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火焰與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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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了幾個公司,有一家就在你們南山區,約的明天上午九點半。”薑鶴回答道。
“行啊,剛好我明天上午要去個顧問單位送合同,我叫個車先送你,然後我去顧問單位。”薑炎說。
“你這幾年怎麽樣,聽叔父說,在深圳混得挺好的,打算啥時候當個合夥人,罩著哥哥我啊!”薑鶴說話痞裏痞氣的。
薑炎看著他,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吃錯藥了,詫異地問:“狗鶴鶴,你是被摁到生化實驗室裏搞了基因突變還是怎麽的?從上到下沒個人樣了都!”
“什麽呀,老子是興奮啊,我終於回來了啊!這美好的祖國!我在狗日的美國快待到失心瘋了啊!沒事,緩幾天就好了!哎,你都出來工作了,我才畢業半年,還是無業遊民。”薑鶴手舞足蹈仰天哀嚎,要多浮誇有多浮誇
得了吧,就當他失心瘋還沒結束,薑炎可沒脾氣,那可是一起長大的半個親哥,能怎麽辦,還真讓他流落街頭不成。
“我那裏不大,你睡書房,那個書房挺小的,就是個陽台改裝的,不過裏麵的案卷材料,你可以都丟到我臥室來。我一般早上八點半出門到律所,六點下班,經常加班,吃飯什麽不用等我。我要是下班回來早,就給你做點飯湊合吃。”薑炎同他慢慢走著,說道。
薑鶴不屑道:“你可拉倒吧,你那個手藝,煎個蛋能把廚房炸成敘利亞戰場,我好歹在外麵讀了十年書,做飯比你靠譜多了!”
薑炎聽到他說起小時候的糗事,忍不住低頭笑了笑,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要不嚐試找找北京的工作,我不在爸身邊,你能替我多陪陪他,北京那裏有那麽多大伯的老戰友,好照拂你,比你在深圳這裏打拚好過得多。”
“算了吧,這裏年輕人多,北京都是一群半截入土的大爺,照拂又有什麽用,誰家牆上沒幾塊乾清宮的磚頭。”薑鶴此時露出了滄桑之意,大院裏長大的孩子,有出息的都該自己闖出番事業來,吃祖輩飯的混子,是為軍人之後的恥辱,他爸是軍醫,薑鶴再混不吝,骨子裏依然是老薑家的氣性。
薑炎這才想起,堂哥也是奔三的人,比她大了五歲而已,在外漂泊多年,學成歸來,卻是這副模樣,她不由心疼了起來,被律師圈的老古板們規訓久了,見不得自由散漫,薑炎反思自己怎麽年紀輕輕冥頑不化起來了。
很快,兩人走到家門口,薑炎告訴他進家門的密碼,然後給了他一把備用鑰匙,緊接著自顧去收拾那個小書房,吭哧吭哧把案卷材料搬到自己房間裏。
“我下午慢慢收拾,你別管了,走先吃飯去!”薑鶴去洗了把臉,指著門外示意道:“先帶我去吃碗麵,我他媽快想死麵條了!”
“這附近有倆選擇,鬆鶴樓蘇州麵,不怎麽正宗的蘭州拉麵,你選一個!”薑炎閉著眼睛也猜到薑鶴一定會選擇蘭州拉麵,北方人怎麽吃得慣蘇州麵食。
薑鶴別看他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在國外不知道是成天被貓追狗攆還是怎麽的,一身腱子肉,看起來比薑炎高了一個腦袋,人高馬大,非常壯實。
“蘭州拉麵!山豬吃不了細糠!”薑鶴理直氣壯地說。
哎,別人家哥哥溫潤如玉翩翩君子,自家哥哥跟野人堆裏混出來的,上哪兒說理去。薑炎撓頭,非常犯愁。
“走!”薑炎感覺自己就像是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唐僧,帶著一米八大野猴子去蘭州拉麵化緣,不好吃就掀掉人家麵館那種感覺。
還沒走出來幾步,她實在是鬧心,剛打開門,又回來站定,對薑鶴說:“你要不先洗個澡,換一身幹淨衣服,散散你身上的古龍水味道,我實在快吐了。”
薑鶴想了想,也對,從行李箱裏翻出衣服,鑽到廁所裏去洗澡,出來的時候換上了白襯衫和西裝長褲,除了那倆耳釘看起來有些礙眼,已經恢複成一個正經高知精英的樣子,特別是,薑鶴從行李箱裏掏出來他的眼鏡戴上,謝天謝地,本命裝備一配上,這個博士高才生的靈魂一下子歸位了。
仔細一看,這個狗逼竟然配了一副金絲框帶閃鑽的眼鏡,這是什麽顯眼包審美!算了,至少洗掉了身上濃烈的古龍水味,阿彌陀佛,原諒他吧!
還好蘭州拉麵不遠,薑炎帶著薑鶴走了過去,一路上薑鶴跟沒見過世麵一樣,左看右看,看見漂亮美女,忍不住興奮。
“哥,大哥,親大哥,你在國外受了什麽刺激,怎麽回來變了個人,我爸隻字沒提,臥槽,你在國外犯事兒了嗎?你放心,我們家就這四個人,沒別人了,你跟我說句實話吧!”薑炎走著走著,沒忍住問道。
薑鶴吹了個長哨,露出了自己插在褲兜裏的手,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文身,那是一朵玫瑰與火焰的圖案,但是細看之下,似乎有瘢痕的痕跡,他像是個沒事人一樣,說:“做了個個冠心病四聯藥製劑,當時我寫了個專利,幾個公司都要,專利是學校的,當然賣出價最高的那個,沒競到這個專利那家,叫人把我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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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王法的嗎?”薑炎看著那個瘢痕,那似乎是沒什麽灼燒過的痕跡。
“有,賠了錢,我換了大house,大奔。然後買專利那家公司,上了實體製裁名單,我又被叫去聆訊,沒判我,罰了款,把我大house大奔沒收了。就問你哥帥不帥,牛逼大發了!千辛萬苦還是混了博士學位回來,算不虛此行吧!”薑鶴倒是一副千帆過盡無所謂的樣子。
“沒事啦,回來這裏都是家人了!”薑炎安慰道。
這一刻,薑炎心裏有無限的內疚,孤身在海外讀書的哥哥,在遭逢人生劇變的時候,獨自扛下的壓力和恐懼,這與她在深圳過著順風順水的生活,完全是截然相反的經曆,在這樣的經曆裏,薑鶴變成什麽樣,都是他生命裏無法抹去的一部分。
而這五年裏,她從未與薑鶴有過聯係,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學業與事業裏,雖然偶爾會想起這個哥哥的存在,卻失去了去聯係的動力。
有句話說得好,你未曾參與過他的人生,又有什麽權利對他指指點點。
走到蘭州拉麵的時候,薑炎看著薑鶴狼吞虎咽吃了兩大盤拉麵,心裏堵得慌,為自己的淺薄狹隘感到自責。
“你幹嘛呢?愁眉苦臉的!”薑鶴注意到薑炎半天沒動筷子,心事重重的樣子。
“你遇見這麽大事兒……”薑炎緩緩地說。
“拉幾把倒吧,看你活這麽好,我就覺得特高興,咱倆好歹有一個出息的!你別擔心我,餓不死的,大不了我還能打工送快遞,沒事!”薑鶴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
薑炎揉了揉額頭,嘴角抽搐,憋了半天,才說:“我有個客戶,剛好他們的首席科學家,是你們霍普金斯大學畢業的,應該算你學長,我可以把你簡曆推過去試試看。”
“嗯?好啊!哪家公司?”薑鶴眼前一亮。
“願見醫療,那個科研副總裁叫陽笛,結構生物學博士。”薑炎很努力想起那個隻聽過一次的名字。
薑鶴一拍大腿,說:“嗨,明天去的就這家!科研我老早幹膩了,沒辦法,吃飯的家夥,先養活自己再說吧!”
“那挺好,我明天去的也是這家。”薑炎笑了笑,這個世界是有些小。
廣袤世界裏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最終織成了一張大網,有的人是那隻織網的蜘蛛,有的人是撲上去的獵物,也有的人縫縫補補,每個人各取所需,自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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