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二點零七分，周秉文回了郵件同時抄送薑炎，建議gerhard參考薑炎的意見，並在第三天的談判中爭取突破性進展。
    gerhard大半夜也沒睡，要求薑炎針對這三個證據提供更進一步輔助性證據，哪來更多輔助性證據，gerhard的要求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薑炎想了下，如實陳述回複郵件，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總算，郵箱消停下來了，沒再有郵件飄進來那個叮咚的提醒。
    夜幕已深，薑炎合上電腦，倚在陽台邊看了眼手機，老趙的工作群以及她和敏敏、張揚的三人小群都非常熱鬧，她從到了瑞士落地，幾乎沒有在群裏說過話，敏敏和張揚都有發信息詢問她，她回了幾句很好之後，也就沒有更多消息了。
    說實話，薑炎是有些想家了，再熬兩天就能登上回家的飛機了，做律師哪有不辛苦的。
    第三天醒來的時候，薑炎坐在床上，大概是昨晚的熱餃子吃舒服了，她早上醒來甚至沒覺得餓，沈致塵雖然不是律師，但是他對人觀察很仔細，薑炎坐在床上想了一會兒，她決定今天鋌而走險一次。
    於是，她在hatsapp群組中說：不好意思，我今天不太舒服，上午的會議需要請假，請第二助理接替我的工作，下午能否參加會議視身體狀況考慮。
    信息發完之後，周秉文的視頻立刻打了過來，問：“你怎麽了？”
    薑炎搖了搖頭，說：“我沒事，我覺得，我暫時性缺席，讓gerhard單獨發揮，或許有用。我考慮，可能真的是我第一天說錯話了。”
    “你沒事就好！”周秉文迅速掛了視頻。
    看得出來，他人在醫院，一臉緊張的樣子。
    其他人的回複都非常官方客套，讓薑炎注意身體及時去醫院之類的。
    唯有gerhard單獨回了一封郵件給她，表示：“你的決定是正確的。”
    這一上午該怎麽打發呢？
    gerhard昨晚說的東西，薑炎決定現在來找找，昨晚不找是因為她不想熬夜，現在白日昭昭大好時光，用來找材料再好不過了。
    果然，沒有了薑炎的談判現場，激烈宛如大國外交現場，兩邊人馬臉紅脖子粗地吵了起來，harry跟gerhard就差拍桌子了，但越激烈的爭吵，對於談判本身而言，確實也沒有什麽實質性的進展。
    找資料這種事，有一個人最在行，張揚啊！薑炎一個語音甩過去，直接就問張揚，該怎麽去找關於上市公司關聯交易的線索，張揚直接轉zoo會議，當場畫思維導圖手把手教薑炎如何從上市公司公報，如果他們的重要供應商及采購商中存在上市公司，且關聯交易中又有相同或者存在近似業務的非上市企業，這是比較容易發現關聯交易的地方。
    沒過多久，薑炎就發現了華生的盲點。
    她沒找到什麽關聯交易的證據，但她發現o.p.e.長期合作的會計事務所上半年剛吃了一張巨額罰單，那家會所被證實為另一家上市公司進行財務造假，詭譎的地方來了，o.p.e.剛換了會所，二話不說把瑞信銀行裏麵所有的錢都用於支付edrobot的收購後剩餘部分則直接進行股東分紅給分掉了，有一種突擊花錢的感覺。
    正常情況下，剛換會所，是不會陡然采取這麽冒進的財務措施，薑炎去那三十七項材料堆裏翻，她記得其中有一項是存在財務造假嫌疑，但是從財務報表分析，利潤增長曲線與核心上市公司客戶公報的財務報表交叉比對後，數據存在進項缺口。
    薑炎把這個情況直接向周秉文匯報，問他能否直接去會議室，用這件事作為籌碼進行談判，周秉文直接給了肯定答複：去吧！
    為了穩妥起見，她給gerhard發了郵件，並且在hatsapp裏單獨發信息提醒他看郵件，很快gerhard秒回：e on！
    薑炎穿好西裝，推開會議室大門的時候，裏麵正在唾沫橫飛進行激烈地爭執，薑炎走進去後，直接把自己的電腦插上打印機，把材料打印出來，期間兩邊人見薑炎走進來，都有些詫異，隻是稍微收斂了說話的語氣。薑炎當他們是空氣一般，靜靜地等待資料打印完畢，談判激烈的氣氛隨著打印機吐紙的聲音，漸漸弱化，到最後就剩下er和danie在互相拍彩虹屁。
    “你們先看一下，關於財務造假這個事情，你們是希望我們自己去跟你們前會所進行調查溝通呢，還是自己主動一些提供資料。會所基於保密義務可能不會提供，但是，但是……”薑炎側倚著會議桌，微笑地看著他們。
    就在danie準備說話的時候，薑炎又做了個手勢，表示“stop”！
    她有些囂張地說：“我還沒有向上匯報，我想，雙方高層在基於願意進行股份出售和購買的前提下，都不希望這些小事情，成為實質性障礙吧，你們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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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erhard欣然開口道：“除非，你們本來就不同意出售股份。”
    “我需要時間向董事會匯報，不好意思，請等我半個小時。”副董事長harry立刻麵色冷峻地提出來。
    “請便，我們出去休息一會兒。”gerhard做了個手勢，示意大家出去，抽煙的抽煙，灌咖啡的灌咖啡。
    薑炎仰天望著天花板，心裏小小鬆了一口氣，這事情總算是峰回路轉了，她抱著電腦走出會議室，來到gerhard身邊，低聲說：“我先回房間休息，等你們的消息。”
    “如果你身體允許，請到場參與談判，會有一場鏖戰。”gerhard說道。
    薑炎點點頭，抱著電腦在外麵待著。
    果然，事情並沒有峰回路轉地那麽順利，對方要求暫停談判，找了他們主管財務的副總裁帶著現在聘任的會計師來參與會議，gerhard同樣直接召喚承擔本次財務盡職調查的兩位高級會計師前來參會。
    會議室一下子坐得滿滿當當，兩邊的會計師都早早謝頂了，腦袋鋥光瓦亮，外界都喜歡調侃律師聰明“絕頂”，實則會所滿級大佬們的頭發，比大律師們更堪憂。
    這談判，就變成了國際奧數比賽一樣，兩邊開始摳公開財報上的數字和計算口徑，對麵主打一個絕不認為自己有問題，而gerhard這邊則見招拆招，直接投影電腦上拉表計算指出問題。
    薑炎一個純種文科生，本來數學就爛，這種場麵，跟殺了她助助興沒區別，從頭到尾沒有一個字兒聽懂了。
    這不是她的鏖戰，是會計師之間的神仙打架。
    臨到接近吃晚飯的階段，gerhard壓根就不打算停下來，直接表示：“現在談判已經有了飛躍性進展，不如我們繼續談完剩下不多的部分。”
    對麵一排人麵麵相覷，但harry最終還是拍板，談，繼續談！
    薑炎大概猜到gerhard想幹什麽了，熬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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