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殺生丸,沒有需要保護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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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墓地不隻是存放骨灰和遺體的地方,也是連接生者與死者之間的橋梁,而真正需要墓地的——是仍然活著的人的心。
    兩百年前……
    在經曆了與龍骨精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之後,犬大將的身體遭受重創,生命力正在急速流逝。
    盡管如此,當得知自己人類的妻子十六夜麵臨生死危機的時候,他仍然毫不猶豫地強撐起身軀,化身為強大的妖王本體,不顧一切地朝著她所在的方向疾馳而去。
    那天天空陰沉得令人窒息,仿佛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籠罩著大地;狂風呼嘯著吹過,掀起洶湧澎湃的海浪,狠狠地拍打在岸邊堅硬的礁石上。
    深藍色的海水與如墨般漆黑的夜空融為一體,海浪不斷咆哮著,發出陣陣低沉的吼聲,似乎要將整個大地都吞噬殆盡。
    天地間一片蒼茫,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地下著,鮮血染紅了原本潔白無瑕的沙灘,觸目驚心。
    還是要離開嗎?
    少年緊緊盯著前方那個看似卻依然堅毅挺拔、實則已經油盡燈枯的身影,稚嫩而冰冷的麵龐上,迅速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痛苦。
    父親,為了那個女人,即便是要死了,也還是要去嗎?
    終於,他忍不住開口問道:“一定要去嗎,父親?”
    “你想阻止我嗎,殺生丸?”男人轉過頭來,眼神犀利如刀,直直地盯著眼前的少年。
    “不,我不會阻止你。”
    那根本就不重要。
    殺生丸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男人腰間那三把閃爍著寒光的寶劍——從雲牙、鐵碎牙以及天生牙。
    少年的紫眸中燃燒著對強大力量的無盡渴望,仿佛那三把劍就是他畢生追求的目標。
    他挺直了身軀,冰冷的話語脫口而出,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堅定與自信,甚至還帶著幾分狂妄,“但是,在您出發之前,請將從雲牙交給我!”
    麵對兒子如此直白而又露骨的要求,犬大將沉默了,並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他繼續向前走去,任憑海風掀起自己的衣角和白發。
    殺生丸見狀,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憤怒,但更多的還是失望。
    他緊跟上去,再次大聲喊道:“為什麽?父親!難道您認為我沒有資格擁有那把劍嗎?”
    犬大將依舊頭也不回,隻是淡淡地哼了一聲,冷漠地回答道:“這不可能。”
    一陣狂風吹過,他銀白色的發絲隨風舞動,如同銀色的火焰一般耀眼奪目。
    男人的聲音如同洪鍾一般在海麵上回蕩:“我這麽說,你會殺了自己的父親嗎?”
    話音剛落,隻聽見“劈啪”一聲脆響,岸邊的一塊礁石竟被洶湧澎湃的海浪生生拍斷。
    浪濤洶湧,礁石斷裂的聲音瞬間便被呼嘯的風聲所掩蓋,消失得無影無蹤……
    殺生丸掃了一眼落在深沉的海水裏的礁石,它沉了下去,被深海吞入了深淵,再也出不來了。
    少年微微垂首,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眸深處翻湧的情緒,任憑冷冽的風將他周身的靜默吹散。
    許久之後,犬大將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你就這麽渴望、執著於追求力量嗎?”
    父親的質問如同一把利劍直刺向少年內心最陰暗處,殺生丸眼底原本就濃鬱深沉的陰霾愈發濃重起來。
    他抬頭,毫無保留地展露出自己滿溢而出的野心與欲望,“我所奉行的霸道便是不斷前行,唯有獲取足夠強大的力量才能夠為我開辟出這條獨屬於自己的霸道之路!”
    為了成就自己的無上霸業,父親手中那把象征著無上權力與榮耀的從雲牙,他必須要得到。
    “霸道麽……”犬大將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般,發出一陣輕蔑至極的冷笑聲,“殺生丸啊,難道說你心中也有想要守護的東西嗎?”
    “守護之物?”少年低聲呢喃著父親所言之語。
    接著他便像是被觸碰到逆鱗一般猛地抬起頭來,那雙原本冷酷如冰的眼眸此刻更是充斥著滿滿當當的鄙夷與不屑一顧,“對於我殺生丸而言,根本不存在所謂的需要守護之人或事。”
    “這樣啊。”少年話音剛落,隻聽得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
    不再多言,犬大將化身為碩大的妖王本體向著天際飛去,巨大的陰影籠罩著殺生丸的身影,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夜空中。
    雪地裏的幾處新鮮的血液,很快又被紛紛揚揚的雪花覆蓋,隻有淡淡的血腥味昭示著這裏不久前發生了一次對話。
    殺生丸久久看著父親離去的方向,耳邊還回蕩著父親那句“你有需要保護的東西嗎?”
    無聊。
    少年冷漠地轉身離去,雪地上留下一行腳印……
    一輪深紫色的妖月亮高懸於廣袤無垠的夜空之中,夜風如猛狼般咆哮著。
    殺生丸靜靜地佇立在宮殿的屋脊之上,他那雙深邃而銳利的眼眸宛如寒星一般冰冷徹骨,讓人難以窺視其內心真實想法。
    緩緩抬起手來,殺生丸凝視著自己掌心中處已經幹涸凝固的鮮血,它們仿佛是對自己今日所遭受恥辱的無聲控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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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缺少一把得心應手的兵器,他不得不化身為強大的妖王本體才能夠戰勝凶殘狡詐的豹貓一族。
    然而這場激戰過後留下的傷痕和疲憊感依舊縈繞心頭揮之不去,他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
    在妖王們的戰鬥中,實力固然重要,但擁有一件稱心如意的武器更是關鍵所在。
    一件精良絕世的武器,不僅可以提升自身戰力,還能起到錦上添花作用,甚至可能扭轉戰局反敗為勝!
    遙想當年父親正是憑借著三把威震天下無堅不摧寶劍:從雲牙、天生牙以及鐵碎牙,橫掃天、地、人三界,成為一代霸主,號令群妖,莫敢不從!
    而這三把傳世神兵均由父親至剛至強犬牙鑄就而成,可謂世間罕有、獨一無二,每把都蘊含著無窮威能與力量,正因如此,父親才能一統西國,成就無上霸業,留名青史、受萬妖敬仰膜拜!
    當然,除了他那段見不得光的感情。
    從雲牙因為邪性難除被父親封印了,至今下落不明。
    可為什麽要將最沒有用的天生牙留給他?
    他明明知道自己想要的從來不是天生牙!
    為什麽要把能斬百妖的鐵碎牙留給那個沒用的半妖?
    難道真的是因為心中沒有他這個嫡子,覺得自己不配成為他的繼承人嗎?
    涼薄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殺生丸低垂著眼,父親,你還真是我的好父親啊。
    戰場上,豹貓一族的四嵐,他們嘲諷的嘴臉曆曆在目:
    冬嵐:哎呦,殺生丸,你怎麽不拔刀?
    夏嵐:哈哈,大姐你難道不知道,殺生丸殿下的那把刀啊,哈哈,可是砍不死人的呢。
    春嵐:哦喲,看來鬥牙王的心裏是一點都沒有你這個嫡子啊,連把像樣的兵器都不留給你,不如,入贅到我們豹貓一族好了,嘖嘖嘖,殿下這張臉,我可是喜歡得很呢,哈哈哈……
    秋嵐:小妹,等你玩膩了,可千萬別急著殺啊,這身完美的妖力,留給哥哥我好好煉化才是。
    哈哈哈……
    刺耳的笑聲聽得他心煩,吵死了!
    他就親手撕碎了他們,畢竟,隻有死人才會安靜下來。
    紫色的光華下,清貴冷傲的男人慢條斯理地撕開掌心的傷口,俊美的側臉在月光下晦暗不敏,神情淡漠,動作斯文地像是在緩緩翻開一本書,隨意有慵懶。
    溫熱的血液再次流了出來,很快便蓄滿了整個掌心。
    痛嗎?
    大概吧。
    他要記住今夜的痛,本就沒有什麽溫度的眼眸霎時閃過一絲狠厲,父親不給他的,他奪來就是了。
    鐵碎牙,隻能是他的!
    至於那個什麽需要保護的東西,根本就不存在!
    他殺生丸,沒有要守護的東西。
    妖月當空,隨著一整高亢的吼聲,一隻龐大無比的巨犬消失在夜空。
    “殿下!”赤淵處理完戰後的瑣事便來正殿找殺生丸,誰知看到的卻是殿下決然離去的背影。
    赤淵單膝跪地,眼裏的落寞一閃而過,殿下還是離開了嗎?
    自從鬥牙王隕落之後,西國眾妖部見群龍無首,紛紛有了反逆之心。
    近百年來,私底下小動作不斷,偏偏殿下又遲遲不肯接手西國的管理權,幸虧夫人時不時的來下界巡視,這才震懾了一眾小妖。
    否則,西國易主了也未可知。
    他老了,還能守住西國多少年呢?
    高大冷厲的將軍站在華麗莊嚴的宮殿外,滄桑的臉上盡顯悲涼,頭頂的月亮紫得近乎妖冶,赤淵久久凝視著遠方,殿下,希望臣在有生之年能看到您的霸道之路。
    “嘖,他是走了,又不是死了,搞不懂你是在悲傷些什麽?”一道戲謔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赤淵身形一頓,驀然睜大了雙眼,夫人?
    他回頭,果然,女子冷豔的臉上掛著淡淡的譏笑,一身紫色的衣裳雍容華貴,額間的一彎新月更是攝人心魂。
    她就那樣靜靜地站著,渾身上下散發著震懾人心的高貴與迷人的氣質。
    “夫人。”
    赤淵立馬恭敬地單膝跪地,右手放置心口處,低頭,行禮。
    “嗯。”淩月仙姬淡淡應了一聲,眉毛微揚,示意赤淵起來。
    “是。”赤淵起身,垂首站在淩月仙姬的身後。
    “豹貓一族的事解決了?”
    “是的,殿下滅了豹貓全族。”赤淵點頭,想到殿下的妖王本體,眼底劃過一絲安慰。
    不愧是繼承了主人和夫人完美妖力的傳承者,雖然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假以時日,殿下一定會超越他的父親,成為最強妖王。
    “哼,收起你那點可笑的心思,殺生丸跟他父親比起來還差得遠呢。”淩月仙姬冷笑。
    淡淡地瞥了一眼赤淵後,又故作姿態地哭了起來,“嗚,所以本公主才說我兒可憐啊,他什麽時候才能真正地成長起來呢?嗚……”
    又來了。
    赤淵的嘴角忍不住一抽一抽的,女子幸災樂禍的嘴臉簡直沒法看。
    夫人,差不多得了,您的嘴角快要咧到耳後根了。
    唉,幸好他們殿下不像夫人這樣腹黑,坑起親兒子來,毫不手軟。
    希望殿下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天,不要太生氣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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