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律師圈的世故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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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你們去公司,等消息吧,賠償的事情,多勸勸老板,上上心!”翟副局說完,雙手被在背後,朝著警車停放的方向走去,那裏站著好幾個正在做記錄的民警。
    薑炎見翟副局走遠,才對周秉文說:“我見了梁總,從他描述裏,女死者的男朋友好像對她不太好,這個彭嘉來看起來,又不是那麽不靠譜的樣子,他則是說女死者父母對她很不好。大概的情況是這樣。”
    “嗯,ok。”周秉文似乎並不意外。
    “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麽?”薑炎問。
    “回家睡一覺,等警方結論,然後跟家屬談,給多少撫恤合適。”周秉文看著二十樓,說。
    他仰頭望天的樣子,恰好是個側臉很好看的弧度。
    薑炎不解,困惑地問:“為什麽?難道公司不管什麽原因一定要賠嗎?如果是意外呢,她是從三十樓跳下來的,萬一是被別人推下來,跟公司毫無關係呢?”
    “撫恤,展示這個公司對員工的關懷,跟公司有沒有關係不是重點,重點是外人看來,這公司已經仁至義盡。我們要做的事,用最少的撫恤金讓這件事翻篇。薑炎啊,多數人從不問是非,就喜歡挑刺兒,如果形成了輿論風暴,公司上市這事情,上不去就是上不去,不是鬧著玩的。”周秉文解釋道。
    薑炎覺得更加費解了,似乎在他眼裏,真相不重要,結果才重要。
    “可……”薑炎原本想問,最終還是沒問。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這裏等著。”周秉文說。
    “我陪你一起。”薑炎脫口而出,可話說出來,又覺得“我陪你”三個字有些欠妥,她慌張地想找補,卻不知道怎麽說,硬是呆呆地看著周秉文,啥都沒說出來。
    周秉文笑了笑,指著東一樓說:“走,買點肯德基早餐,去衡鑒坐一下,一塊等著。做非訴業務的律師,誰沒通宵熬過夜。”
    “好!”薑炎跟在他旁邊,問:“我其實還沒做過非訴業務,訴訟業務也熬夜,之前我在白律師那邊,偶爾幫幫商事非訴組加班,也還好吧!商事非訴業務很難嗎?”
    “不能說難,溝通成本比較高,文書工作量遠遠比訴訟重很多,你在這邊還沒做過商事業務嗎?”周秉文問。
    薑炎搖搖頭,道:“資本市場部那邊的活兒沒有做過,我這邊都是法律顧問部的工作,誒,我看徐律師做非訴蠻厲害的,他怎麽會管法律顧問部?”
    “律師,分兩種,做表麵工作的,和做心腹之事的。徐律師解決的都是老板心頭大事,自然做法律顧問簽業務更合適。等你以後有了自己的客戶,你就會明白這其中的區別。”周秉文很認真地給薑炎解釋。
    薑炎聽懂了,但沒完全聽懂。
    這時候,翟副局一路小跑過來,追著周秉文喊:“等會九點,到下麵派出所,你也來一樣,死者爸媽到了,不好搞,電話裏罵罵咧咧的,你跟曲總說一下,有要點心理準備。”
    “知道了!”周秉文揚揚手。
    徐律師筆記裏寫過一句話:
    不要相信任何約定,比如事項、時間、地點、人物、金額,一切皆有變數,任何變數可以在你意料之外,但絕不能在你解決能力之外。
    薑炎同周秉文買完早餐,走向東一樓,彼時才剛到七點,衡鑒律所裏空無一人。衡鑒的授薪律師一般九點才正式上班,大部分律師通常在八點半到九點直接陸續到,而合夥人們則來的時間隨意多了。
    東一樓守著的物業,在核驗完他們的綠碼之後,兩人來到電梯前,正在等電梯。此時,電梯剛下來,三個剛下班的程序猿,一臉憔悴地走出來,相互還在抱怨:“昨晚容災服務器怎麽也崩了呢,搞什麽鬼!一起吃早飯去嗎?”
    “誒,快點走,昨天西四樓跳了一個,估計北門封鎖了,等會晚點出不去科技園了!”
    “走吧走吧,輪班到二組值守了,倒黴!”
    待兩人走遠,周秉文和薑炎走進電梯,周秉文指著他們的方向說:“這幫程序員應該是15樓一家做網文出版的公司,這家公司在這裏有六年了,是衡鑒著作權部的客戶。”
    “周律師,你在衡鑒那麽多年,為什麽要離開呢?”薑炎好死不死,問了個在雷區蹦迪的問題。
    周秉文看著腦門上大寫“單純”兩個字的薑炎,忍不住笑了笑,他忽然想起好多年前還是愣頭青的自己,當時拽著劉主任問,為什麽李律師都退休了,還要把徐映鬆劃掛到李律師名下做實習律師。
    律師圈的世故人情,不外乎師承、人脈與背景。
    當時的徐映鬆,既不怎麽會做人,又不怎麽會做事,實在不是個當律師的好苗子,連趙明成都不如,撥給李律師當實習律師,既能繼續維持李律師在律所的地位,又不至於因為徐映鬆太扶不上牆被指導律師退貨,讓劉主任這個主任難做。買一送二能做到這個份上,劉主任也是花了大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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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主任當時說,這種問題,在別家律所,問都不能問,問到跟前和騎臉扇耳光沒區別,要不是看在周秉文麵子上,早一棍子打出去了。
    “因為世界太大,我想去外麵看看,這裏是公司製律所,我換個純合夥製律所,換換環境。三人小團隊,和一個人挑大梁,終歸是有區別的,你以後可能也會麵臨這個抉擇。”周秉文的回答,比起當年劉主任可圓滑官方多了。
    薑炎倒是很信服地點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茶水間用餐區,周秉文熟練地打開茶水間的燈,薑炎徑直走到咖啡機跟前,抽出咖啡渣屜,說:“周律師你先吃吧,我弄一下咖啡。”
    “你要不要拿你老板的豆子過來做意式濃縮,他很喜歡喝瑰夏,這台機器的豆子,一直都放拚配阿拉比卡,挺難喝的。”周秉文說。
    “我不敢。”薑炎怯怯地回答。
    周秉文抿嘴笑笑,掏出肯德基的豆漿,說:“那我喝吧,那玩意兒我喝了今天整個人都不會好。”
    薑炎就當是大律師的挑剔癖好,並沒有計較。
    這時,周秉文的手機響了,他走到一邊去接電話。
    “你確定自殺?”
    “有沒有遺書、遺囑之類的?”
    “屍檢什麽時候出報告?”
    “行,我九點準時到。”
    接完電話,他坐下來對薑炎說:“初步意見,可能是自殺,找到了女死者的遺書。九點我們去公安分局,想辦法通過家屬看到遺書內容吧!”
    “啊?自殺?”薑炎既意外,又不是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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