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從嚴咬牙：“這瘋子是什麽時候埋伏下這些的！”
    這一炸，帶著玉石俱焚的孤勇，也激怒了圍攏多日的各大家族。
    殺戮，從四麵八方湧來。
    雙方短兵相接，能量激烈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爆破聲。
    燕梟一馬當先，衝入了戰局。
    夜安帶著人緊緊護在身側。
    可他明顯能感覺到，他們主上今天有些不對頭。
    裝甲上防禦罩的能量唰唰掉，可主上卻似渾然不覺，隻一味不要命地向前衝殺。
    湧上來的人太多了，看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夜安咬牙把壓箱底的彈藥都往出扔，苦苦支撐。
    可是很快就頂不住了。
    燕梟受傷多處，臉上半截麵具染血如鬼魅，嘴角卻依然翹著，神色張狂。
    蒼灰色眼底似什麽都沒有，空洞洞一片，如平靜寂寥的嚴冬湖麵。
    衛從嚴看著，喃喃了句：“這瘋子，分明就是在尋死！”
    有手下詢問：“那怎麽辦？人還沒引來……二殿下那邊，好像沒明確說過要真動手……”
    衛從嚴眼裏閃過狠意。
    那也沒說過不動手。
    不就是個餌嗎？
    誰說隻有活著的餌才有人咬呢！
    反正燕青州也已經有了新的血脈了，圍了這幾天也沒見什麽動靜，那還客氣什麽呢。
    他撣撣被崩上炮灰的裝甲，咬牙道：“那就給我往死了轟，弄死這囂張跋扈的小畜生！”
    燕梟覺得有血漫過額頭、眼瞼，讓這個世界在他眼裏猩紅一片。
    他舔了舔唇，嚐到了血腥的味道，帶著獨有的苦澀，像生命給予他的味道。
    他感覺身體上已有不知多少個孔洞，在向外流淌著這些能讓他亢奮又厭惡的東西。
    竟然還沒流完啊。
    手裏的能量槍變得沉重。
    他想起之前龍佞跟他說過的話：
    “燕梟，你要是一直那麽囂張，就一直沒人敢動你。
    “你現在束手束腳了，反倒人人覺得都能踩你一腳了。
    “你知道這叫什麽嗎？
    “這叫人善被人欺啊！
    “燕梟，別特麽犯傻了。
    “這個世界從來隻信一句話，誰贏誰有理。
    “所以，你也別怪我心狠手辣。
    “因為，你擋著我的路了。
    “我不是沒給過你機會，可你特麽不珍惜啊。
    “你也知道，我這人向來的做事風格是，不為我所用，那就隻能被我吃掉。
    “你既然不想當我的盟友，那就隻能當我的敵人了。
    “或是，我的一顆棋。
    “燕梟，我等著你來做我的階下囚……”
    他仰頭，透過那堆雜七雜八的戰鬥機，看著晴朗朗的光線從縫隙中照射下來。
    這一刻，他好想葉峰。
    那是他唯一的溫暖和光源。
    此生，就這樣吧。
    如果有來生——
    雖然他並不信來生，可此刻，他依然願意虔誠祈禱——
    但願來生，他能最先遇到葉峰。
    在他沒有變得麵目可憎之前。
    他向後倒去，許是錯覺，眼底竟映出了那個人的影子。
    從上空的一架戰鬥機上躍下來，一身銀色裝甲，白色衣衫。
    恰是他最喜愛的裝扮，像個聖潔的天使，幹幹淨淨。
    此生，已無憾。
    他帶著笑，闔上了眼睛。
    左手緊緊護在右手腕上。
    那裏戴著的，是葉峰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葉峰說，這東西適合他，危急時刻能護著他。
    可他根本就舍不得用。
    也不想用。
    這人敢哄他一下，他就敢把命給他。
    ……
    衛從嚴所在的戰機上，氣壓沉沉。
    全息影像中，龍佞的目光陰鷙而危險，就那麽盯在衛從嚴的臉上。
    衛從嚴略有心虛地躲開了視線，解釋道：“是他不想活，硬往槍口上撞，誰也沒辦法……
    “再說……再說……那個人也引來了，人是死是活，也沒那麽重要了吧……”
    龍佞陰沉道：“重不重要，是由你說了算的嗎？”
    衛從嚴訕笑，解釋道：“上次衛家，我看您也對著他開火了，就以為……以為……”
    “以為個屁！”龍佞走到衛從嚴近前，目露厭惡。
    “我能開火，就代表你也能開火嗎？！
    “衛從嚴，不要把自己太當回事。
    “在我這，你連個屁都算不上。
    “你既然上了我的船，就要守好我的規矩。
    “記住，不要自作主張，更不要隨意揣測我的想法。
    “你需要做的，隻有兩個字，聽、話。
    “否則，休怪我翻臉無情！”
    話一句接著一句，極不客氣。
    衛從嚴的臉青一陣白一陣。
    ……
    待燕梟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很是怔愣了一會兒才確信自己還活著。
    轉頭間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治療艙內。
    抬抬手臂，他想看看終端，卻拉扯到了身體。
    很多地方撕裂一樣的疼，導線連著的儀器發出些微聲響。
    他一時弄不清身在哪裏。
    門開，有人端著東西走進來，一抬頭，兩人對視，竟是夜宵。
    夜宵緊張磕巴起來：“主主上，你你醒了！”
    “這是哪。”燕梟嗓子有點啞。
    “藺藺大師的住處。”夜宵把托盤放在旁邊懸浮桌上，小心送過去一杯水，吸管挨到唇角邊。
    燕梟皺眉。
    夜宵小聲解釋：“葉葉少讓準備的，說這樣喝著方方便。”
    燕梟看了看，低頭張嘴吸了一口，問：“他呢？”
    夜宵忙道：“葉少兩小時前陪藺大師給您換過藥後就去急訓了。
    “一般三個小時左右會出來一次，每次都會過來看您。”
    燕梟又吸了一大口，問：“過去多久了。”
    “回回主上，兩天兩夜。”
    燕梟擺擺手，表示不喝了，聲音清亮了些，問：“後來都發生了什麽事。”
    一提到這個，夜宵眼裏頓時冒出了星星。
    “主上，您不知道，那天發生了好幾件超級震撼的事。”
    “第一件，就是葉少大發神威，現在把整個星網都給震了。”
    他說著把杯子放托盤裏，利索地打開終端。
    點開推送消息裏的第一條視頻，投射到空中。
    隻見四麵八方黑影攢動，忽遠忽近，獸鳴陣陣，轟隆悶響，大地震顫。
    天空中大片“黑雲”飄來，撲拉聲不絕於耳，一時間，若地動山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