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的初雪來得比往年都早。
    朱雀大街上，西域使團的駝隊踏碎薄冰，鈴鐺聲驚起簷角棲息的寒鴉。
    唐羽站在皇城角樓上，望著綿延數裏的朝貢隊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楚凝玉留下的那枚焦黑玉佩。
    "陛下，龜茲使團獻上的雪蓮有問題。"
    蕭玉淑捧著玉匣低聲道，"花瓣脈絡呈藍色，與白虎屍毒同源。"
    唐羽掃了眼匣中那朵晶瑩剔透的"雪蓮"，花蕊處確實有細微藍光閃爍。
    自羌地一戰後，這種被汙染的奇花異草已第三次出現在貢品中。
    "查清楚是誰進獻的。"
    "是龜茲王新納的妃子，據說來自...波斯。"
    蕭玉淑的銀針在花莖上一挑，帶出絲粘稠藍液，"臣妾懷疑，西域三十六國突然聯袂朝貢，背後另有玄機。"
    唐羽望向使團隊伍最前方——三十六麵王旗在風雪中招展，每麵旗下都站著位華服使者。
    看似恭敬的隊伍裏，至少有半數使者眼神飄忽，不斷偷瞄皇城布局。
    "傳旨，今夜麟德殿設宴。"
    唐羽突然冷笑，"既然有人想試探朕，不如將計就計。"
    麟德殿內暖如春日，兩百盞琉璃宮燈將夜色隔絕在外。
    唐羽高坐龍椅，兩側分別是以龜茲、於闐為首的西域使團，以及剛剛平定南詔歸來的徐驍等將領。
    "下臣代龜茲王敬陛下。"
    首席使者伏帝匐高舉夜光杯，"願大唐如昆侖永峙，我國如雪水長流。"
    酒液在杯中泛著琥珀色，看似尋常，但唐羽的餘光瞥見蕭玉淑的銀針在袖中微顫——有毒。
    "好酒。"
    唐羽仰頭飲盡，實則將酒液收入袖中暗囊。他故意讓金樽在唇邊多停留片刻，果然捕捉到伏帝匐眼中閃過的喜色。
    宴至半酣，疏勒使者突然擊掌。
    十二名蒙麵舞姬踏樂而入，身姿曼妙如蛇。就在眾人沉醉時，領舞者水袖突然甩向唐羽麵門，袖中寒光乍現！
    "護駕！"
    徐驍拔刀躍起，卻見唐羽早有準備，兩根筷子如鐵鉗般夾住刺客手腕。
    "哢嚓"
    骨裂聲中，刺客麵紗脫落，露出張布滿藍色紋路的臉——正是羌地失蹤的那個白虎祭司！
    "陛下小心！"
    蕭玉淑藥囊剛出手，其餘舞姬已同時發難。
    她們撕去偽裝，竟全是半人半獸的怪物：有的長著蠍尾，有的指尖帶鉤，最可怕的是領舞者腹部裂開，噴出漫天藍絲！
    唐羽一腳踢翻禦案，案底暗格彈出口青銅匣子。
    匣蓋自動開啟，露出裏麵十二枚龍眼大小的鐵丸——這是他最新研製的"掌心雷"，專為應對宮廷刺殺。
    "趴下！"
    鐵丸擲出的瞬間，唐羽拽著蕭玉淑撲向屏風後。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麟德殿劇烈搖晃，琉璃燈盞盡數炸裂。
    待煙塵散盡，刺客們已變成滿地碎肉，唯剩那個祭司靠著藍絲護盾苟延殘喘。
    "波斯給了你們什麽好處？"
    唐羽踩住祭司胸口，"值得西域諸國陪葬？"
    祭司獰笑：
    "聖尊即將...啊！"
    慘叫來自突然刺入他咽喉的金簪。
    伏帝匐不知何時繞到近前，此刻滿臉驚恐："陛下明鑒！此人脅迫我等..."
    "演得好。"
    唐羽鼓掌，"可惜你袖中的控屍鈴露餡了。"
    伏帝匐臉色驟變，袖中突然甩出串骨鈴。
    鈴聲如泣如訴，殿外頓時傳來此起彼伏的嘶吼——那些本該在驛館休息的使團隨從，此刻全都變成了行屍走肉！
    皇城九門同時落下閘門，將暴亂的屍群隔絕在外。
    但麟德殿內情況更糟：三十六國使者中，竟有二十餘人突然暴起，有的皮膚剝落露出機械軀體，有的直接化作藍毛獸人！
    "徐驍！按丙號預案！"
    唐羽一聲令下，殿外突然湧入三百玄甲軍。
    這些精銳不持刀劍，而是兩人一組抬著奇怪的銅鏡——鏡麵經過特殊打磨，能將燭光聚焦成高溫光束。
    光束掃過之處，機械傀儡關節熔毀，藍毛獸人則被燒得滋滋作響。
    伏帝匐見勢不妙，突然撲向最近的於闐使者："對不住了！"
    他竟生生撕下於闐使者的頭皮，露出下麵隱藏的青銅麵具！麵具額心嵌著藍水晶，正是白虎祭司的標誌。
    "大唐皇帝果然名不虛傳。"
    假於闐使者聲音變成金屬質感，"但你以為，我們隻有這點準備嗎？"
    他猛地將水晶按入自己天靈蓋。
    令人毛骨悚然的變化開始了：皮膚如蠟般融化，軀體膨脹變形，最終化作三米高的虎頭巨人。
    更可怕的是，其餘偽裝使者的祭司也紛紛效仿，麟德殿瞬間出現十二頭這樣的怪物！
    "丙三號！"
    唐羽厲喝。
    玄甲軍立刻變陣，銅鏡全部轉向中央，聚焦成一道刺目光柱。
    光柱中，唐羽取出塊拳頭大的透明晶體——這是楚凝玉在羌地爆炸前，用最後一絲朱雀真火凝結的"火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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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火為引，光為媒..."
    火精放入光柱的刹那，整個麟德殿亮如白晝。
    虎頭巨人們發出淒厲嚎叫，體表藍毛迅速碳化。假於闐祭司掙紮著撲來，卻被唐羽一劍刺入胸口。
    "告訴你的聖尊。"
    唐羽攪動劍鋒，"朕會親自去波斯取它首級。"
    祭司爆炸的瞬間，殿外突然傳來山呼海嘯般的呐喊。
    唐羽躍上殘破的殿頂望去，隻見皇城外不知何時聚集了數萬百姓，人人手持火把，將夜空映得通紅。
    原來徐驍早按預案疏散了周邊坊市，又在各坊布置了"火龍車"——這是唐羽設計的簡易火焰噴射器，用竹筒裝火油，專克屍群。
    此刻百姓們自發組成防線，將企圖擴散的屍群逼回驛館區域。
    "陛下！"
    蕭玉淑捧著塊從祭司殘骸中找到的青銅板，"上麵刻著西域地圖，所有綠洲位置都標著紅點！"
    唐羽擦拭著劍上藍血，看向青銅板。
    那些紅點連起來，分明是頭咆哮的白虎形狀。更令人不安的是，虎尾位置正好對應著波斯，而虎口處...
    是長安。
    三日後，大理寺地牢。
    幸存的真·於闐使者跪在唐羽麵前："陛下明鑒，我國王城已被波斯大軍占領，他們逼迫我等..."
    "朕知道。"
    唐羽打斷，"你們於闐王族，現在關在波斯哪個監獄？"
    使者愕然抬頭：
    "您...您怎麽知道？"
    "猜的。"
    唐羽踢了踢腳邊繳獲的波斯戰靴，"鞋底沾著波斯特有的紅砂，而你們入關時明明說從於闐直接來的。"
    他蹲下身，"現在告訴朕，波斯派了多少‘聖戰士’混在使團裏？"
    "三十六國使團，每隊藏二十人..."
    使者突然瞪大眼睛，"等等！入關時我國使團隻有十八人，多出的兩個是..."
    唐羽與蕭玉淑對視一眼，同時變色。
    如果每支使團都混入了額外人員，那麽此刻長安城內至少潛伏著七十二名波斯精銳！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徐驍滿臉是血地衝進地牢：
    "陛下！西市發現波斯商隊異動，他們正在..."
    爆炸聲震得地牢簌簌落灰。
    唐羽衝到院中，隻見皇城西北角升起蘑菇狀煙雲——那是火藥庫的方向！
    "好一招聲東擊西。"唐羽怒極反笑，"傳令，全城搜捕額頭有新月紋者。
    另派快馬通知安西都護府，即刻控製西域諸國皇室。"
    他轉向西南方向，仿佛能穿透千山萬水看到波斯王宮："既然白虎祭司想要大唐亂，朕就先讓西域換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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