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炎想到這一層時，就知道老趙諱莫如深的真正原因了，基於完成工作任務的角度而言，她是不該探究這麽深的。
    吃過飯，兩個人一起在小區附近散散步，爾後回到周秉文家，周秉文帶她去了書房，讓薑炎坐在小沙發上看資料，他自己則坐在紅木桌上處理公務，薑炎看到不明白的地方就問幾句，他很有耐心地回答。
    書房在她心裏，是一個特殊而私密的地方。不過，今晚的周秉文格外克製，就像是給她補作業的老師。
    為了給薑炎準備這堆資料，周秉文可沒少煞費苦心，幾乎所有收並購項目當中，從事盡職調查或者合同專項談判的律師，都會簽署保密協議。因此，原件是沒有辦法直接拿來給薑炎看，他今天白天抽出時間把材料做了脫密處理。
    “想不到老趙寫的紫天遊戲盡職調查報告這麽細致。”薑炎看到封麵上的名字，由衷感歎了一句。
    周秉文笑道：“他寫材料很厲害，做盡調腦子靈活，跟那些下麵人很會來事，紫天的勞動隱患非常多，老趙查得十分詳盡，所以後來到徐律師來做勞動合規整改，所有管理製度和人事製度花了大力氣撥亂反正。”
    “哎，有時候，律師依然鞭長莫及。”薑炎感歎了一句，她來衡鑒的第一個工作，就是處理紫天遊戲工作室那個勞動行政訴訟。
    律師想得再周全，也有例外。
    差不多到了十點半，周秉文依依惜別，把薑炎送回家。
    薑鶴在家看見薑炎才回來，扁著嘴一臉嫌棄道：“哎呦喂，還知道回來，你看看幾點了都！”
    “要你管！要你管！”薑炎笑著頂了兩句嘴。
    “我是不敢管，有的是人敢管，我沒工夫跟你貧嘴，今天有大新聞，聽不聽？”薑鶴把頭發擦幹，混不吝地說：“你猜今晚吃飯，誰來了？”
    “李教授？”薑炎頓時眼睛亮了。
    薑鶴一臉壞笑，打了個響指，說道：“誒，聰明！就是他！”
    “你們聊了什麽？”薑炎敏感地問。
    “這頓飯就是個互相認識的小局，李教授主動跟我交流，鉤藤與杜仲相關化合物用來做妊娠高血壓藥的事情，陽總一直問李教授，這個方向的研發管線怎麽開，先導化合物標記的問題。那種感覺吧，就像，陽總反而是小弟。”薑鶴半眯著眼睛，有些神神叨叨地說。
    薑炎的記憶通路一下子打開了，她想起在上海那一天，她和李玉城短暫的交流。
    “那很好啊，我確實有在探尋這個方向，剛好我公司新拿了一筆融資，我打算開妊娠高血壓這個管線，但是沒有特別合適的項目，這個可以找機會仔細聊聊！”李玉城掏出手機，道：“我們加個微信？”
    李玉城和願見醫療，一定是有關係，但是被刻意隱沒了。
    但薑炎接下來遇到了大難題，她猜到這裏沒有用，她毫無證據能夠證明李玉城與願見醫療之間的關係，哪怕在她看起來像是窗戶紙一樣一捅就破。
    這個問題，老趙、周秉文、陸濃三個人，該請教誰呢？
    薑炎拿著手機在屋子裏轉悠了一圈，老趙嚴防死守向周秉文透露，但平日裏她問老趙，他經常把問題丟回來，隻剩下陸濃了，於是薑炎毫不猶豫地給陸濃撥通語音電話，把情況大致講了一遍以後，問陸濃該怎麽辦。
    電話那頭，陸濃慵懶地回答：“很簡單，明天我找個做科研會議推廣的寄一份同城快遞給李玉城，地址放願見醫療，如果簽收了，那麽說明李玉城與同業競爭公司存在往來。願見醫療有實驗室吧，問問你哥哥，李玉城有沒有實驗室使用權限，比如說質譜儀之類的，這些查願見的耗材使用也能看得到。”
    “好，我知道了，謝謝！”薑炎放下電話，立刻問薑鶴：“李玉城有沒有實驗室的使用權限？”
    “我今天剛來，藥物研發基地在坪山，剛好陽總說明天帶我去基地，我幫你留意留意！”薑鶴摸了摸鼻子，答應下來。
    “跪謝大哥！”薑炎興奮地晃悠薑鶴的肩膀。
    薑鶴很想翻她個白眼，但這個動作太娘們了，他嫌棄地說：“有事好大哥，無事狗鶴鶴，你這嘴臉！”
    此時輪到薑炎沒臉沒皮地笑了。
    “妹子，我奉勸你，就是個工作而已，不要把自己搭進去了。我總覺得，你有點魔障。”薑鶴給她冷不丁潑了盆冷水。
    顯然，薑炎沒有聽進去的，她甚至都沒有思考一下，為什麽站在薑鶴的視角來看，他會說這麽一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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