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比想象中更加順暢。
    或許是蘇綿綿那覺醒後的“錦鯉光環”真的起了作用，一路上，他們再未遇到像樣的截殺。偶有不開眼的山匪路霸，也都在楚玄清和林風的雷霆手段下，頃刻間化為齏粉。
    那座充滿了陰謀與風雨的京城，終於遙遙在望。
    然而，越是靠近，氣氛就越是壓抑。
    城門處的盤查，比他們離京時嚴了十倍不止。高大的城牆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士兵們手持長戟，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每一個進出的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肅殺之氣。
    往日裏熱鬧繁華的街道，此刻也顯得有些蕭條。行人步履匆匆，大多低著頭，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憂慮與惶恐，連路邊的商販都失了叫賣的興致，隻是麻木地守著自己的攤位。
    “看來，我們不在的這些日子，京城裏很熱鬧啊。”
    蘇綿綿掀開車簾一角，輕聲感歎道。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一層無形的陰雲，正籠罩在這座帝都的上空。
    楚玄清深邃的眼眸，冷冷地掃過窗外的景象，眼底寒光一閃而過。
    “跳梁小醜罷了，翻不起什麽大浪。”
    他語氣淡漠，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強大自信。仿佛無論外界如何風雨飄搖，他自是那定海神針，巋然不動。
    馬車沒有走朱雀大街，而是繞行至偏僻的巷道，最終在國師府的側門停下。
    回到國師府，眼前的景象更是印證了他們的猜測。
    曾經門庭若市的府邸，如今門可羅雀，冷清至極。朱漆大門緊閉，門口的石獅子身上，似乎都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庭院裏的花草無人精心修剪，顯得有些雜亂，秋風卷起幾片落葉，更添了幾分蕭索之意。
    顯然，在他們“失蹤”的這段時間裏，國師府已被徹底孤立。那些曾經趨炎附勢的官員，早已劃清界限，唯恐避之不及。
    “大人，夫人，你們可算回來了！”
    管家老福得到消息，帶著幾個心腹仆人匆匆趕來。看到楚玄清和蘇綿綿的那一刻，這位在府中操勞了一輩子的老人，激動得老淚縱橫。他快步上前，聲音都帶著顫音，仿佛看到了主心骨。
    “快！快請進！外麵風大！”
    進了府，蘇綿綿才發現，府內的氣氛比外麵更加凝重。
    下人們雖然依舊恭敬，但一個個都麵帶愁容，行動間小心翼翼，連大氣都不敢喘。整個國師府，都籠罩在一片壓抑的陰雲之下。
    正廳之內，楚玄清落座主位，林風則警惕地立於其身後。
    “老福，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
    楚玄清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
    老福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歎了口氣，將京中近況一五一十地道來。
    皇帝依舊“病重”，深居內宮，臥床不起，不見任何外人。
    太子殿下臨朝監國，卻因資曆尚淺，被朝中幾位老臣處處掣肘，許多政令都出不了尚書省，舉步維艱。
    而太後與丞相聯手，以“輔佐”為名，安插親信，打壓異己，幾乎把持了整個朝堂。
    “吏部的王侍郎，就因為在朝會上替大人您說了幾句公道話，第二天便被禦史彈劾，說他貪贓枉法，直接下了天牢，至今生死未卜。”
    “還有兵部的李將軍，也被尋了個‘治軍不嚴’的由頭，削了兵權，如今賦閑在家。”
    老福的聲音帶著悲憤。
    “朝中稍有風骨、敢為國師府說話的大臣，下場都好不到哪裏去。如今，整個京城，已然是太後與丞相的一言堂了。”
    蘇綿綿聽得心中一緊。她沒想到，局勢竟已惡化到如此地步。這不僅僅是孤立，這分明是剪除羽翼，步步緊逼！
    “他們倒是迫不及待。”
    蘇綿綿忍不住冷笑一聲。這吃相，未免也太難看了些。
    楚玄清的臉上，卻不見絲毫意外。他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著桌麵，似乎這一切，都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隻是淡淡地問道：“宮裏可有什麽動靜？”
    “回大人，有。”
    老福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聲音也壓低了幾分。
    “就在三日前，太後娘娘與丞相府，一同派了人過來。”
    “名為探望您的病情，實則......”
    後麵的話，老福沒說，但在場的人都懂。
    名為探病，實為試探虛實，順便耀武揚威，敲山震虎。
    “人呢？”楚玄清問。
    “被......被老奴擋回去了。”
    老福有些不安地說道，生怕自己處置不當。
    “老奴說您在外尋醫，歸期未定。他們倒也沒硬闖，隻是留下些東西，便走了。”
    楚玄清微微頷首，示意他做得不錯。
    “東西在哪？”
    “在庫房裏封著呢，都是些名貴的補品，千年人參、雪頂靈芝什麽的，送了好幾大箱。”
    老福躬身回答。
    蘇綿綿撇了撇嘴，心裏尋思著這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什麽好心。那些所謂的“補品”，怕不是都藏著什麽見不得光的後手。
    果不其然，楚玄清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
    “拿去燒了。”
    他吩咐道，語氣裏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和殺伐果斷。
    “是！”老福立刻應下。
    正廳內一時陷入了沉默，隻有楚玄清指尖輕叩桌麵的聲音，一下，又一下，仿佛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蘇綿綿看著他沉靜的側臉，知道他看似平靜，實則已在心中運籌帷幄，一張無形的大網，即將撒向那些魑魅魍魎。
    就在這時，門外有下人行色匆匆地跑來通報，聲音裏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緊張和惶恐。
    “大人，夫人，宮裏......宮裏又來人了！”
    下人喘著粗氣，臉色發白。
    “說是太後娘娘與丞相大人，聽聞大人您回府，龍心大悅，特派太醫前來為您診治！”
    下人的通報聲，打破了正廳內短暫的寧靜。
    來得還真是時候。
    蘇綿綿與楚玄清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冷意。
    這前腳剛回府，後腳“問候”就到了。
    消息還真是靈通，生怕他們能在府裏多喘口氣。
    “讓他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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