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班時間前半個小時，薑炎如約交差了盡調報告和法律意見書，老趙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該說不說，薑炎寫得比第一稿還更耿直更詳細，不過保持與財調標準無保留意見一致結論，反而法律意見書反而比較含糊。
    老趙看一眼就知道薑炎的思路，雖然離他原本寬鬆的風險定性相去甚遠，但是轉念一想，現在列問題列詳細一些，後續上市前的盡調及法律意見就可以省一些功夫，他便沒再要求薑炎繼續改。
    薑炎快被老趙整麻了，寫了十三遍才過關，以前白律師也這麽折騰，但是白律師是個處女座摳細節摳得仔細，好歹每次改都會給指導意見，不像老趙，啥意見不說，總之你回去再改改。
    下班時間，周秉文準時來接薑炎，他容光煥發，把西裝都穿出了光彩照人的感覺，頭發梳得油亮。
    “晚上去哪裏吃飯？”薑炎坐到副駕駛上問。
    “陪我去海棠灣。”周秉文指著車後座，說：“給你帶了衣服首飾，到了之後換上。”
    薑炎回頭看了看，她知道是一條深藍色絲絨質感的長裙，腰線很高，雖然露了半個背但前麵嚴嚴實實，她對這些沒有什麽太高的要求，不跌周秉文的份兒就行。
    “老趙今天找我了，說昨晚跟你喝了好多酒。”薑炎提起了話頭。
    周秉文自然知道找他是為了這個事情，說：“這事情我已經在著手辦了，你配合就行。”
    “配合？你難道不問問我願不願意嗎？”薑炎有些不可思議地反問。
    “難道你會不願意？”周秉文笑了笑，全然沒有注意到薑炎的反應。
    薑炎一時語塞，看著前麵人來人往，說：“你的客戶全部掛我名下，整個律所會怎麽看我……你想過沒有……”
    “你很崇拜徐律師對吧，他要不是舔著臉去追楊總，不可能從楊總手裏拿到那麽多業務。楊宴如在美國結了婚，到現在她都還是已婚身份。當初我跟他們倆鬧掰，就是因為我查到楊總在美國丈夫就是ice現在董事局主席pau，我把楊宴如跟徐律師的關係透露給了pau，本來想借pau的手逼退楊宴如投乘黃，失敗了，所以我們三個人鬧僵了。在外人眼裏，徐映鬆厲害，是因為他自甘屈尊跟楊宴如在一起，還是因為他本來能力夠強，楊宴如給他東風，他就能乘風起飛？”周秉文開著車，說。
    薑炎在副駕駛上如坐針氈，想不到理由來反駁。
    “你與其想律所那幫螻蟻怎麽想你，你不如想想，你怎麽利用我給你鋪好的起點，五年之內升到高級合夥人，賺你想賺的錢，做你自己喜歡的事。當然，我尊重你的意見，你不願意，我把客戶掛王子軒名下一樣，隻不過得多分點錢給他，我不想肥水流外人田，在你手裏跟在我手裏沒區別。”周秉文看了她一眼。
    “好，聽你安排。”薑炎無話可說，可是她轉念一想，又問：“你真不怕我卷跑啊！”
    “你卷吧，幾百萬律師費而已，卷跑了就當我瞎眼，以後不相信愛情了唄！”周秉文戲謔地說。
    “老幫菜！”薑炎嗔責道。
    “今年乘黃並購和鶴笠定增的項目好好做，老趙說讓你副簽，這是一飛衝天的好機會。”周秉文打方向盤拐了個彎，叮囑道。
    薑炎想起來，說：“老趙說你要注銷律師證，為什麽啊？你……”
    “入職前海致越做他們副董，今天去海棠灣，就是幫前海致越去談p，還有一些場外配資，耕耘了這麽多年，這些人脈變變現。”周秉文臉上笑容滿麵，看起來很開心，絲毫沒有受到昨天鶴笠集團風波的影響。
    “你怎麽不早說啊……”薑炎嘟噥著，念叨道：“我哥跳槽也不跟我說，我又不阻止你們，幹嘛瞞我瞞得那麽嚴實……你好端端的幹嘛不當律師了，上次我還以為你是說說而已！”薑炎雖然嘴上埋怨，但是她知道周秉文早就跟她提過，她不信而已。
    “沒有那麽快，到真正入職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總得為我們以後打算打算，我現在的房子、車子都裝載在信托裏，我並非所有權人。我們總得有自己的房子過日子。”周秉文看著前方的路，解釋道。
    “你幹嘛那麽著急……”薑炎嘴角含笑，看著周秉文。
    周秉文騰出放在掛擋器上的右手，摸了摸薑炎的手背，說：“這裏有顆老幫菜三十五了，再不想想辦法，就要孤獨終老了！”
    薑炎抿嘴笑了笑，欣然接受了命運給予的饋贈。
    老律師的務實和執行力，在周秉文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原來深圳的人，都是這麽敢想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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