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秋雨持續了半月之久，長安城的朱雀大街上積了一層薄薄的水窪。
    唐羽披著蓑衣策馬入城時，守城士兵幾乎認不出這位滿身泥濘的旅人就是他們的皇帝。
    "陛下！"
    徐驍從城門樓上一躍而下，聲音發顫，"您終於回來了！"
    唐羽翻身下馬，雨水順著他的下頜滴落："宮中可有異樣？"
    "楚妃娘娘...醒了。"
    徐驍低聲道，"但..."
    這個"但"字讓唐羽心頭一緊。
    他顧不上更衣，徑直策馬奔向皇宮。宮門處的侍衛見狀紛紛跪地，卻隻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掠過。
    西偏殿外，寧婉兒和蕭玉淑正在低聲交談。見唐羽突然出現，兩人先是一驚，隨即麵露憂色。
    "陛下..."寧婉兒欲言又止。
    唐羽的目光越過她們，落在殿內那個熟悉的身影上。
    楚凝玉正坐在窗前，一襲素白長裙，黑發如瀑垂落。聽到腳步聲，她緩緩轉身——眉心的朱雀紋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青色印記。
    "你回來了。"
    她的聲音依然清冷，卻多了一絲說不出的陌生感。
    唐羽揮手示意眾人退下。當殿門關上後，他從懷中取出青龍尺："認識這個嗎？"
    楚凝玉——或者說占據了她身體的存在——瞳孔微縮："你去了大楚皇陵。"
    "你到底是誰？"
    唐羽的聲音冷了下來，"青龍尺中的殘魂？還是..."
    "我是楚凝玉，也不是。"
    她輕撫額前青印，"朱雀殘魂為救我性命，已與我神魂相融。但在融合過程中...我們遇到了另一個意識。"
    唐羽想起皇陵中那個酷似楚凝玉的女子："青龍器靈？"
    她微微頷首：
    "青龍主生，朱雀主滅。兩者相衝，本該互相湮滅。但因為我們三者的魂魄都殘缺不全，反而達成了微妙的平衡。"
    她抬起手，掌心浮現一團青紅交織的光焰，"現在的我，算是三魂一體。"
    唐羽沉默片刻，突然問道："終南山淩霄洞，是什麽地方？"
    楚凝玉身體明顯一僵：
    "你...怎麽知道這個地方？"
    "青龍器靈臨消失前告訴我的。"
    唐羽取出那枚青玉戒指，"還給了我這個。"
    "淩霄洞..."
    楚凝玉的聲音突然變得飄忽，仿佛有其他人格在主導，"是天機閣的起源之地，也是...四象祭壇所在。"
    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徐驍顧不得禮儀推門而入："陛下！邊關急報！"
    軍報上的消息讓唐羽眉頭緊鎖——北漠、西域三十六國、南詔、渤海同時起兵，號稱百萬大軍壓境。
    更蹊蹺的是，各路軍中都有黑袍術士隨行，能施展詭異法術。
    "天機閣的殘餘勢力..."
    唐羽冷笑，"這是要趁大楚內亂，一舉滅唐啊。"
    楚凝玉突然起身：
    "不對。他們真正的目標是..."
    "四象祭壇。"
    唐羽接過她的話，"集齊四象神器，開啟通天之路。"
    兩人目光相接，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唐羽轉向徐驍："傳令三軍備戰。另派密使聯絡大楚七皇子，就說朕願助他平定內亂，條件是兩國結盟。"
    徐驍領命而去。殿內又隻剩下唐羽和楚凝玉兩人。雨聲漸密，打在琉璃瓦上發出清脆聲響。
    "你現在...還能使用朱雀之力嗎？"
    唐羽突然問道。
    楚凝玉抬手，掌心騰起一團火焰，但火焰中心卻隱約有青光流轉："不如從前純粹，但勝在變化多端。"
    唐羽點點頭，突然話鋒一轉："當年在戰場上，朕問過你一句話。"
    楚凝玉身體微顫，顯然知道他所指為何。
    "現在，朕再問一次。"
    唐羽直視她的眼睛，"你可願做我的妃子？"
    窗外的雨似乎停了一瞬。
    楚凝玉眼中閃過複雜的光芒，三個不同的意識在這一刻產生了奇妙的共鳴。
    "陛下不介意我現在...非人非鬼的模樣？"
    唐羽輕笑：
    "朕連穿越這種事都經曆了，還在乎這個？"
    楚凝玉怔了怔，隨即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這是唐羽第一次親口承認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那麽..."
    她緩緩跪下行禮，"臣妾謹遵聖命。"
    唐羽扶起她，突然發現她手腕上多了一圈青色紋路，形如鎖鏈："這是？"
    "青龍封印。"
    楚凝玉輕聲道，"三魂一體並不穩定，這封印可以防止我們互相吞噬。
    但..."
    她猶豫了一下，"若情緒劇烈波動，仍有可能失控。"
    唐羽若有所思："所以需要天子劍鎮魂？"
    "陛下明鑒。"
    當夜，唐羽在禦書房召集群臣。
    除了備戰事宜外，他還宣布了兩件事：一是立楚凝玉為貴妃，封號"宸"；二是三日後禦駕親征，寧婉兒與蕭玉淑留守監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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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此時親征是否太過冒險？"
    老丞相顫巍巍地勸諫，"四境皆敵，不如固守待援..."
    唐羽搖頭：
    "正因四境皆敵，才要主動出擊。朕已命工部趕製新式兵器，此戰必勝。"
    眾臣見聖意已決，不敢再勸。
    唯有徐驍注意到，唐羽說這話時，手指一直在摩挲那枚青玉戒指。
    三日後，長安城外。
    十萬大軍整裝待發，旌旗遮天蔽日。
    最引人注目的是軍陣中央的五十輛新式戰車——這些戰車比之前的更大，外包鐵甲，頂部裝有可旋轉的霹靂炮，兩側伸出長矛，活像一隻隻鋼鐵刺蝟。
    唐羽金甲紅袍，立於點將台上。
    在他身側，一身戎裝的楚凝玉格外醒目。她不再是往日那襲紅衣，而是穿著特製的青紅相間軟甲，腰間懸著天子劍。
    "此戰關係大唐存亡！"
    唐羽的聲音傳遍三軍，"但朕與你們同在，必勝！"
    "萬歲！萬歲！"
    山呼海嘯般的呐喊聲中，大軍開拔。
    沒有人注意到，在遠處的一座山崗上，有個黑影正默默注視著這一切。
    當軍隊遠去後，黑影低聲自語：
    "去吧，唐羽...等你集齊四象神器，就是吾主降臨之時..."
    黑影掀開兜帽，露出一張與唐羽有七分相似的臉——竟是早已"死去"的唐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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