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媽媽臉部重創，在巨力下頸脖都被打斷，麵門後仰。
    鮮血灑落一地，宛如沒了聲息。
    可她皮膚卻在迅疾蠕動，無數條猩紅的血肉，衝破體表的束縛，衝著黃野張牙舞爪，釋放著暴虐氣息。
    “你們早死了，就不能消停點嗎。”
    黃野滿眼失望，語氣低沉。
    此世，有神靈存在。
    想要獲得超凡，便需要上供信仰。
    成為其堅定的信徒。
    每位神靈的修煉途徑不一樣，以人類的角度來講，有正邪之分。
    毫無疑問，黃野一家子，都是走上了邪路。
    似是感受到了兒子的怒意，
    媽媽滿是驚慌：
    “媽媽不敢了……”
    “不吃了，我不吃肉了……”
    “你不要生氣……”
    她啼哭不止，身上的異象，驟然平息。
    將肚子裏的血肉拔出，手腳並用的推出床塌。
    好像在用動作表明自己的決心，要與血肉徹底切割。
    黃野望著媽媽可憐的模樣，於心不忍：“我是優秀班幹部，別讓我難做。”
    媽媽捂著殘破羞愧的臉，忙不迭的點頭：“媽媽知道。”
    “是媽媽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黃野微微一歎。
    收斂心中的煩躁：“你冷靜一下吧，等會喊你吃飯。”
    他將骨肉裝入被褥，打包帶走。
    隨後，便提著水桶和拖把，進房打掃。
    拖洗過後，臥室地板還算幹淨，隻不過濃鬱的血腥味，總是散不掉。
    “高考後，也該換間屋子了。”
    黃野頗為憧憬，心中卻藏著些許的無奈。
    他所上學的地方，是正統神靈所統治的城市，名為契約城。
    顧名思義，是信仰神靈【契約】的城市。
    每位學生，都要進行覺醒儀式。
    如果沒能覺醒，是連大學都沒資格上的。
    資源管控極嚴。
    黃野也得為今後，做好打算。
    “我這異端身份，生活在正統城市，過於小心翼翼了。”
    “高中畢業後，就回老家吧。”
    契約城中的居民，都有著正派的信仰。
    黃野自然要入鄉隨俗，裝出信仰契約的樣子。
    但真心去比較，還是老家適合自己這位邪教徒的發展。
    他的老家，處於極度混亂的區域。
    充斥著暴力，犯罪，逃亡的超凡者等，魚龍混雜。
    像今晚碰見的小偷小摸，都算清新脫俗。
    而他們的結局，才是家常便飯。
    黃野的老家，被諸多城市稱為“亂民廢墟”，這類地區的特點，便是沒有圍牆，隨時可能被妖獸吞食。
    仿佛一座原始森林，到處是弱肉強食。
    基礎建設，生存物資，都是在各大勢力的援助下，才能勉強維持。
    “信仰【契約】的信徒，名叫契約師。”
    “可以召喚獸寵作戰。”
    “而世間亡靈，就是媽媽和姐姐，則受【詭異】之神掌控。”
    “但這兩者，都是本體脆弱。”
    黃野放下拖把。
    來到廚房，這才開始製作晚宴。
    將買來的白菜和蘋果，不緊不慢的切碎後放進同個盤子中，黃野擠上生產日期模糊的番茄醬和酸奶醬。
    簡單攪拌後，便心滿意足的高聲提醒：“媽，姐，吃飯了。”
    “吃肉不健康，還容易發酒瘋。”
    “我做了你們愛吃的水果蔬菜沙拉。”
    姐姐躲在房間中，猶豫躊躇。
    最終頹喪著腦袋走出房間，怯怯的回應：“……謝謝弟弟。”
    可黃野並未坐上飯桌，而是尋了一套換洗衣物，走入衛生間。
    黃若影錯愕問道：“你……你不吃嗎？”
    黃野嘭的一聲，關上了浴室門：“我路上吃了烤雞，就不陪你們吃了。”
    廁所中，半身鏡發黴皸裂。
    模糊的映襯著黃野略微淡漠的神情。
    他將衣服利落脫掉。
    雙手裏，滿是幹涸的血印。
    “冷了，都變味了。”
    “這有什麽好吃的。”
    黃野下意識將大拇指放在口中吮吸，嫌棄的評價道。
    隨後，扭開了花灑。
    ……
    兩日後。
    黃野推開房門。
    讓清晨的朝陽，灑進陰寒的客廳。
    “兒子，這就要走了嗎？”
    “路上你可要小心，不要跟同學打架。”
    “高考好好發揮。”
    “媽媽沒用，管不住錢，都被黃若淵早年間霍霍沒了。”
    “如果遇到他，我們全家吊死他，好不好？”
    豔美的媽媽神情淒哀。
    猩紅的眼眸裏，也是藏著深深的暴虐。
    顯然是吃了不少肉，導致精神失常。
    黃野早已習慣，但還會對她的嘮叨，感到不耐煩。
    “知道了知道了。”
    姐姐乖巧的站在一旁，緊張的摳著指甲，沉默不語。
    等到黃野快要離開時，才忍不住的拉住黃野的挎包，小心翼翼的開口：“……弟弟再見。”
    “你給我看住媽媽，別再縱容她。”
    黃野沉重的告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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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出弟弟的不滿，她委屈的低下頭去：“……好。”
    黃野點點頭，這才疲憊的轉身離去。
    他的家庭是不幸的，在父親的影響下，信了邪神。
    導致家破人亡。
    但在自己的努力下，至少還算整潔且溫馨。
    ……
    亂民廢墟。
    有一座老舊的地鐵站，通往百公裏外的契約城。
    每座信仰城市，都會將影響力擴展到各地貧民窟，以此源源不斷吸納新的信徒。
    黃野便在此項政策中，才有機會正常念書。
    “信仰契約，可得永生！”
    “成為職業召喚師，可禦獸，可禦鬼，強得哩！”
    “隻要入籍契約城，飛黃騰達不是夢！”
    地鐵口，十多位神職人員，正在賣力宣傳。
    旁邊還支了個愛心小棚，吸引了不少混吃等死的流浪漢。
    “叔叔，信仰契約神，就可以有吃的嗎？”
    一位滿身泥汙的兒童，鼓起勇氣，怯懦的上前問道。
    “信不信隨你，記住契約的好就行。”
    施粥大叔神情麻木，似乎看慣了這般場景。
    不冷不熱的遞上稀粥和麵包，便如蒼蠅般驅趕離去。
    “謝謝叔叔！”
    那孩童激動的捧著涼粥，就著麵包滿足的喝了起來。
    黃野收回寡淡的目光，走到地下一樓的安檢區。
    很快被安檢人員攔了下來。
    “這是我的學生證。”
    黃野習以為常。
    那人簡單審核後，便平靜的點了點頭。
    “信息沒錯。”
    “你可以背誦契約教義了。”
    每位神明都有教義，可供信徒禱告。
    可以自證信仰之純正。
    在這個世界，誦讀外神的信仰，是一種可怕的酷刑。
    輕則癡呆，重則死亡。
    同時被兩位神靈注視的代價，不是誰都能承受得起。
    因此，背誦教義，比任何儀器都要管用。
    更是檢驗敵我的極佳手段，能夠精準篩選邪神之民。
    當然，如果是建立友好關係的城池，也可背誦當地神明之教義。
    “我，黃野，信仰契約之神……”
    黃野沒有意外，雙手在口鼻前交叉緊扣：
    “請投下您偉大的注視，賜予您忠實信徒永恒的祝福……”
    “我會永生永世，頌揚您之尊名……契約永恒。”
    “契約永恒。”安檢人員回願一句，還在隨意翻動著學生證。
    黃野疑惑的抬眼望去。
    卻見對方盯著自己，嘴角掛著戲謔的笑容：
    “背得不錯，就是缺少點感情，態度也不夠誠懇。”
    他拍了拍學生證，這才還給了黃野。
    “你跟那學生有過節？”見到黃野離開後，另一位契約師忍不住問道。
    “沒有。”安檢人員表情輕鬆。
    “可我怎麽感覺，你有點不喜歡他？”
    “他對神明的信仰不堅定，我為什麽要喜歡。”安檢人員收回望向黃野的目光，噙著笑容，拍了拍隊友的肩膀，“你先守著，我去去衛生間。”
    廁所裏的味道濃烈，辛辣刺眼。
    安檢人員站在地台上，對著水泥砌的長條狀小便池，心不在焉的解開褲腰帶。
    “那小子，還真是大不敬。”潘森啞然失笑。
    他有一隻契約獸，能聽見人類心聲。這種獨特的天賦，自然不能與其他人說。
    契約獸告訴自己，那學生在背誦教義時，內心對契約師多有不屑，認為過於脆弱。
    更是認為，比【詭異】還不如……聽著講訴，潘森隻覺有趣。
    “那學生，還是超凡者。”
    聞言，安檢人員目光茫然：“你說什麽？”
    “他身上，蘊含超凡波動。”契約獸回複道。
    潘森臉色變幻，驚疑的拉起了褲鏈：“藏這麽深？”
    ……
    “哐哐哐——”
    黃野走入滿是濕黏黴味的車廂，尋了個空位坐下。
    沒過多久。
    鋼鐵巨獸便碾著軌道，哐當駛離。
    黃野翻閱著褶皺的學生證，眼神淡漠，表情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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