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深淵回響與致命交易
    夜色如墨，城市的霓虹在林默新家的玻璃窗上投下斑駁光影。他坐在電腦前，屏幕藍光映著他緊繃的側臉。大學好友發來的加密郵件在桌麵上閃爍，光標像一顆不安的心髒，每跳動一次都牽扯著神經。
    “‘暗影投資’注冊於巴拿馬，實際控製人信息層層加密，最終指向一個名為‘赫卡忒’的匿名賬戶。”郵件內容字字冰冷，“‘老鬼’的線索更詭異——暗網論壇上有人用這個代號出售企業機密，最近一次交易是在趙建國被捕前48小時，買家ip地址……指向宏遠商貿新總部大樓。”
    赫卡忒，希臘神話中的夜之女神，司掌巫術與死亡。這個代號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刺穿了林默最後一絲僥幸。他想起便利店雜誌上那位新任ceo的笑臉，想起看守所裏趙建國驚恐的眼神——那不是普通的商業犯罪，而是一場精心布局的獵殺。
    突然，電腦屏幕右下角彈出一個匿名聊天窗口，黑色背景上隻有一行猩紅的字：
    “好奇心害死貓，林先生。”
    林默瞳孔驟縮，手指懸在關機鍵上。屏幕另一端的人顯然入侵了他的電腦，甚至可能正在監控他的一舉一動。他強迫自己冷靜，敲擊鍵盤回複：“你是誰？趙建國的幕後主使？”
    對方回複得很快，帶著一種戲謔的殘忍：
    “趙建國？他隻是條咬錯人的狗。倒是你，不該接那通電話。”
    “陳慧的死，蘇晴隻是棋子，對嗎？”林默的指尖因用力而發白，“你到底想掩蓋什麽？”
    聊天框裏的光標閃爍了很久，久到林默以為對方已經離開。就在他準備追蹤ip時，新的信息彈了出來：
    “想知道真相？明晚十點，濱海碼頭3號倉庫。帶上‘它’，別報警。”
    “‘它’是什麽？”林默追問，但聊天窗口已顯示“對方已斷開連接”。
    他猛地想起趙建國被抓時，律師曾提到他藏有一份“能掀翻半個商界”的加密文件，警方搜遍他家也沒找到。難道“它”指的是那份文件？可他怎麽會有？
    手機突然震動，是張磊發來的短信：“查到‘暗影投資’與宏遠商貿前ceo的海外賬戶有巨額資金往來，時間點吻合趙建國作案期。注意安全，我正在申請搜查令。”
    林默看著短信，又看了看電腦上的匿名邀約，心中掙紮。這顯然是個陷阱，但他別無選擇。如果幕後黑手是“老鬼”，那倉庫很可能藏著揭開一切的關鍵。
    第二天傍晚，林默揣著一把瑞士軍刀，開車前往濱海碼頭。海風裹挾著鹹腥撲麵而來，廢棄的集裝箱像沉默的巨獸，在暮色中投下猙獰陰影。3號倉庫的鐵門虛掩著，裏麵透出昏黃的燈光。
    他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倉庫中央的空地上，擺著一張折疊桌，桌後坐著一個戴墨鏡的男人，指尖夾著的香煙忽明忽暗——正是宏遠商貿新任ceo，李強。
    “林先生，比我想象的更有勇氣。”李強摘下墨鏡，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文件帶來了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林默站在原地，暗中觀察四周。倉庫角落堆放著漁網和舊輪胎，幾個模糊的人影隱在陰影裏。
    李強輕笑一聲，彈了彈煙灰：“趙建國那蠢貨把加密文件的備份藏在租房合同的夾層裏，以為沒人知道。他被抓前給你打過電話，不是嗎？”
    林默心中一震。他想起搬家時隨手扔掉的舊合同，難道……
    “看來你不知道。”李強站起身，語氣陡然變冷，“沒關係，我隻要你幫個忙——打個電話給張磊，說你發現趙建國的文件在‘夜來香’公寓的電話底座裏。”
    電話底座？林默猛地想起陳慧案現場，他交給張磊的那個帶血痕跡的底座！難道趙建國真的把備份藏在了那裏？
    “你想引開警方？”林默握緊了口袋裏的軍刀。
    “聰明人。”李強拍了拍手，陰影裏的人走出來，手裏端著一個金屬托盤，上麵放著一部老式電話——正是他從舊公寓帶走的那部！“用這部電話打，信號會被幹擾，他們追蹤不到位置。”
    林默看著那部熟悉的電話，胃裏一陣翻湧。原來從始至終，他都是對方棋盤上的棋子。李強需要他把警方引回舊案發現場，趁機轉移真正的罪證。
    “如果我不打呢？”
    “不打？”李強朝手下使了個眼色，兩個壯漢立刻上前抓住林默的胳膊，冰冷的刀鋒抵住他的脖頸，“你以為蘇晴真的是失手殺人？她不過是我放出的誘餌，幫我除掉知道太多的陳慧。至於你……本來想讓趙建國背鍋後就幹掉你，可惜他太沒用了。”
    真相像冰水澆頭，林默渾身冰涼。蘇晴的偏執、陳慧的貪婪、趙建國的懦弱，全都是李強精心設計的劇本。而他，因為那通意外的求救電話，成了唯一可能攪局的變量。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林默咬牙問道，“就為了錢？”
    “錢？”李強仿佛聽到了笑話，“宏遠商貿隻是個殼，‘暗影投資’才是我的遊樂場。趙建國挪用的那點錢，不過是我洗錢鏈條上的零頭。可惜他太貪心，想黑吃黑，還把錢ceo推下樓，壞了我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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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ceo的“意外”墜樓，果然是趙建國幹的，而李強早就知道，甚至默許！
    就在這時，倉庫外傳來刺耳的警笛聲！紅藍燈光透過門縫照進來，晃得人睜不開眼。
    李強臉色大變：“你報警了？！”
    “不，是我。”張磊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舉著槍，身後跟著大批特警，“李強，我們等這一天很久了。”
    原來林默在來倉庫的路上，就用另一部手機給張磊發了定位，並附上了“老鬼=李強”的短信。他賭李強會輕敵，賭警方能及時趕到。
    “媽的！給我殺了他！”李強惱羞成怒，推開林默就想往倉庫深處跑。但特警已經封鎖了所有出口，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和手下。
    混亂中，抓住林默的壯漢猛地將他推向一旁，刀鋒擦著他的手臂劃過，留下一道血痕。林默踉蹌著撞向折疊桌，桌上的老式電話被碰倒，聽筒摔在地上，發出“哢嚓”一聲輕響。
    就在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電話聽筒裏，竟然傳出一陣微弱的電流聲，緊接著，是一個熟悉的、帶著哭腔的女聲，斷斷續續地重複著：
    “救……救我……17……03……血……好多血……”
    陳慧的求救錄音？！
    所有人都愣住了。張磊第一個反應過來，衝過去撿起聽筒，臉色鐵青：“這電話被改裝過！裏麵有錄音芯片！”
    李強聞言，臉上露出絕望的獰笑：“沒錯……是我讓蘇晴錄的音，故意讓她打給這個號碼，就是為了把你們引向趙建國……可惜啊，百密一疏……”
    他的話音未落，突然猛地掏出藏在腰間的手槍，不是對準警察，而是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砰”的一聲槍響，鮮血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李強的身體軟軟倒下，眼睛還圓睜著，帶著一絲不甘的瘋狂。
    倉庫裏一片死寂，隻有警笛聲和電話聽筒裏殘留的電流聲，像來自深淵的回響。林默捂著流血的手臂，看著李強的屍體，又看看那部罪證累累的老式電話，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一切都結束了。趙建國的貪婪、蘇晴的複仇、陳慧的算計、李強的瘋狂，最終都在這場精心編織的陰謀裏同歸於盡。而那通雨夜凶鈴，從一開始就是個設計好的陷阱，用一個女人的死亡，掩蓋更龐大的罪惡。
    張磊走到林默身邊，遞給他急救包，眼神複雜：“你沒事吧？”
    林默搖搖頭，看著地上的電話，聲音沙啞：“張警官，你說……如果當初我沒接那通電話，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麽多人死？”
    “沒有如果。”張磊歎了口氣，蹲下身檢查李強的屍體，“罪惡一旦開始，就像滾雪球，隻會越滾越大。你隻是在錯誤的時間，接到了一個錯誤的電話，但你選擇了追查真相，這才是最重要的。”
    警燈依舊閃爍，將倉庫照得如同白晝。林默看著警察們忙碌的身影，看著那部被證物袋封存的老式電話，突然覺得一陣釋然。雖然代價沉重，但真相終於大白於天下。
    走出倉庫，海風依舊冰冷，但林默卻感覺卸下了千斤重擔。他抬頭望向城市的方向，燈火璀璨，宛如星河。那些隱藏在繁華之下的黑暗或許永遠不會消失，但總有人願意點燃自己，去照亮深淵。
    他的手機響起，是大學好友發來的消息：“查到了！‘赫卡忒’賬戶的最終受益人，竟然是……”
    林默看著屏幕上的名字，瞳孔驟然收縮。那是一個他從未想過的人，一個看似與這場風波毫無關聯的人。
    夜色更深了，濱海碼頭的警笛聲漸漸遠去。林默站在海邊，聽著浪潮拍打礁石的聲音，像聽著命運的低語。他知道，這場由電話引發的風暴，或許真的並未完全平息。
    但這一次，他不再恐懼。因為他已經明白，有些黑暗，隻有直視它，才能真正超越它。而那部見證了死亡與真相的老式電話，終將成為一個時代的注腳，沉默地躺在證據室的角落，等待著下一個需要被揭開的秘密，再次響起那來自深淵的，致命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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