地自行爆裂。唐羽沒有下令追擊——他的戰車部隊同樣損失慘重，十二輛改裝戰車隻剩五輛還能移動。
    當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灑在玉門關上時，唐羽站在滿是裂痕的城牆邊，望著遠處北漠大軍撤退揚起的煙塵。
    徐驍匆匆走來，臉上卻沒有勝利的喜悅。
    "陛下，長安八百裏加急。"
    他遞上一封火漆密信，聲音發顫，"唐皇......病危。"
    唐羽展開信箋，上麵隻有寥寥數字："速歸，父皇嘔血不止，恐有不測。"
    他猛地握緊信紙，轉頭望向南方。在那裏，一場比北漠大軍更危險的風暴正在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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