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瑞士收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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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的非正式會談,在表麵上祥和的氣氛中結束,gerer看到gerhard雙手抱胸,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立刻腳底下抹油,借口自己還有重要的事情處理開溜了。
    會議室的門,半虛掩著,薑炎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剛才開窗的地方,但並沒有再次開窗,外麵的風很冷很冷,其實吹得非常難受。
    gerhard轉過椅子,手裏握著一隻水筆,對她說:“薑律師,你是否知道,在開著暖氣的情況下開窗,會消耗更多的暖氣。”
    薑炎點點頭,沒說什麽。
    “我不清楚你參與進來的目的,如果是你周總親自指定的團隊律師,我希望你能尊重團隊合作,不要自作主張。”gerhard捏著筆,說。
    “我不理解你的意思。”薑炎說。
    “第一,我不認為你的今天上午用這樣強硬的態度是合適的方式;第二,我希望你下午不要再擅自發表意見,盡管你可能是對的。”gerhard把筆往桌上一扔,摔出“啪”一聲巨響,回蕩在空曠的會議室裏。
    “為什麽?”薑炎那個拖著長音的“hy”,已經帶著不滿的情緒。
    談僵了甚至談崩了,一再強調叫她閉嘴,這是什麽意思!
    “你並不懂《瑞士收購法》,是嗎?”gerhard花白濃重的眉毛揚起,厲聲質問。
    薑炎咬著後槽牙,gerhard視線看不到的她那隻手緊緊握成了拳頭,輕輕搖了搖頭,這個模棱兩可的動作,到底回應得是懂還是不懂,就是個見仁見智的理解了。
    “你不懂!”gerhard咄咄逼人。
    薑炎有些亂了陣腳,她知道周秉文的叮囑,此刻她不知道該不該把這個底子透露出去,律師不能隨意認慫。
    “你知道在瑞士《上市規則》第五十四條對於這種情況如何約定的嗎?”gerhard見她油鹽不進,直接挑明了問。
    薑炎腦子一團亂麻,心跳的聲音嘈雜地令她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她沒有被對方律師給打敗,但不得不承認,gerhard讓她極有挫敗感,薑炎在他麵前就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兔,獵豹吃或者不吃她,隻是看豹子心情而已。
    “抱歉,我確實不如您經驗豐富。”薑炎最終還是認慫了。
    “很好!那麽我告訴你,今天上午的情況,我希望是他們自己論證完所有不願意交的可能性,分析出他們的意圖。而你打斷了我的去探尋他們更多真實動機的機會,並且,你用高高在上的姿態進行壓製,接下來的四天半時間裏,因為你的特殊性,他們更加不敢說真話實話!因為任何不利於收購的因素,會被你第一時間告知擁有最終決定權的周總那裏!你在毀了這次談判!”gerhard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在表達他近乎憤怒的意見。
    “對不起!”薑炎脫口而出。
    確實,她光顧著達到目的,完全沒有顧及gerhard在籌謀什麽。
    此時此刻,她才想起來周秉文在來酒店車上時的叮囑:“你這次來最重要的工作,是看我和gerhard怎麽工作……”
    太心急了!
    薑炎愧疚得無以複加,熱辣的酸氣直往上冒,灼得眼珠子生疼,淚腺宛如一鍋煮沸的開水,隨時要噴湧而出。
    “如果周總知道你今天以她的名字這樣談判,應該會非常生氣。”gerhard站起身,非常大聲地申斥了薑炎,同時抻了抻袖子,帶著鄙薄地語氣說道:“年輕人,我給你一個忠告,無論你是用什麽樣的方式獲得這個機會,最好不要太高估自己的能力。”
    “謝謝!”薑炎哽噎地說,用盡全身力氣控製自己的情緒。
    gerhard往會議室大門走去時,薑炎的眼淚“嘩啦”一下湧出來,她害怕還沒有完全離開的gerhard看見,立刻轉身望著窗外,直接推開窗戶,刺骨寒風如凜冬野鬼般凶猛撲在她臉上撕咬。
    gerhard走到大門口時,並沒有回頭,說:“所以,請你記住,下午我不想看到任何幹擾談判的情況出現,在談判開始前半小時,我要看到今天上午的會議紀要。”
    說罷,他的皮鞋聲有節奏地漸漸消失。
    薑炎從當律師以來,從沒遇到過如此讓自己難堪的情況。
    在白律師羽翼的保護下,她並沒有真正地直麵過困難,到了衡鑒之後,一切順風順水讓她有些飄了,她忘記了自己隻是個執業還不到兩年的年輕律師,有時候解決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難題,並不意味著什麽。
    老薑能讓那個紅斑狼瘡的孕婦母子平安,靠得是真正高超的技術,順水推舟的機緣能否被把握住,並不取決於機緣如何而來,而是你是否有能力接得住,接得住的叫做運氣,接不住的不過一場空歡喜。
    冷風很快吹幹了淚,留在臉上一陣陣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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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了?”周秉文出現在門口,輕輕敲擊了一下大門,爾後將會議室大門關好,朝著薑炎走來。
    薑炎狠狠吸了一口冷空氣,微笑著轉過身來。
    “這麽冷的天,你開什麽窗戶!”周秉文很心疼地走過去,趕緊替她拉上窗,怪嗔道:“凍得臉都紅了,抱一下!”他把薑炎摟進懷裏,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他似乎什麽都知道,但裝作不知道。
    自尊心是女人的華麗衣服,昂貴且脆弱,要用心維護。
    薑炎用額頭貼著他的胸口,閉著眼睛一言不發,沒有哭,漆黑一片,很安靜,隻有呼吸的聲音。
    “我等下就要出發了,來不及跟你一起吃午飯了。”周秉文在她耳邊輕輕地說,“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這裏有gerhard坐鎮,沒問題的。”
    “不!”薑炎立刻抬起頭,堅決地說。
    “小趴菜,你不用逼自己那麽狠,我又不是你老板,不會嫌棄什麽。”周秉文怕這個倔強的小趴菜是擔心被自己看扁,硬要逞能。
    將心比心,他自己在薑炎這個年紀的時候,一樣是這樣的心態,害怕被徐映鬆看扁,害怕被劉心劍主任看扁,更害怕被父親看扁……所有不會的,他都逼自己去學,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是個未來可期的年輕人。
    薑炎搖了搖頭,說:“我做得不夠好,你嫌棄是應該的!但是,人吃一塹長一智,我下次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我相信你!”周秉文雙手撫著她的肩,看著她的雙眼,鼓勵道。
    “嗯!”薑炎點了點頭。
    “那我走了,我行李已經收拾好了。”周秉文放開她,縱有千般不舍,飛機從不等人。瑞士登記不比國內,走程序慢得要死,至少要提前六個小時到去辦理海關手續。
    “我送你到門口。”薑炎說。
    會議室的大門一打開,兩個人並肩走著,周秉文邊走說著馬克西姆·文格洛夫瑞士梅紐因國際音樂學院擔任特使和客座教授,後天晚上在蘇黎世音樂大廳舉辦演奏會,問她願不願意自己去看,如果不願意他就直接把兩張票都退了。
    薑炎卻說自己想去,周秉文從口袋裏抽出了一張票給她,另一張票他並不打算退,就算他沒有來,屬於他的位置寧可空著,他也不願意讓另一個人坐著,誰都不行。
    到了大堂門口,等候的商務車也開來了,眾目睽睽之下,兩個人四目相對,沒有更多的動作,周秉文深深看了薑炎一眼,朝她揮揮手,坐進了車裏。
    這裏有gerer在,兩個人就算成不了事,也壞不了事,他並不是太擔心。
    黑色的別克駛離,薑炎站在原地,此時又飄起了細雪,她看著廣袤的天空,陌生的異國,有那麽一瞬間,她是想哭著對周秉文說,帶她回去。
    她隻是想起了醫院太平間前的哭聲,人總會有死的那一天,為人子女時父母年老故去,為人父母者白發人送黑發人,相濡以沫間至親之愛亡故……
    人活著一輩子,其實靠不住任何人。
    薑炎清楚地知道,未來當律師的路,她同樣不可能永遠在某一棵大樹下乘涼,真正麵對疾風暴雨那一天的時候,不見得比今天更幸運。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什麽都不重要,自己走下去才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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