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血影世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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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包由粗糙的黑麥製成,饒是以解憂的身體強度,下咽時都覺得有點喇嗓子。她看斯黛拉小口小口吃得津津有味、珍惜不已的模樣,暗暗歎了口氣。
小鎮一直以來還算風平浪靜,唯一稱得上古怪的便是新來的理查德·萊恩一家。斯黛拉平日裏熱衷八卦,據她所說,理查德·萊恩因妻子在海上去世,幾日前返回小鎮繼承了堂兄邁爾斯·萊恩留下的三層老宅和一個鋸木廠。
“那一家人,嘖嘖,邪門的很。”斯黛拉雙眼放光,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些許,“那個邁爾斯·萊恩活著的時候,天天都在搗鼓些祭祀黑暗之類的玩意兒,據說接近他會變得不幸。格林家的瑪麗不小心吃了他碰過的麵包,轉天就生下個三隻手的畸形怪胎...”
......
《家庭教師招聘啟事》:理查德·萊恩先生誠心為他的三個孩子尋找住家家庭教師,工資麵議。
解憂掀下這張擺在角落裏無人問津的簡短告示,向著小鎮邊緣處的伐木場走去。鎮民對萊恩一家可以說是肉眼可見地排斥,但也不忍心將他們逐出聖壇的保護範圍。好在邁爾斯·萊恩選了個非常識趣兒的角落搭建房屋,這才勉強維持了彼此的和諧。
相應的,萊恩家的兩個女兒莉絲·萊恩、安妮·萊恩以及小兒子安東尼·萊恩在鎮上唯一的學校裏自然也是處處遭受排擠霸淩,這才讓老父親理查德·萊恩動了請家教的念頭。
......
鋸木廠今日歇班,偌大的山林中隻躺了個正在打盹的看門人。解憂穿著斯黛拉贈予的布裙匆匆穿過煙塵四溢、雜亂無章的木廠,萊恩家的祖傳三層老宅出現在道路盡頭。
房屋牆麵的裂縫上生滿青苔,蓋住一部分灰禿禿的磚石。所有窗戶都緊閉著,沒有透出半絲光亮,同屋頂的瓦片一般冰冷呆板、毫無生氣。
解憂還沒靠近,那條被她關在空間裏等死的蠕蟲突然散發出一股微弱的精神波動。之前她查看物品說明時出來的全是問號,現在趁法力值回複得差不多,解憂嚐試使用偵察術:
【名稱:蠕蟲???)
生命值:???
魅力:???
精神:5
簡介:源起於血中的蠕蟲,重投血之懷抱】
不明所以的簡介。解憂整理好麵部表情,溫和有禮地敲響了萊恩家的大門。
......
“你是誰?”
她耐著性子敲了七八下,門後總算傳來了一道沙啞低沉的女聲,語氣充滿防備。
“我是來應聘家庭教師的。”解憂猜測對方可能是萊恩家的女仆瑞安,“您可以稱呼我為...獵手,我曾夢想成為一名血獵的成員。”
門扉‘吱呀’一聲打開,一名約莫四十來歲、麵容憔悴蒼白的金發女子探出頭來:
“那麽,是什麽讓您放棄了您的夢想?”
“不先請我進去嗎?”解憂朝她笑著點點頭,“我都快渴死了。”
......
“這麽說來,您曾經想成為一名吸血鬼獵人,但受了很嚴重的傷?”理查德·萊恩是位神色疲憊的中年男子,麵容瘦削、皮膚粗糲,鼻梁高挺、嘴唇緊閉,顯出一種神經質般的憔悴模樣。他倚靠在扶手圈椅上,眼神有些麻木。
解憂小啜一口熱巧克力,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整棟房子。可以看出,曾經的邁爾斯·萊恩非常富有:
“是的,因此我來到這個僻靜的小鎮休養,希望能獲得一份待遇優厚的工作。”
“報酬方麵您不必煩心。”理查德稍稍坐直身子,撥弄了幾下額前棕色的卷發,“獵手小姐,您對一些...呃,靈異事件的...承受能力,還好吧?”
解憂之所以為自己打造受傷獵手的人設,一小部分原因是她不太清楚該怎麽成為三個孩子的家教,最主要的還是希望快速取得萊恩家的部分信任,進而接觸到與蠕蟲相關的詭異事件。此刻正是了解情況的好時機,可她若是顯得過於熱心,定會引起對麵的警覺:
“坦白來說,我隻想當個普通的家教。”她故意皺起眉頭,卻又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絲好奇,“不過,我剛到鎮上的時候,確實聽說了部分與您有關的傳聞...”
理查德隻是普通人,可隱藏在暗處的未知存在實力不明。任務期限還剩11天,萊恩家是她目前唯一能找到的突破口,在進一步摸清楚蠕蟲秘典的相關線索之前,她絕不能打草驚蛇。眼下幾乎可以確定,這裏必定與蠕蟲存在某種關聯。
“啊,那些大部分跟我去世的堂兄邁爾斯有關。”理查德疲憊地捂住額頭,“有些話我必須提前告知。這棟房子有些...古怪,牆壁中與地板下經常傳來不明敲擊聲,還有一些恐怖的幻象...這讓大家都難以入眠。”
唔,說不準是大團蠕蟲活動的聲響呢?解憂想到那個場麵,心頭一陣惡寒:
“或許是年久失修的管道老化?失眠確實會讓人神誌不清。如果您願意付出額外的報酬,我可以幫忙修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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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想您沒有明白我的意思...”理查德有些煩躁地抓住幾縷頭發,神情很是苦惱。
......
大女兒莉絲·萊恩今年16歲,是個柔弱秀氣的美人,怯生生的;二女兒安妮·萊恩隻有9歲,小圓臉上滿是倔強,似乎有些叛逆;最小的兒子安東尼·萊恩才7歲,咬著手指頭站在角落裏,安靜得過分。
解憂演技一向不錯,扮演個性格豪爽率直、急於落腳的旅人自然不在話下。三個孩子並沒提出什麽反對意見,理查德也實在找不到別的人選,這件事很快便敲定了。
“這是您的房間。”瑞安帶著解憂走到三樓走廊的盡頭,打開一扇古舊的小木門,“稍等,我整理一下。”
解憂朝她感激地點點頭。房間雖小、五髒俱全,桌椅床鋪有些蟲蛀的痕跡,大體還算完整。她借口熟悉環境,在走廊裏隨便轉了轉。大部分房間都被鎖鏈牢牢拴住,看鎖頭落灰的程度,可能已經數十年沒有開啟過了。
“獵手小姐,我們今天要開始上課嗎?”莉絲的俏臉突然出現在樓梯口,貝齒輕咬下唇。
“唔,我更傾向於先修理下你家的水管。”解憂不緊不慢地走下樓,“莉絲小姐,那些發出聲響的老舊管道在哪?”
......
“我覺得,你有點太極端了。”趕來幫忙的伐木場看門人斯頓舉著扳手,目瞪口呆地望著被大卸八塊的地板,“也許不是水管的問題...”
“我希望我的學生能擁有良好而充足的睡眠。”解憂擺擺手,隨口敷衍道。預想中萬蟲翻滾的惡心場景並未出現,地板下隻有潮濕的地基、破舊的水管與褐色的黏土。她用指節敲擊管道末端,空洞的回響讓她雙眼一眯。
“獵手小姐,你這是?”晚餐做了一半的瑞安也忍不住來湊熱鬧,同樣迷惑地看著解憂一會兒敲敲水管、一會兒走來走去地丈量距離。
“嗯,當然是修理管道。”解憂走到壁爐前,看似隨意地敲敲磚塊,心頭已經有數,“斯頓先生,管道老化非常嚴重,我們得加把勁了。”她倒不是在吹牛,父親從前是名機械工程師,自小耳濡目染,她平常修個煤氣、水管、燈泡之流還是不在話下的。
......
“獵手小姐,我敬您一杯。”理查德憔悴的雙頰在杯中紅酒的映照下,透出一絲紅暈。
解憂舉杯回應,輕抿一口猩紅的酒液。或許是解憂偽造的身份給理查德帶來了些許安全感,三杯黃湯下肚,他便開始大吐苦水:
“...為了躲避家族遺傳的厄運,我在海上漂流了三十年,直到我心愛的萊妮永遠離開了我...”提及亡妻,他眼眶泛紅,“該死的命運,與萊恩家有關的人總是莫名早逝,我本以為遠離陸地就可以避開這一切、避開那些吃人喝血的怪物,可...”
“還請節哀。”解憂拿起一塊麵包,精心塗抹一番,“來,吃點麵包開胃。”
理查德隨手接過麵包,正要往嘴裏送,無意中低頭瞥了一眼,整個人瞬間僵硬。隻見麵包上黃油和奶油被混在一起,刮成一道凸起的長條,像極了黃白相間的濕粘蠕蟲。他渾身顫抖、呼吸急促,臉色慘白一片,雙手胡亂在空中揮舞,似乎在驅趕什麽。
“爸爸!!”三個孩子嚇得不輕。莉絲反應最快,搶上前替父親拍擊胸口順氣。後者對此毫無反應,依舊沉浸在恐怖的幻象裏,冷汗瞬間浸濕了他的上衣。
解憂本來隻想試探一下,沒想到對方的反應如此之大。她越過手足無措的安妮與安東尼,搶到理查德身前狂掐他的人中,希望能喚醒他的意識:
“你看到了什麽?理查德先生,你看到了什麽?”
“蟲...蟲,到處都...好多...蠕蟲...”理查德口中吐出白沫,伴隨著含混不清的夢囈。解憂擔心再這樣下去會出人命,幹脆利落的一記手刀打暈了他:
“瑞安女士,麻煩您送他去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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