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戲班子的女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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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楊宴如聽到這句話,心裏多少有幾分感念,魏文成話鋒一轉,“以前聽爺爺說,老北京的戲班子,每當女名角兒唱出頭了,就得收房做妾,除非有人高價贖出去。你問問你的沈總,願不願意為你贖身?”
    上一次的不歡而散,是魏文成對她說,婚姻拴不住人類要男歡女愛的天性,但是栓得住兩個人難解難分的資金。當初草率的婚姻,並沒有簽署婚前協議,離婚要切分這龐大的資產,何其費勁,如果走訴訟流程,曠日持久不說,楊宴如可能一根鵝毛都分不到。
    “你我之間,比誰豁得出去,我當然豁不過你,你原本就一無所有,”魏文成用一種打量獵物的眼神,輕聲道:“但是比誰更投鼠忌器,你忌諱的,可比我多多了。”
    楊宴如再一次體會到絕望的感覺。
    “我們為什麽不能和平分手?你想要更多,我可以讓步。”楊宴如竭力忍住情緒,平靜地說。
    “可以?”魏文成突然冷笑了一聲,喝了口茶,緩緩地說:“你在資本市場呼風喚雨的資金,是我iias家族資金,你很清楚,提起離婚訴訟,你是無法分割家族信托資產[1],我這裏沒有條件可談,我也無能為力啊!”
    “那不談了,喝茶!”楊宴如給他喝空的杯子,續了一杯滿滿的茶水。
    她表達了趕客的意思,可是在美國土生土長的魏文成,根本不知道這個中國人的習俗。他會說中文,不代表他骨子裏了解中國文化。
    就像那座曾經囚禁她的仿蘇式園林裏,用澳洲紅檀木打造的中式家具,而她的“蕪竹”全部用的老紫檀。
    一開始就是仿製,再怎麽相似,都是贗品。
    “玩夠了,該回家了。”魏文成端起茶,不緊不慢地喝著。
    “不。”楊宴如脫口而出。
    他看了楊宴如一眼,不動聲色地說:“看來,沈總十幾年如一日情深義重,還是能化腐朽為神奇!我的情敵真多,一個又一個的。”
    楊宴如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無比,如一把尖刀,紮穿魏文成。
    “還是懷念你讀書的時候,小白兔一樣的眼睛望著人,叫人不忍心拒絕你,你玩得開心就好,你開心,我就開心。”魏文成說起情話張口就來,好似他們是濃情蜜意的夫妻那樣。
    風吹過窗外的山茶樹,開得正豔的山茶花“吧嗒吧嗒”掉在了地上,楊宴如想起徐映鬆有一次在“明江月夜”吃飯時,對她、周秉文和趙明成講起了山茶花別名“斷頭花”的典故。
    古時候,窮書生愛上了富家千金,經常在千金家門前的山茶樹下相會,千金的父親知道之後棒打鴛鴦,強行將女兒許配給本地富商,並派人刺殺書生,書生被追殺時用盡力氣跑到山茶樹下與千金相擁告別,此時刺客趕到,一刀將書生的頭砍了下來。千金小姐悲痛欲絕,當場自刎而死,血濺三尺,染紅了山茶花。於是,小姐門前那株山茶樹每年春好花豔時,整朵花落地,從不像其他花那樣片片凋零。
    楊宴如一時興起,把這個典故說給魏文成聽。
    “自古以來,為愛殉情殉得都不是情,殉得是自己掌控不了的命運。你要是讓羅密歐與朱麗葉結婚,就會過成karenina和karenin[2]。”魏文成順著她的視線,看窗外的山茶樹。
    楊宴如則扭過頭,看著魏文成的側臉,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人和人之間的差別,是楊宴如在背書的時候,魏文成拿著香檳在納茲達克敲鍾,楊宴如渾身泥血地掙紮時,他伸出手將她扶起來,最終並肩站到一起時,她辛苦背下的數據,魏文成掃一眼就胸有成竹。
    她從沒有自卑過,卻不得不折服於掌控不了的命運。
    哪怕是她費盡心機攢下一個談判籌碼,在他眼裏不堪一擊。
    窗外的斷頭花紛紛落下,砸得楊宴如心髒如玻璃一樣怦然碎裂。
    “eyna,好好留心中國的優質資產,疫情結束中國賺錢的機會會比以前更多,成本更低,你好好把握機會。瑞銀給你的授信提用你隨便用,跟以前一樣。我隻看財報,不問過程。”魏文成換上了笑容,春風滿麵。
    聽到這句話,楊宴如放在茶台下的右手都握緊了,但還是保持平和地說:“那你來中國設立思諾博幹什麽?我投的獨角獸,你就把第二第三都投了,現在私募監管那麽嚴,如果上層穿透最終發現溯源資金都是ice,會引發反壟斷監查[3]。”這個理由雖然是她信口胡謅,但是對不懂中國國情的魏文成那裏,勉強能糊弄。
    “我有我的打算。科學無國界,資金也沒有國界。”魏文成從西裝裏翻出手機,把微信拿出來,流暢地調出二維碼頁麵,說:“zoo和hatsapp在這裏用不了,入鄉隨俗。我這幾年會常來中國,希望你多陪我。你現在,還是ice的亞太區總裁,高層會議不要總缺席,partner會有意見。”
    楊宴如心裏頓時有不好的預感,魏文成出現在中國,本身就不是一件好事。2014年他去俄羅斯,洗劫盧布,2018年,他去了希臘,希臘破產,之後就出現在阿根廷,阿根廷差點敲爆了國債鍾,pau? iias出現的地方,都不是什麽洞天福地。他喜歡在金融危機蔓延的國家,趁火打劫優質資產。
    哪裏有危,哪裏就有機。
    “嗯,我會的。你現在住在萬豪嗎?”楊宴如換了更柔和的語氣問他,自己拿出了一個華為手機,那是她的私聯手機,僅有一些熟悉信任的人有這個手機的聯係方式,她劃開屏保,掃了他的微信。
    “我明天飛回加州,今天陪我去萬豪吃個晚飯吧!”魏文成雖然用平常語氣說著話,卻有楊宴如根本無法拒絕的威懾力。
    “好,離不成,將就過。”楊宴如把自己茶杯裏的茶倒掉,露出小小梨渦笑著說。然後,就開始收拾茶台。
    魏文成顯然是沒有太明白“將就過”這三個字的意思,對他而言,中文的博大精深,又沒有耳濡目染的環境,有很多地道用詞,他很難理解。
    “我剛才那句話的意思是,既然我們離不了婚,就這麽過下去,你那麽著急回加州,有事嗎?如果沒事,幹嘛不多留在這裏陪我,不讓我離婚,起碼你別讓我守活寡。”楊宴如收拾完茶台,走到他身邊,言笑晏晏。
    “我有數不清的情敵不會讓你守寡的,等我回去忙完年度投資大會,你抽半個月時間回來,很多事情要處理。”他站起身,自然而言地挽著楊宴如。
    他們就像是濃情蜜意的夫妻,有說有笑地走出“蕪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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