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講不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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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來了,”楊宴如站在白帆會館樓上,指著樓下剛剛駛來的奔馳,手裏晃著一杯香檳,薑炎穿著黑色長裙從車裏走出來,遠遠就看見她脖子上璀璨的鑽石項鏈,楊宴如打趣道:“看樣子,今天是第一次以周秉文女朋友身份來,要不要給你叫杯蘋果醋。”
    “還沒開始你就喝多,晚上自己叫代駕回去。”沈致塵回嗆道。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楊宴如憋著壞笑。
    “什麽?”沈致塵問。
    “一條……舔狗!啊不對!”楊宴如喝口酒,停下,指著樓下,說:“不對,舔狗都抬舉你了,人家眼睛裏看都沒有看到過你,要死,又是單相思!”
    沈致塵哈哈笑了幾聲,針鋒相對道:“你到現在都不對我負責,我怎麽辦嘛!換一個單相思對象,解脫解脫你!”
    “滿娛樂圈美女不夠你糟蹋的,少出來禍害人。”楊宴如啐了他一句。
    沈致塵扶了扶眼鏡,一臉斯文敗類模樣,說:“要不是為你的事情,我跟這種小姑娘怎麽可能有交集!”
    “那你認認真真講一句,看上人家什麽了嘛,我看你昨天牽腸掛肚的模樣,不像是玩玩而已,人家爸爸電話打到你這裏,你差點親自跑鶴笠去咯!”楊宴如跟他碰了下杯子,好奇地問。
    沈致塵聳聳肩,隨意喝了幾口,說:“講得清楚的,早睡到我床上去了。講不清楚的,我隻好在這裏跟你站著看看。”
    蘇黎世的一頓餃子,她吃得滿心高興的樣子。他注意到,薑炎十指幹幹淨淨,沒有指甲,即便過年也沒有任何美甲的痕跡,後來給她算命時,她的命格出奇清貴,大開大合。很難說,他對薑炎是不是有一種旁觀者的好奇心,就像看電影想知道女主角的結局。
    “你喜歡,就別站在這裏跟我閑聊了,就跟投公司一樣,未必先下手為強,後下手不見得遭殃,你不投,虧錢都沒你的份!”楊宴如推了推他。
    “現在不急,等時機。”沈致塵略帶神秘地笑笑。
    楊宴如見慣了資本市場裏麵打滾的人,私生活的奇聞軼事永遠比投融資的傳說有意思多了,八卦是人類生活永恒的樂趣,廉價而簡單。從裏麵可以窺見一個人真實的模樣,就比如沈致塵,他無論做什麽事,都像是貓科動物,長期蹲伏,直到時機合適,一擊必中。
    她本來還想說點什麽勸勸沈致塵,一扭頭看到薑炎挽著周秉文緩緩步入會場,薑炎有一雙沉靜的丹鳳眼,鼻梁很高,論美貌及不上沈致塵手下的女明星,勝在薑炎舉手投足的氣質,在濃妝加持顯出了幾分驕矜。
    雖然薑炎微笑著陪同周秉文與會場中的男男女女打招呼,禮節周到,一圈下來,杯裏的香檳幾乎沒有少。
    都是淺淺抿一口。
    沈致塵走到了角落裏,在昏暗燈光的背麵,靜靜注視著穿梭在會場裏的薑炎,楊宴如則走到了一株高大的馬醉木下,剛好遮住了她大半個身影,散射到這裏的殘光,光怪陸離,影影綽綽,顯得她身影格外神秘。
    她倚在陽台邊吹風,看著薑炎,今天她成了會場裏的新焦點,她具備了焦點該有的一切特質,年輕,優秀,有話題度,有親和力。
    十多年前,普林斯頓的新生歡迎典禮上,楊宴如也是會場裏的焦點,她有著一張格外好看的華人麵龐,穿著價值不菲的高緹耶高定黑色西裝,是人潮洶湧中極為亮眼的存在,更為亮眼的是,她的姑父是霍華德·休斯醫學研究所主席gordon·eopod喬登·利奧波德)。
    1802年美國宇航局nasa)大廳是如今他們舉行開學典禮的地方,這極大淡化了她初來美國的陌生與不適,nasa,一個聽起來耳熟的地方,令人向往好奇,她拍下了大廳,本想分享給曾經想當天文學家的徐映鬆,忽然想起他早就把自己拉黑了,楊宴如悻悻地在qq空間裏放了這張照片,配文:我在航天專家們向往的地方參加開學典禮。
    比起在國內高中女孩子們都一起當醜小鴨,她在這裏第一次感受到了讀書以外被人豔羨的目光,姑姑對她說不上多麽親近,但是對她格外大方,在學校旁邊買了一套公寓,開學典禮的衣服珠寶為她置備妥當。
    眾星捧月的她,作為新生代表,在校長致辭之後講話,當時她看著台下烏央烏央的人群,手腕上的鏈子顯得樸素黯淡,原來她根本毫無選擇的餘地,從始至終就被安排好,要站到這裏來。
    新生演講她全程脫稿,已經爛熟於心,背得像先掛說出來一樣流暢,看起來落落大方,自信得如當時天上烈烈驕陽般光芒灼人。下了主席台,她依次與前排的校董、校友代表們握手致意,終於走完了流程,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但是不知是誰的腳絆住了她,她一個趔趄就要摔個大馬趴時,突然有人擋在她前麵,伸手扶住了她。
    一抬頭,也是一張華人麵孔。
    “be carafu!”說完,他就輕輕點頭示意,然後走到了前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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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宴如看了那個人的背影落座方向,是校友代表。
    開學之後的日子,遠遠沒有開學典禮那麽讓人快樂,美國大學霸淩的傳統,沒有任何道理可講,隻要你不是凶悍到可以震懾學長學姐的程度,就必須忍受這些蒼蠅一樣無聊的騷擾。
    她曾經嚐試過跟姑姑交流,姑姑隻是冷漠地說,你必須學會處理好人際關係。不愧是跟她爸兩兄妹,說話口氣都一模一樣。楊宴如也不敢打電話給媽媽傾訴,怕遠在萬裏之外的家庭主婦隻能暗自垂淚,無能為力。
    十月份一切逐漸走上了正軌,楊宴如每天在學校和住處兩點一線,周末去姑父家,在美國十月的第二周周一是全國放假的哥倫布日,大家慶祝哥倫布到達美洲,學校裏舉辦了慶祝活動。姑父喬登帶她去了普林斯頓大學生物科技孵化中心,如今中心負責人是之前在休斯醫學研究所讀分子免疫博士後的本尼。
    楊宴如看著很眼熟,本尼是個看起來很顯年輕的黑人,活力四射,那雙眼睛和威爾史密斯一樣令人印象深刻。
    “記得我嗎?我是你的細胞生物學課程實驗助教本尼!”他笑得很燦爛,兩排潔白的牙齒露出來,楊宴如想起來了,他是托尼教授的實驗助教,一周隻有一次實驗課,她見過但很少注意。
    閑聊中,楊宴如才知道,本尼還不到三十確實很年輕,在美國天才總是有特權一路火花帶閃電竄到前麵。
    “你要常來這裏,本尼手上有很多很棒的實驗項目,積極參與對於你的學術道路有很大幫助。”姑父指著本尼叮囑道。
    “我每周二和周四晚上都在學校的實驗室裏,有些基礎實驗放在那邊讓研究生做,你如果願意,可以過來,我帶你看看書本上沒有的東西,非常神奇!”本尼友好地說。
    “好啊,太感謝了!”楊宴如主動與他交換了hatapp。
    恰好明天就是周二,楊宴如與他約好了明天就去,姑父趕完了上午在孵化中心的活動,下去又馬不停蹄跑了了三百多公裏外的切維蔡斯,休斯醫學研究所在切維蔡斯,那裏還有活動。
    很快她就跟本尼混熟了,隻要空閑時間她不去圖書館,就可以泡實驗室裏,本尼教完了基本實驗之後,楊宴如就看著視頻和之前的實驗記錄自學,也與研究生學長學姐們熟悉了,逐漸擺脫了霸淩。
    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她喜歡看朋友們的qq空間和人人網[1],看上麵吵吵嚷嚷,尤其喜歡看偷偷徐映鬆的人人,好像沒有了自己,他過得更開心,有了新的室友,吐槽法學教材厚,跑到深圳大梅沙趕海差點喂魚,每天風風火火快快樂樂。
    在臨飛美國之前,楊宴如把沈致塵約了出來,認真地,仔仔細細地,把她所有抱歉說完了。沈致塵隻是簡簡單單地問她:“是分手的意思嗎?”楊宴如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她以為,沈致塵知道她那一天的真相,會憤恨離開。但沈致塵不是別人,是沈致塵,不以為然地說:“人和人之間的關係,並不是一定要用一個固定的名詞去定義,做過就是情侶,不做了就分手老死不相往來。你覺得我們該是什麽關係就是什麽關係,我覺得我們該是什麽關係就是什麽關係,我不計較。”
    當時當刻,楊宴如真的問過自己為什麽不愛沈致塵,十八歲的人嘴裏說出來的話,把八十八歲的人還通透。後來想想,沈致塵其實是他們三個人中最無情的那個,不耽溺在情情愛愛裏的男人,好比能戒毒,對自己的狠,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他說不計較,就是真不計較。
    分別後的三個多月裏,兩個人幾乎沒有聯係過,都沉浸在各自的新環境裏,直到感恩節前一周,沈致塵給她qq發了條信息:我飛過來陪你過感恩節。楊宴如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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