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蠱師後裔的告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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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溶洞出來時,南洋的日頭正烈得晃眼。李二狗甩著胳膊走在最前麵,銅錢劍的劍穗被泉水打濕,滴滴答答往下淌水,“奶奶的!這飛頭降母頭真夠結實,老子胳膊都快掄麻了。” 他往村方向望了望,嫋嫋炊煙已經升起,隻是不再是之前的灰黑色,“總算能踏踏實實吃口熱飯了。”
蘇婉兒的追魂鈴線纏著示警鈴,銀鈴在陽光下閃著銀光,鈴音裏再沒了之前的急促。她摸了摸手腕上的玉佩,啞女給的這塊玉被泉水泡過,竟透出淡淡的綠光,“這玉佩能淨化邪氣,難怪啞女要送給我們。” 引魂燈的綠光掃過四人,之前沾上的邪氣都被淨脈泉的泉水洗去,隻剩下些淡淡的疲憊,“回村得趕緊給啞女看看,她體內的邪氣應該能徹底清除了。”
張雲生捏著從溶洞石縫裏摳出的蛇形圖騰碎片,碎片在掌心微微發燙,上麵模糊的地圖還在隱隱發光,“這標記指向的‘三’,應該就是第三門三生石。” 他往村子方向走去,腳下的石板路被曬得滾燙,“幽冥會在溶洞布陣不隻是為了汙染水源,肯定在找通往第三門的入口。”
史密斯的聖骸吊墜在胸口輕輕晃動,聖銀匕首的刀刃被泉水洗得發亮,刃麵映出身後的溶洞,洞口的藤蔓已經重新纏上,但黑氣明顯淡了許多,“聖骸記載三生石藏在陰陽交匯之地,南洋的歸墟邊緣最有可能。” 他往村民聚集的方向看了看,“老蠱師應該知道些線索,村裏的老人往往藏著秘密。”
剛到村口,守著的村民就歡呼著圍上來。老漢舉著天師印迎上來,印底的符陣還在微微發亮,“幾位大人可算回來了!剛才聽見溶洞那邊有動靜,擔心壞了!” 他往四人身後望了望,“沒受傷吧?飛頭降都除幹淨了?”
“放心!連根拔了!” 李二狗拍著胸脯,把銅錢劍往背上一扛,“那飛頭降母頭被老子劈成了黑粉末,暗河的水都幹淨了,你們以後盡管喝!” 他往村裏跑了兩步,突然又停下,“對了!啞女咋樣了?邪氣沒複發吧?”
“剛睡著呢!” 老漢領著他們往竹樓走,“蘇姑娘給的銀鈴碎片戴在她脖子上,睡得香著呢。” 路過村中心時,他往填著新土的地方指了指,“村民們照著您說的,在上麵種了淨化草,以後這地脈就能慢慢恢複了。”
走到啞女家竹樓附近,一陣草藥香飄了過來。竹樓前的空地上,一個穿著苗疆服飾的老漢正蹲在石碾子前搗藥,青布頭巾上繡著苗疆特有的蠱紋,手裏的銅杵在石碾裏 “咚咚” 作響,草藥被搗成綠色的糊糊。
“是岩老爹!” 引路的老漢壓低聲音說,“村裏唯一懂蠱術的老人,據說是苗疆遷徙過來的後裔,平時不愛說話,今兒咋在這兒搗藥?” 他往岩老爹身邊湊了湊,“老爹,這幾位是破了飛頭降的高人,來看看啞女。”
岩老爹抬起頭,臉上的皺紋裏沾著草藥汁,眼睛卻亮得驚人。他往四人身上掃了一圈,目光在蘇婉兒的銀鈴和史密斯的聖銀匕首上停了停,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苗疆的銀鈴,教廷的聖銀,還有天師的雷法氣息…… 你們是來查幽冥會的?”
李二狗愣了一下:“老人家您認識我們?” 他往石碾子裏看了看,草藥糊糊裏飄著淡淡的金光,“您這藥咋還發光?是治降頭的?”
“這是苗疆的護魂草,能壓邪祟。” 岩老爹放下銅杵,往竹樓裏指了指,“啞女體內的降頭草邪氣重,我來幫她鞏固一下。” 他往張雲生手裏的蛇形圖騰碎片看了看,“你們去了溶洞?那蛇形標記是幽冥會的吧?”
“您知道幽冥會?” 張雲生的眼睛亮了起來,“三個月前是不是有黑衣人來過村裏?”
岩老爹歎了口氣,往石碾子裏添了把草藥:“何止來過,簡直是強盜!” 他的銅杵重重砸在石碾上,“三個月前,一群穿黑衣服的人闖進村裏,領頭的臉上有刀疤,說要找能煉五毒降的降頭師,給的金子能把這石碾子裝滿。”
李二狗往石碾子上敲了敲:“奶奶的!給這麽多金子?肯定沒好事!村裏有降頭師答應了?”
“有三個年輕降頭師貪財,跟著他們進了溶洞。” 岩老爹的聲音沉了下去,“從那以後,溶洞裏夜夜傳出‘開黃泉路’的禱詞,村裏的狗叫得越來越凶,沒過多久就開始死人,死狀跟中了飛頭降一樣……” 他往啞女的竹樓看了看,“阿水夫婦就是那時候沒的。”
蘇婉兒的銀鈴輕輕晃動,鈴音裏帶著悲傷:“所以幽冥會是用重金收買降頭師布陣?他們的目的就是打通黃泉路?” 她往岩老爹的苗疆服飾看了看,“您是苗疆蠱師後裔,肯定知道五毒降頭陣的底細吧?”
岩老爹站起身,往自己的竹樓走去:“進屋說吧,有些事得看祖上傳的書。” 他的竹樓比別家的大,門口掛著串曬幹的蠱蟲,雖然已經幹癟,卻還散發著淡淡的靈氣,“這些是護家的蠱,幽冥會的人不敢靠近,不然我這把老骨頭也活不到現在。”
走進竹樓,一股濃鬱的書香混著草藥香撲麵而來。牆上掛著幅苗疆蠱鼎圖,圖上的鼎和蘇婉兒見過的苗疆蠱鼎一模一樣。牆角的木架上擺著許多竹筒,裏麵裝著不同的草藥和蠱蟲標本,最上層放著個纏著紅布的木盒。
岩老爹取下木盒,往桌上一放,紅布被掀開,露出本泛黃的線裝書,封麵上寫著《巫鬼異誌》四個篆字,紙頁邊緣已經發黑,顯然有些年頭了。“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記載著楚地巫鬼道和苗疆蠱術的淵源,裏麵就有五毒降頭陣的記載。”
張雲生湊過去,書頁上的字跡是苗漢對照的,插圖裏畫著五毒繞著陰陽降頭草的圖案,旁邊寫著密密麻麻的注釋。“上麵說五毒降頭陣需陰陽草引魂,飛頭降為陣眼護法?” 他指著插圖裏的飛頭降,“飛頭降不是單獨的降頭術?”
“單獨的飛頭降隻是小把戲。” 岩老爹用銅杵指著插圖,“但在五毒陣裏,飛頭降是陣眼的護法,負責看守陰陽降頭草。你們破了飛頭降母頭,等於斬了陣眼的左膀右臂,但陣眼還在。” 他往溶洞的方向指了指,“陰陽降頭草的主根沒除,過段時間還會再長出來。”
李二狗往桌上一拍:“奶奶的!還有主根?藏在哪兒了?老子這就去挖出來!” 他往書頁上的插圖看了看,五毒的位置組成個五角星,中心是陰陽降頭草,“這陣眼位置是不是有講究?”
“五毒陣按五行方位布置,金、木、水、火、土對應五種毒蟲。” 岩老爹翻到另一頁,上麵畫著溶洞的簡易地圖,與啞女畫的差不多,“溶洞暗河是水行位,養著水蜈蚣;東邊的石縫是木行位,藏著毒蛇;西邊的沙土是土行位,埋著蠍子;南邊的火堆是火行位,趴著蟾蜍;北邊的蛛網是金行位,纏著蜘蛛。” 他往地圖中心指了指,“五行交匯的地方就是陰陽降頭草的主根位置,你們破的飛頭降母頭隻是火行位的護法。”
史密斯的聖骸吊墜突然亮了亮,聖銀匕首映著書頁上的圖案,“聖骸記載過五行降頭術,需用對應的生魂破解。” 他指著插圖裏的蠍子,“土行位的蠍子怕聖血,金行位的蜘蛛怕銀器,我們可以按屬性逐個破解。”
蘇婉兒的引魂燈往書頁上照去,綠光裏顯形出淡淡的咒文,與苗疆蠱術的咒文很像:“書上說南洋降頭術和苗疆蠱毒同源,都源自楚地巫鬼道?” 她往岩老爹的蠱紋頭巾看了看,“您的祖先是帶著蠱術從苗疆遷來的?”
“沒錯,三百年前,苗疆戰亂,我們這支懂蠱術的族人就遷到了南洋。” 岩老爹的聲音裏帶著感慨,“本來想安穩度日,沒想到還是躲不過這些邪事。” 他往《巫鬼異誌》的最後一頁指了指,“這裏記載著破五毒陣的法子,需要用對應的生魂信物。”
最後一頁畫著五個信物圖案:天師印、苗疆銀鈴、教廷聖銀、摸金符和守墓人玉佩,正好對應著四人身上的東西。“書上說,五毒陣怕正統生魂信物,你們四個的信物湊在一起,正好能破掉五行陣眼。” 岩老爹往蘇婉兒手腕上的玉佩看了看,“這守墓人玉佩是關鍵,能引生魂共鳴。”
李二狗摸出懷裏的羅盤,往書頁上的五行圖一放,羅盤的指針在五個方位分別停下,銅盤麵浮出對應的毒蟲虛影,“奶奶的!這羅盤還能認陣!” 他指著土行位的蠍子虛影,“這玩意兒最凶,是不是得先收拾它?”
“五行陣相生相克,得按順序破。” 岩老爹用銅杵在石桌上畫了個五行圖,“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要從金行位開始,依次破解,最後到土行位,才能徹底破陣。” 他往金行位的蜘蛛圖案指了指,“蜘蛛怕銀器,史密斯小哥的聖銀匕首正好能克它。”
張雲生往溶洞地圖上的金行位畫了個圈:“那我們明天先去金行位,破了蜘蛛陣。” 他往岩老爹手裏的護魂草糊糊看了看,“啞女的邪氣用這藥能除根嗎?”
“再敷三天就沒事了。” 岩老爹把藥糊糊裝進竹筒,遞給引路的老漢,“記得每天給她換一次藥,這護魂草是苗疆帶來的種子種的,在南洋少見,正好能克陰陽降頭草的邪氣。” 他往蘇婉兒的銀鈴看了看,“姑娘的銀鈴是守墓人正宗傳承,比我的草藥管用,多在她身邊晃晃。”
蘇婉兒把示警鈴解下來,遞給老漢:“把這鈴掛在啞女床頭,能安神。” 她往《巫鬼異誌》上的生魂共鳴陣看了看,“書上說生魂共鳴能淨化邪氣,是不是需要我們四個的信物一起發力?”
“沒錯,就像你們在溶洞破飛頭降母頭那樣。” 岩老爹收起書,重新用紅布包好,“幽冥會布這陣不隻是為了開黃泉路,更是為了收集生魂,他們在找三生石碎片,想用來破解第三門的封印。” 他往張雲生手裏的蛇形圖騰碎片看了看,“那標記指向的‘三’,就是第三門的位置。”
李二狗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奶奶的老粽子!破了七門還不夠,還要找三生石?真當我們是軟柿子?” 他往岩老爹的竹筒藥看了看,“老人家,您這藥還有嗎?給我們也來點,萬一再中降頭呢?”
岩老爹往石碾子裏指了指:“自己舀,護魂草有的是。” 他往四人身上看了看,“你們是好人,不像那些黑衣人,眼裏隻有邪念。” 他往竹樓外指了指,“今晚在村裏住下吧,我給你們講講幽冥會的底細,他們領頭的刀疤臉會‘蝕骨降’,比飛頭降厲害多了。”
夕陽西下時,村民們在空地上燃起了篝火,比昨晚的更旺。烤好的魚肉和竹筒飯擺了一地,岩老爹坐在主位,給四人講著幽冥會的事。刀疤臉三個月前來村裏時,曾展示過蝕骨降,一根鐵釘被他念咒後插進木頭,木頭瞬間變得腐朽,“那降頭能蝕人生魂,中降者七天內會變成空殼子,生魂被吸走。”
蘇婉兒往啞女的竹樓看了看,窗戶紙上透出燈光,銀鈴的響聲隱隱傳來,“啞女應該沒事了。” 她往篝火裏添了根護魂草,草葉燃燒的青煙裏帶著淡淡的金光,“這草燒著也能淨化邪氣,今晚能睡個安穩覺了。”
史密斯的聖骸吊墜在火光下閃著光,聖銀匕首放在身邊,刃麵映著跳動的火苗。十二道騎士殘魂在他周圍盤旋,像是在守護著這份安寧,“聖言?守夜!今晚我值第一班,以防幽冥會的人回來偷襲。”
張雲生往溶洞的方向望去,夜色裏的洞口像隻眼睛,靜靜地注視著村子。他握緊手裏的蛇形圖騰碎片,上麵的 “三” 字越來越清晰,“明天破了金行位的蜘蛛陣,我們就往第三門的方向去。” 他往篝火裏添了根柴,“岩老爹說三生石在歸墟邊緣,離這裏還有三天路程。”
李二狗正和村民劃拳喝酒,銅錢劍被當成酒杯架在石頭上,“奶奶的!這南洋的米酒夠勁!” 他往岩老爹身邊湊了湊,“老爹,您說這五毒陣破了,村裏是不是就安全了?”
“暫時安全,但幽冥會肯定還會回來。” 岩老爹喝了口米酒,“他們在南洋布了很多陣,這裏隻是其中一個。” 他往《巫鬼異誌》看了看,“書上說,五毒陣隻是前哨,真正的大陣在歸墟深處,那裏才是他們打通黃泉路的主陣。”
篝火漸漸旺了起來,照亮了每個人的臉。村民們唱起了南洋的歌謠,雖然聽不懂歌詞,卻透著歡快的調子。蘇婉兒的銀鈴隨著歌聲輕輕晃動,鈴音裏混著苗疆的蠱歌韻律,岩老爹說這是生魂共鳴的聲音,說明三地的守護力量正在匯聚。
夜深時,李二狗已經醉倒在篝火旁,手裏還攥著半竹筒米酒。史密斯往他身上蓋了件蓑衣,聖銀匕首在月光下閃著光,警惕地望著四周。蘇婉兒坐在啞女的竹樓前,銀鈴的響聲像搖籃曲,啞女在屋裏睡得很安穩。
張雲生和岩老爹坐在石碾子旁,繼續聊著幽冥會的事。岩老爹說,楚地巫鬼道的古籍裏記載,三生石不僅能破第三門的封印,還能讓人看見前世今生,幽冥會的人想用來掌控生魂,“他們不懂,生魂不是用來掌控的,是用來守護的。”
張雲生往胸口摸了摸,金龍紋身的光芒在衣襟下隱隱發亮,五方令的印記微微發燙,“我們會阻止他們的,就像破五毒陣和飛頭降一樣。” 他往岩老爹的《巫鬼異誌》看了看,“明天能借您的書看看嗎?想多了解些巫鬼道的記載。”
“拿去吧,留在我這裏也是蒙塵。” 岩老爹把書往張雲生懷裏塞,“祖上說,這書會遇到有緣人,看來就是你了。” 他往歸墟的方向望了望,“一路保重,歸墟深處的邪氣比溶洞重十倍,千萬小心。”
月光灑在竹樓頂上,銀輝裏,護魂草的清香飄得很遠。遠處的溶洞方向一片寂靜,再也沒有 “開黃泉路” 的禱詞傳來。但每個人都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平靜,幽冥會還在暗處窺伺,三生石的秘密即將揭開,第三門的封印危在旦夕。
明天太陽升起時,他們將再次踏上征程,去破解金行位的蜘蛛陣,去尋找三生石碎片,去阻止幽冥會打通黃泉路的陰謀。而岩老爹的告誡,像一顆種子,在每個人心裏埋下警惕,南洋的路還很長,危險也從未遠離。
篝火漸漸小了下去,隻剩下炭火在 “劈啪” 作響。史密斯的聖骸吊墜依舊亮著,守護著村裏的安寧。李二狗的呼嚕聲和啞女的夢囈混在一起,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溫馨。張雲生握緊懷裏的《巫鬼異誌》,知道這本書將是破解幽冥會陰謀的關鍵,而他們的守護之路,還有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