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商人重利輕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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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那一年,所有人都埋在了書卷裏,平均每個月要做完半尺厚的卷子,到畢業那一天,卷子壘起來比人還高。
讀書這種事,講得是五分天賦三分勤奮兩分運氣都發揮在對的時間。
楊宴如已經考完了雅思,把常春藤的名校都寫了申請,剩下的時間,她本可以混日子過,可她依然選擇天天坐在教室裏讀書做卷子。
生意人家從來不把所有籌碼都堆到一邊。
楊宴如說服父親的理由,就是參加高考,是給這場決策一個兜底,如果常春藤沒有好的選擇,至少在國內還有機會上一本。至少,等出了高考成績,楊宴如再去頭疼如何說服父親,選擇國內高校,她想留在國內,自然是為了自己的私心。
中國人的高三,都是黑白紅三個顏色,白色的卷子,黑色的宋體字,紅色的分數。
闖進社會的起點就被高考這條線拉平了,雖然有貧富貴賤之分,但北大是北大,北大青鳥是北大青鳥,涇渭分明,不過闖社會的起跑線之外,還有後路旁路通天羅馬路。
哪怕是沈致塵和徐映鬆,都得乖乖在學校讀書考試,一起做卷子,三個人的時光,變成了早晨跑步晨讀,上午上課,中午吃飯看書,下午上課,傍晚吃飯刷題,晚上晚自習,下課之後各自回家,就是聊會子qq都撚幾頁書墊在心裏。
徐映鬆憑著奧數拿到了高考加二十分的優待,沈致塵攝影拿了國際大獎申請了歐洲名校,他參加高考純粹為了陪著兩個好朋友,但沈致塵從沒吊兒郎當上學擺爛過,就連理科班的老師都說,沈致塵和楊宴如這種有後路還卷的同學,最可怕。
唯有徐映鬆,懸梁刺股真要在高考裏卷個你死我活。
三個人又天天湊在一起,像是連體嬰兒一般。
四月底的時候,楊宴如憑借姑姑給她掛名的論文,拿到了普林斯頓和加州理工兩個名校的offer,日子一天天朝著美利堅燈塔在滾動,她看著自己在國內夠上重本但不夠清北複交的分數發愁。
她不知道該怎麽努力,才能讓六百出頭變成六百七以上。
二模的成績出來,楊宴如心裏很慌。
如果去了美國,讀幾年書再回來,物是人非,什麽少年時期的情誼,都顯得浮雲過眼。
她想起了《琵琶行》裏那一句詩,商人重利輕別離。父母夫妻經年分離,都經不起歲月磋磨,何況如今。
長大啊,真是一件令人格外討厭的事情。
她甚至都不知道如何麵對自己的執念,一心要留在國內,留下來了,徐映鬆就會與她在一起嗎?要是在中國版圖的一南一北,那跟在美國又有什麽分別。
“發什麽呆呢?回去了!”徐映鬆兔子一樣跳到她背後,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晚自習下課,同學們熙熙攘攘回家的人流絲毫沒有影響到楊宴如。
“你考了多少?”楊宴如問。
徐映鬆頭一歪,撇撇嘴,不太滿意地說:“一般般,617。文科嘛,政史地很煩。”
楊宴如聽到這個分數沒高得太多,幾乎差不多,嘴角含笑,小聲地問:“你第一誌願預選,還是西政?”
徐映鬆搖搖頭,說:“改了,南方政法,沈伯伯勸我爸說,廣東經濟發達,南政在廣東比西政吃得開,他倆的老戰友又調到廣東高檢去了,以後我畢業讀書出來,有人照拂,我一想也對,我這個分數,問題應該不大。”
“哦,挺好的挺好的!”楊宴如心裏算是鬆了半口氣。
選南政,她自己的分數也能上,但是南政怎麽比得過普林斯頓或加州理工?她爸和她姑姑隻會罵她腦子有泡,想到這一點,楊宴如整個人都不好了。
沈致塵慢悠悠地從教室裏走出來,看兩人正趴在廊道扶手邊聊天,擠到徐映鬆旁邊,搭著他的肩膀,說:“你倆又對分數呢,有什麽好對的,她這個分數,上普林斯頓不香麽?”
“滾滾滾,你就盼著我高考就考這點唄!”楊宴如一噘嘴,立刻就不高興了。
“要我說,你非留在國內幹嘛,出去讀書多風光,讀個大博士回來,氣死洋鬼子!”徐映鬆笑嘻嘻地說。
楊宴如狠狠踩了他一腳,不高興全寫在臉上了。
這時候,沈致塵的手機響了,他走到一邊去接完電話,跑回來說:“不跟你們聊了,我爸下班,順道來接我,誒,映鬆,要不要捎你回家?”
“不用啦,我單車咋辦,你爸後備箱放不下我單車!你先走吧!”徐映鬆擺擺手。
沈致塵背著書包,跟兩個人說了再見之後,就先走了。
“我送你回去!”徐映鬆對楊宴如說。
楊宴如爸媽給她租的房子就在學校對麵,送她無非就是走到學校對麵後,徐映鬆自己騎自行車回家。
“你不會,真想留在國內吧,放著那麽好的機會,何必呢!”徐映鬆歎了口氣,勸道。
“你很想我走嗎?”楊宴如咄咄逼人地反問道。
平日裏都是徐映鬆說話飛揚跋扈就像個嘴上沒把門的,楊宴如溫溫柔柔的很少態度強硬,今天兩個人反倒是換了魂一樣。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徐映鬆突然結巴了起來。
“那你什麽意思?天天在我麵前提這個事情,你很討厭我嘛?我出國了,你再也看不見我了,你很高興是吧!”楊宴如不依不饒地懟他。
徐映鬆低頭看了眼水磨石地麵的樓梯,身邊回家的同學稀稀落落,他底氣不足地說了句:“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
“我呸!你覺得,你覺得你就可以管三管四,沈致塵都沒說什麽,就你天天多嘴!”楊宴如啐了他一口,加快腳步跑下樓。
她一時跑太快,趔趄地差點摔到,還好扶著牆穩住重心,才平穩走到樓梯拐角的地方,徐映鬆追下來,眼見她要摔倒,撲到她背後去,把她整個人壓在了牆上,但很快就自己跳開了。
“你有病吧你!”楊宴如氣不打一處來。
話不能明說,她不知道自己氣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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