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喝這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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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趙回來的時候,薑炎起身走出他的辦公室,她去拿了徐映鬆的筆記本進來。
    薑炎想不通,為什麽徐律師沒有把去瑞士重新騰籠換鳥的部分寫進筆記裏?莫非是怕留下把柄,畢竟律師設計這種資產轉移方案,多少有些不地道。
    她拿著筆記,打開放著書簽那一頁。
    周秉文注意到了這本筆記,換了一個人拿著,他心裏百感交集。
    「距離臨瀾資本提破產申請已經一年,破產管理人已經把靈鷺醫療整體破產方案提交法院,靈鷺醫療破產審計整體資產918.23萬,負債1.2億,銀行債務9千萬,已經陷入嚴重資不抵債。法拍所得優先償還員工薪酬、破管經費,剩下部分各家銀行、供應商分一點。這個方案,目前看來比較穩妥。」
    “這個方案,目前看來比較穩妥”的表述,從薑炎的理解來看,應該並非是徐律師構想設計的,更像是徐律師在配合。
    薑炎抬頭又問:“徐律師筆記裏隻字未提這些事,把公司挪到瑞士這個方案是誰想的?”
    “我。”周秉文坦率地回答。
    薑炎捏著筆記的手,驟然一緊。
    每一步的算計,也足夠精巧,唯一沒有算對,一個人的不安全感,可以把所有紙麵上的理性毀於一旦。
    老趙這時候恰好走了進來,沒好氣地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切”。
    “當時,你引薦楊總投你姐夫的時候,我說過什麽,引狼入室。你倒好,自己還要為虎作倀。鬆哥想方設法給你們把局做圓了,你們人心不足蛇吞象啊!這個事情要我說,沒有人退一步,僵持到死就是雙輸。楊總來了我也這麽說,你看著辦跟她怎麽聊吧!”老趙抽了張餐巾紙,擦了擦手。
    他最討厭去辦這堆給人擦屁股的事情,但凡需要去擦屁股的事情,不是有人犯蠢,就是有人貪婪,從無例外。
    老趙把紙扔到紙簍裏,還補了一句:“人可以貪,但是貪得無厭,是沒救的。”
    周秉文沒有說話,這個問題,他不想跟老趙爭執。
    薑炎忍不住又多看了他幾眼,真沉得住氣,到此時此刻依然不鬆口。薑炎猜,周律師必然是籌謀好了才來的,不把老趙拉入他的陣營,他就沒有辦法逼宮楊總。而老趙的態度也很明白,他不摻和,讓楊總和周秉文親自掐,誰掐贏了就按誰說的辦。
    而老趙穩住了憨憨的人設,沒讓多年好兄弟看出他肚子裏憋著壞水。
    “那不然……我直接申請執行終本算了,都這樣了,沒什麽必要折騰了啊!”薑炎合上筆記本,大言不慚。
    反正已經在周秉文跟前社死兩次了,再用故意犯傻的形式進行第三次社死,沒毛病。
    “本來就沒什麽必要!”周秉文順著台階就說了出來。
    薑炎望了老趙一眼,老趙立刻就秒懂了,薑炎這個小機靈鬼,直接炸出了周秉文此行的目的。
    “首封權不是臨瀾哦,我撤了沒用,除非,周律師你有本事全撤了。”薑炎狠狠攥了下狐狸尾巴,說的漫不經心,實則意有所指。
    周秉文從公文包裏拿出了遺囑公證書和執行和解方案,說:“我確實談了,執行和解。三家銀行初步同意和解方案,過戶後陳洛然把房子賣了,大家各自能有交代,案子徹底結束。”
    原來在這裏等著,周律師就坡下驢也打破了僵局,他一直在試探老趙的底線。
    薑炎明白了,大抵是欠著他一份人情,她在心裏默默盤算怎麽幫這個忙。
    老趙沒有說話,周秉文到底還藏著掖著多少事情,輕易表態都會掉進他步步為營的陷阱裏。
    “那……執行和解……能談……也不是不行吧……”薑炎拖了老長的調子,一邊說一邊觀察老趙的表情,老趙不輕易表態,她說什麽都是廢話。
    以前,白律師帶著她去談判,經常讓薑炎在前麵衝鋒陷陣,白律師說過,你說錯都沒事,因為他在後麵兜底。薑炎心焦,不知道老趙有沒有這個默契。
    老趙還是無動於衷,這倆神仙談個事兒真是能把人累死!就非要折磨她這個小律師!
    說時遲那時快,老趙的辦公室幾乎是被人很用力地推開,門撞在牆上發出巨大的刺耳動靜,周圍坐在工位上的律師都忍不住朝著老趙的辦公室看了幾眼,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赫然是楊宴如,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口。
    “執行和解?你想都不要想,房子過戶之後,拿錢跑路,我又去再提一遍強製執行?就現在疫情這個市場行情,過億豪宅大平層賣得出麽?”楊宴如叉著腰,腳踩十厘米高跟鞋,氣場兩米八,溫溫柔柔的幾句話不像是撒潑,卻比撒潑效果還好,直接震懾住了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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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炎一愣,目瞪口呆。
    楊宴如長得是真好看,站在素人堆裏出挑的美,清冷出塵,她的妝容素淡,連眼影都沒有擦,僅僅畫了畫眼尾的眼線,一雙明眸看起來格外有殺傷力。
    “生什麽氣,坐,慢慢聊,又沒說一定要怎麽著!”周秉文把位置讓出來,坐到另一個椅子上去,好聲好氣地說:“楊總,來來來,喝茶喝茶!”
    楊宴如狠狠剜了薑炎一眼。
    薑炎在心裏默默給自己叫屈,還是年輕了,這話就不該自己說,這倆老狐狸一個打啞謎一個裝死,好話歹話全一個人說完了,可不就是撞槍口上找死麽!
    老趙不是頭一回看見楊宴如這個樣子,從分茶器裏麵給她倒了一杯茶,說:“太姥山的銀針,本來下午就是叫你來聊這個事情的。”
    楊宴如坐下來,緩了一口氣,輕輕撂了一下鬢邊碎發,慢慢悠悠地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有什麽好談的,叫你妹妹給我把過戶申請撤了,我不管什麽遺囑還是有什麽別的原因,我隻要這個結果!”
    “o.p.e.要收購公司,那個代持,你不拆,她不安心……”周秉文像個小娘兒們似的,輕聲說。
    周律師向來這麽能屈能伸,可薑炎沒見識過。
    楊宴如微微垂眸,就看到了薑炎手裏捏著的筆記本,多少個日日夜夜,她見過徐映鬆伏案寫筆記。微風化雨,春華秋實,她恍神了一秒。
    “當初如果不通過代持,這個公司活不到今天。拆了代持,你覺得edrobot還賣得起價錢麽?周曇知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十年前的技術,走到現在臨床二期,是陳永寧一個人的功勞嗎?”楊宴如兩個反問,辦公室裏鴉雀無聲,她把茶遞到嘴邊,淺淺嚐了一口茶水,柳眉微蹙,旋即將茶水倒在茶台上,茶水從漏水處滲下去。
    正當老趙要開口的時候,楊宴如自己倒了杯白水,自顧道:“我不喝這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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