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為了千鶴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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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開門見山了,赤焚天的斧柄鑰匙...”夜梟金瞳掃過解憂滲血的袖管,“換阿璃的藏身之處,外加三枚玄陰縛命令。”
轎廂陰影裏隱約傳出幼狐的嗚咽聲,鐵鏈碰撞的脆響中,半截雪白尾巴從簾底一閃而逝。
銅錢在解憂掌心發燙,遠處青要山巔的九星光柱暴漲,將夜梟的銀發照得慘白。解憂翻轉銅錢,黃泉二字朝上,青銅匙自行從皮囊跳出,懸在兩人之間嗡嗡旋轉。
夜梟的敲窗聲戛然而止,三枚玄陰令上的血色符文逆流,顯然這女人一早做了打算,隻等鑰匙現身就要強奪。
“蒼玄教團要用三百童男童女血祭...”夜梟的嗓音忽而變得甜膩,露出腰間七枚青銅鈴鐺,鈴舌是縮小的狐爪造型。解憂的鐮刃不知何時已抵住轎門,刃尖距離夜梟咽喉三寸,卻被無形屏障所阻。
青銅匙的旋轉速度越來越快,熔岩金線與金沙在空氣中撕扯出蛛網般的能量軌跡。地麵塌陷,岩漿如巨獸舌頭卷向轎底。夜梟嘖了一聲,幽冥黑火從令中噴湧,暫時阻住岩漿攻勢。“我要的從來不是鑰匙...”她指尖勾住青銅鈴鐺,“而是讓藏在黃泉之門後麵的東西...永不超生。”
金沙暴走成旋渦,將青銅匙卷入其中。解憂眼下身受重傷,也不欲多言,接過三枚玄陰令,消失在漫天火光之中。
......
千鶴城,城牆。
白夜齋的瞳孔不斷收縮,赤火牛噴吐的烈焰在視網膜上留下灼燒的殘影。屍蛾群振翅的嗡鳴幾乎扭曲成某種空靈的梵唱,周遭戰場如浸入水中的墨畫般暈染開來。赤紅火海褪色成慘白,焦黑的屍蛾屍體懸浮半空,翅翼上密布的鱗粉折射出萬千琉璃光澤。
他嗅到檀香混著腐朽的氣息,腳下青磚不知何時變成了透明晶石,地底深處蜷縮著無數琥珀色的人形——那是被琉璃化的千鶴城民,凝固在最後一刻的驚恐麵容,如同被封存的昆蟲標本,絕望而無助。
天空裂開蛛網狀的紋路,裂縫中滲出七彩霞光。白夜齋突然陷入了某種幻覺,看到尾鶴真神的羽翼自雲端垂落,每一根羽毛都已是晶瑩剔透的琉璃,神軀內部流淌著熔金般的液體。
祂垂首俯瞰城池,瞳孔碎裂成萬千棱鏡,每個鏡麵都映照著不同時空的千鶴城:東市茶寮的藍布簾正化作簾幕,賣花女的竹籃裏山茶花凍結成血珀;西街學堂的孩童們保持奔跑姿態,後頸生出枝椏狀的晶簇;就連護城河的遊魚都凝在浪尖,鱗片折射的光斑在河床拚成巨大的圖樣。
琉璃化的波紋以神廟為中心擴散,所經之處磚瓦浮起珍珠母貝的光澤。白夜齋看見自己的一頭赤火牛前蹄正在晶化,火焰鬃毛凝固成紅珊瑚般的枝杈。更遠處,琉璃宮的朱漆大門剝落成粉末,露出門後的髒腑。整座建築早已被掏空重塑為神龕,梁柱間纏繞著血管般的晶脈。鍾樓頂的銅鍾自行鳴響,聲波在空氣中凝出可見的冰裂紋。
幻境中的屍蛾群集體轉向,撲向天際的尾鶴真神。這些肮髒的生物在接近神軀百米處便開始透明化,翅翼上的屍斑褪成雪白,複又染上虹彩。它們環繞神明的姿態變得莊重如朝聖,腹部伸出細長的琉璃絲線,與神羽末梢連結成一幅吊詭的星圖。
白夜齋耳膜刺痛,聽見萬千琉璃絲共振出的叮咚聲,地底傳來琉璃根係生長的脆響。白夜齋低頭,發現自己的影子正在晶化,邊緣生出細小的六棱柱結晶。幻覺中的時間流速忽快忽慢:城北酒肆的旗幡在風中碎成晶粉,飄落時緩慢如雪;城南的百年櫻樹在眨眼間完成開花、晶化、崩碎的全過程,花瓣落地時已變成一堆棱角分明的彩色玻璃。最駭人的是那些尚存意識的琉璃人。茶館老板娘凝固在斟茶的姿勢,眼球在琉璃眼眶裏瘋狂轉動;嬰孩的啼哭被鎖在琥珀色喉嚨中,隻能從胸腔晶簇的震顫判斷其仍在掙紮。
尾鶴真神的羽翼全部展開,琉璃羽毛相互碰撞出暴雨般的聲響。每片羽毛背麵都浮現一隻眼睛,瞳孔裏映照著千鶴城不同的毀滅結局:有的城池被琉璃浪潮吞沒,建築扭曲成珊瑚礁般的怪異形狀;有的居民直接汽化成彩色煙霧,在街巷間凝結成新的神像;最接近白夜齋的那片羽翼上,赫然映照著他自己。那個‘白夜齋’全身晶化到胸口,卻還在徒勞地結印試圖召喚什麽。
天空的裂縫開始滴落彩色的液體,落在地麵上吱吱作響。幾頭赤火牛人立而起,發出不似活物的尖嘯。它的內髒已完全琉璃化,透過半透明的腹部能看見心髒仍在跳動。屍蛾群組成的星圖開始旋轉,每轉一圈就有大片城區被同步淨化:瓦當上的辟邪獸首變成抽象的水晶雕飾,水井軲轆的繩索凝成琥珀珠鏈,連流浪貓炸起的毛發都成了豎立的玻璃絲。
幻象最後崩裂於一道刺目白光,尾鶴真神的琉璃身軀布滿裂紋,千代的幻影懸浮在神的心髒位置,白發與神明的晶脈糾纏,右手指尖正抵著什麽。白夜齋在這一瞬想到了琉璃化的本質:那不是汙染,而是過於完美的淨化。所有濁物都將被重塑為永恒的藝術品,連痛苦都會被雕琢成剔透的形態,淨穢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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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的焦臭味猛然灌入鼻腔,眼前赤火牛噴出的烈焰重新變得灼熱,屍蛾屍體如常燃燒著墜落。白夜齋的後背已被冷汗浸透,方才幻象持續的時間不過三次心跳,卻在他視網膜上烙下揮之不去的彩色光斑。真實的千鶴城依舊矗立在暮色中,但此刻他分明看見某些建築表麵閃過潤滑的光澤,就像蟄伏的瘟疫,隨時會從幻覺深處再度漫溢而出。
......
千鶴城外,密林深處。
月光被扭曲的枝椏切割成慘白的碎片,解憂踩著腐殖質前行,腳下不時傳來菌絲斷裂的黏膩聲響。身上的傷勢基本痊愈,夜梟給的青銅鈴鐺在腰間無聲震顫,鈴舌上的狐爪紋路泛起幽藍微光。
“她要那把鑰匙幹嘛啊?”
阿橘傻不啦嘰地帶著兩名異形戰士,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麵偵察。鸚鵡得意地豎起羽毛:
“笨貓,啥都得問別人。話說咱們來這幹嘛啊,女殺神,雪裏埋死人,冷到骨子裏了!”
前方十丈處的空氣泛起水波紋,霜花憑空凝結又消散,隱約露出個纖薄如紙的身影。解憂側頭,拍了拍阿橘的小腦袋:
“三把鑰匙,她總得攥在手裏一個才安心。”
“那她為啥不自己來找阿璃?”
“這個嘛...”解憂讚許地看了眼鸚鵡,覺得對方問的問題很不錯,“我明麵上是當代的巫女,又學了尾鶴真言卷上下篇,阿璃身為千代的身外化身,把鑰匙交給我的概率自然大一些。”
前方人影正是此行的目標。阿璃坐在倒伏的雷擊木上,雪白襦袢垂落在樹皮上方,衣擺未沾染半點汙漬。她膚色近乎透明,能看見皮下淡青色的血管,發絲間纏繞著冰晶凝成的細鏈。最詭異的是那雙眼睛。左眼呈現溫柔的琥珀色,右眼是與千代如出一轍的金紋赤瞳。
銅錢在解憂掌心發燙,裂紋中滲出的金沙緩緩流向阿璃足尖,在觸及霜土的瞬間凍結成冰渣。
“姐姐的鼻子真靈。阿璃開口,聲音輕軟空靈,嗬出的白霧凝成霜,”可惜黃泉之門後麵...什麽都沒有...隻有絕望...”
第三把黃泉之門的鑰匙懸在她頸間,是塊棱形冰晶,內裏封著半片模糊的銅錢殘影。冰晶隨著她的呼吸起伏明滅,每次閃爍都映照出不同景象:時而顯現千代在熔岩中焚燒的右眼,時而變成夜梟轎簾下的銀發梢,似鏡裏看花,盡是虛影。
阿璃望著解憂輕笑,指尖劃過冰晶表麵,霜氣順著手指蔓延至腕間,皮膚下浮現出與千代同源的暗金色咒印。隻是她的紋路更精致,像是被人用冰針精心雕琢過。
“很多很多的血...”阿璃的嗓音帶著冰裂般的清響,“才把鑰匙從鏡子裏剜出來。”她順勢扯開衣領,心口處嵌著麵巴掌大的銅鏡,鏡麵已碎裂成蛛網狀。透過裂紋能看到鏡中世界:無數琉璃化的千鶴城民在冰原上行走,每個人後頸都延伸出水晶絲線,匯聚向遠處尾鶴真神的透明羽翼。她右眼的金紋正在緩慢侵蝕左眼,就像熔岩吞沒雪原。
“我是來...”
“我知道。”
阿璃直接打斷了想要開口的解憂,冰晶鑰匙自行浮空,銅錢殘片與第一枚黃泉之門的鑰匙從解憂懷中飛出,三者在月光下拚成殘缺的鎖形。缺口處滲出靛藍色霧靄,霧中浮現千代被鎖鏈貫穿的身影。
“姐姐總想當救世主。”阿璃的襦袢開始褪色,“卻忘了黃泉之門從來都是雙向的。”她右眼金紋暴亮,熔岩般的色澤順著霜氣爬向解憂手腕。狩影表麵立即結出冰火交織的奇異花紋,既像焚燒又似凍結。
鸚鵡啄開解憂腰間的猩紅藥瓶,夜梟給的藥液潑在霜土上滋滋作響。阿璃的身影忽然模糊了一瞬,銅鏡裂紋中滲出更多靛藍霧氣。
“夜梟...”她的聲音開始失真,“想要尾鶴真神...就得先還清...人命債。”
“什麽?”
解憂皺眉,最煩的就是謎語人。
冰晶鑰匙‘啪’地碎裂,核心處的銅錢殘影飛入解憂手中銅錢缺口,嚴絲合縫嵌成完整一枚。阿璃的左眼在這瞬間徹底被金紋吞噬,整個人如打碎的冰雕般坍落,襦袢化作萬千霜粒消散在月光裏。
解憂滿臉都是問號,銅錢變得滾燙,黃泉二字亮如烙鐵。她眼前閃過走馬燈般的畫麵:千代將半枚銅錢塞進阿璃的胸口、夜梟的銀發纏繞在照妖鏡柄、赤焚天的斧柄融進冰晶祭壇...最後定格在尾鶴真神琉璃化的羽翼上...
銅錢的溫度已灼穿皮肉,金沙與熔岩金線在骨縫間遊走。霜氣散盡的空地隻剩那截雷擊木,樹皮上凝著行冰晶小字:
‘淨穢同歸時,方見真琉璃。’
解憂摩挲著完整的銅錢,邊緣殘留著阿璃身上的寒氣,遠處千鶴城的輪廓在月光下微微扭曲。
......
黃泉之門。
“你們兩個,我說的都記住沒有?”
“嗯嗯。”
“放心吧女殺神。”
阿橘和鸚鵡各司其職,瞬間消失在眼前。找到三枚鑰匙後,白夜齋和解憂緊急見了一麵,意思是蒼玄教團在召喚黃泉之門內的某樣東西,而加固它的封印已然搖搖欲墜,必須有人進去加固封印,或是...
幹脆解決了那東西。
解憂的主線任務擺在那,自然不能袖手旁觀。她連日來到處奔波、收集黃泉之門的相關信息,就是隱約覺得,這裏是穩定千鶴城的關鍵之一,眼下白夜齋自己抽不開身,許給她的報酬著實令人心動,少不得要跑上這一趟。
門前陰風怒號,解憂與夜梟分立兩處,同時控製三枚鑰匙懸於半空嗡鳴震顫。銅錢裂紋滲出的金沙彼此交織撕扯,冰晶鑰匙折射的冷光將眾人影子釘在龜裂的祭壇上。夜梟的黑羽氅衣無風自動,銀發間纏繞的鈴鐺自行搖曳,卻發不出半點聲響。
千代不知何時已陷入昏迷,眼下蒼玄教團不知何時就要發難,夜梟一心想要封印黃泉之門內的東西,也來不及再等,帶領著一眾屬下,打算與解憂和她的異形戰士們硬闖黃泉之門。
“淨穢同歸日,雙生逆命時。”
夜梟喃喃自語,犬齒咬破指尖,血珠懸浮成線滲入鑰匙。黑羽眾十二死士以鎖鏈結陣,浸過黑狗血的鏈環在地麵烙出冒煙的焦痕。
‘嗡!’
空氣一陣扭曲,凝成千代虛影,白發與鎖鏈糾纏成繭,唇齒開合間溢出金霧:
“...ta在門後...”話音未落,虛影便被波動的氣流攪碎。
幾人對視一眼,銅錢暴起血光,黃泉二字如活物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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