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鶴看自己妹妹發呆的時候，忽然咋咋呼呼道：“誒誒誒，你想什麽呢？”
    “我在想，哥哥，你怎麽嘴巴那麽嚴實，換工作這種事，我竟然什麽都不知道！”薑炎換了個話題，她並不想跟薑鶴探討楊宴如。
    “你整天忙得腳不沾地，晚上回家有空就跟你的周律師二人世界，忙的時候五分鍾吃完晚飯就在書房裏幹活，我見你最多的就是你掉家裏的頭發，你又不問，我上趕著跟你說嘛！見色忘義！”薑鶴不忿地說。
    薑炎有些羞愧，給薑鶴倒了一杯茶，賠罪道：“我錯了，我見色忘義，晚上我回家給哥哥負荊請罪！！”
    “負荊請罪？……別，我怕叔父把我大卸八塊了！”薑鶴喝了幾口茶，皺著眉頭道：“媽耶，把紅茶泡得又酸又澀，真有你的！”
    薑炎這才注意到，沈致塵杯子裏的茶水沒怎麽減少，她忍不住又喝了兩口自己的茶水，是有些苦澀，但是茶不都是這個味道的嘛？
    “叔父泡茶的功夫你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紅茶應該要85度左右泡，那個沈總還提醒你溫度不能太高，你這個開水嘩就衝下去，還悶了一會兒，好喝才怪!”
    “哥！”薑炎不好意思地喊了一聲，難得撒了個嬌。
    薑鶴站起身，擠眉弄眼地說：“你個小白眼狼，行了，回頭你整理些什麽投融資並購之類的資料給我參考參考，我就放過你了！之前你搞來的那個千級微流控芯片有點意思，我想看看國內有沒有同類項目，幫我留心一下！”
    “行，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誒，你準備回公司去了？”薑炎看他站起身，連忙問。
    “廢話，聽說那個楊總是個大美女，又是數一數二的投資人，當然得趕回去看看！”薑鶴笑嗬嗬地拿起背包。
    薑炎一直對她哥哥跳槽這件事情耿耿於懷，趕緊繞到他身邊，說：“哥，你從願見離職的時候，沒有人為難你什麽吧……如果……”
    “打住打住！”薑鶴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很認真地解釋道：“我跟叔父商量過，既然我會幫你，自然考慮到了後果，離職是我主動提的，就算我不提離職，我也不能留在願見，萬一以後有一天，這件事翻出來借題發揮，對你不利。我在美國，又不是沒吃過虧，你當你哥像你這樣是愣頭青啊！”
    人生莫大的幸運，就是家人永遠站在你身後，成為你堅不可摧的後盾。
    “知道了，謝……”薑炎扁扁嘴，不再多說什麽。
    “謝個屁，走了！”薑鶴瀟灑地打開門，昂首闊步走出去。
    律所前台的行政看到薑鶴器宇軒昂，立刻兩眼發亮，花癡地相互通風報信，並且偷偷瞄他。薑鶴倒不是長得多帥，就算身穿西裝，依然是一副混不吝的不羈，既沒有科學家的穩重，也沒有投行人的精英氣質。
    薑炎送走哥哥，抱著那堆紙質材料回到格子間，鬱悶地用額頭磕在桌子前，造孽啊！今晚還要趕盡調報告，又得準備天越的盡調清單，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了！
    願見的盡調，老趙反複說不行，但是並沒有指出為什麽，總是很籠統地說，寫得不到位，再改改，她請教張揚，也跟周秉文討論過思路，總之薑炎改完之後照樣被老趙打回來。
    她已經快黔驢技窮了，這次再按照自己學習徐律師文件後的心得去修改，她心裏有點沒底氣，怕再次被老趙丟回來修改。
    煩躁！！！！！
    但是煩躁，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薑炎抬起頭，拿起手機給老趙打電話，老趙毫不猶豫地摁掉電話，給她回了條微信：在開會。盡調走過場，叫張揚帶你。
    這老板真是靠不了一點！
    上次盡調，他喝了一個禮拜大酒，宛如活屍。
    阿彌陀佛，躺在墓地裏的徐律師都比老趙靠得住！
    張揚這時候走過來，扶著薑炎的椅子後背道：“兩位大小姐，明天開始陪在下走一趟，去白鶴大廈呆幾天！”
    “老趙跟你說了？”薑炎扭頭問道。
    張揚點頭，然後指著對麵的孫嘯飛說：“嘯飛，盡調清單你準備一下，鶴笠集團旗下的白鶴地產，材料列全一點，你找點模板拚一下！”
    “我現在沒空，仙偶的信托協議還沒搞完，老趙說這周要寫完。”孫嘯飛一臉不情願。
    “那個我來寫吧，本來你就沒寫過信托協議，下次再嚐試。”張揚說道。
    孫嘯飛的不爽掛在臉上，瞪了一眼薑炎和林敏君，說：“行！”
    “剩下的事情，我處理！”張揚一拍手，胸有成竹地回去他的工位。
    幸虧這個團隊還有張揚這個頂梁柱啊！
    就在薑炎心裏怨念老趙的時候，突然想起周秉文曾經說過，老趙特別擅長寫文書材料，盡調報告這些數他寫得最好，薑炎之前看過老趙做的幾個盡調報告，紫天遊戲的盡調寫得非常精妙，所有問題一一陳列，尤其是剖析勞動方麵的各種問題，之後徐律師與老趙配合進行勞動合規整改，徐律師重新梳理製定的勞動管理體係詳盡縝密，可惜百密一疏出了過勞死的事情。
    想到這裏，薑炎把剛來衡鑒時處理紫天遊戲的項目翻了出來，又重讀老趙給紫天遊戲寫的盡職調查報告，學著老趙寫盡調報告的框架思路，重新整理。
    她發現，老趙和徐映鬆寫盡調報告都有一個特點，對於存在問題的地方事無巨細描述，但一定會突出最大最嚴重的幾個問題，並且這幾個大問題通常和財務調查報告存在直接邏輯關係。
    薑炎拿著自己的盡調報告認真反思，在她請教周秉文的時候，周秉文提點過類似的意見，可惜她沒能透徹理解，膚淺地認為是要抄財調報告意見。
    這一下，薑炎突然想通了。財調找出來的財務問題，通常背後一定與法律問題有密不可分的關係，法律報告就一定要重點分析這些問題到底導致怎樣的不利後果。
    “薑炎，來我辦公室一下。”陸濃站在格子間走廊的盡頭，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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