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斬殺，複仇的武士
    一個月後。
    燃燒的稻田在黎明前泛著詭異的靛藍色火焰，焦黑稻穗在熱浪中扭曲成手掌形狀。
    刹那猛丸踩著劈啪作響的焦骨前行，叢雲牙拖拽出的溝壑裏不斷冒出嬰兒頭顱狀的血泡。
    當第十六個頭顱在劍尖炸裂時，飛濺的腦漿在半空凝結成蛛網，粘住三隻倉皇逃竄的報喪鳥。
    &34；還不夠甜...&34；劍柄鬼麵伸出蜥蜴般的舌頭，舔舐刃口殘留的碎骨，&34；要找到那種...被至親背叛的苦味魂魄...&34；
    武士突然將劍身插入焦土，龜裂的地縫裏頓時湧出黑水。
    他俯身時後頸皮膚綻開，露出底下蠕動的咒文：&34；不如先嚐嚐你的舌頭？&34；
    刹那猛丸的五指插進鬼麵口腔，扯出的卻是一截纏繞著符咒的脊椎骨。
    叢雲牙發出混合著痛楚與歡愉的嘶鳴，劍鍔處九隻複眼同時滲出膿血。
    那些血珠滾落在地，竟化作指甲蓋大小的骷髏，蹦跳著啃食散落的殘肢。
    遠處傳來瓦罐碎裂的聲響，茅草屋的陰影裏閃過半張孩童驚恐的臉。
    &34；第十七個。&34；刹那猛丸右眼的混沌漩渦驟然擴張，新生出的獠牙刺破下唇。
    他踏碎滿地血骷髏躍上房梁，瓦片在戰靴下迸裂的脆響驚飛屋脊的屍鷲。
    劍鋒劈開茅草屋頂的刹那，腐朽的橫梁間突然垂下無數傀儡絲。
    抱著嬰孩的農婦癱坐在牆角，懷中的繈褓卻發出稻草摩擦的窸窣聲。
    傀儡絲從嬰孩七竅鑽出，在潮濕的空氣中織成洛水的半身像：&34；屠滅十六個村莊就為逼他現身...&34；絲線構成的紅唇開合時落下鐵鏽味的粉末，&34；主上說你這般急躁...倒像當年看著十六夜出嫁的模樣...&34；
    叢雲牙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劍身液體沸騰著腐蝕傀儡絲。
    鬼麵獠牙暴漲三尺，將絲線人像攔腰咬斷：&34；奈落的臭味！&34；
    被咬斷的傀儡絲卻突然複活，纏繞著武士持劍的手腕勒入骨縫。
    &34；小心肝火。&34；洛水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稻草嬰孩的瞳孔裂變成複眼，&34；當心燒毀最後的人性...&34；
    殘破的絲線人像手指突然伸長，指尖戳進刹那猛丸頸部的咒文，&34；這些傀儡絲...可是用你當年寫給十六夜的情書浸染的...&34；
    暴起的劍氣將整間茅屋掀上天空，燃燒的草莖在空中組成血色咒符。
    農婦真正的屍體從地窖滾出，懷中的嬰孩早已風幹成木乃伊。
    叢雲牙劈開咒符的瞬間，三百步外的水井突然炸開，洛水的真身踏著井水凝成的冰蓮款款走來。
    &34；這麽大火氣...&34；她頸間纏繞的傀儡絲正吸食著井底的怨氣，&34；不如留著對付...&34；冰蓮花瓣突然全部指向東方，&34；...真正該殺的人？&34；
    晨霧彌漫的斷崖上，殺生丸的銀發比月光更冷。
    六角梅紋陣羽織的下擺無風自動，腰間天生牙的顫動震落崖邊凝結的血霜。
    當他垂眸俯瞰焦土時，紫色妖紋在額間流轉的光華，驚飛了纏繞在叢雲牙劍身上的怨靈。
    &34；殺生丸——！&34；
    刹那猛丸的咆哮震碎了周身五丈內的瓦礫，新生出的骨刺穿透肩甲。
    他踏碎農婦的屍骨躍上半空，劍鋒所指之處，焦土中突然立起上百具無頭屍骸。
    那些屍體脖頸斷麵伸出傀儡絲，在空中交織成巨大的複仇咒文。
    叢雲牙的九隻複眼同時爆裂，噴出的血霧在咒文表麵描繪出犬大將征戰的畫麵。
    當畫麵中出現十六夜懷抱嬰兒的身影時，劍柄鬼麵突然咬住武士的手腕：&34；就是現在！用這三百怨靈的血祭...&34；
    殺生丸踏出第一步時，崖邊岩石化作齏粉。
    天生牙出鞘的清音蕩開濃霧，刀身映出的卻不是亡靈，而是叢雲牙劍格處蠕動的咒文。
    他繡著紫藤花的袖擺掃過焦枯的樹樁，瞬間催生出帶刺的毒花。
    &34；墮入邪道的螻蟻。&34；冷泉般的聲音裹挾著妖力壓下，正在成型的血祭咒文突然龜裂，&34；父親的罪孽...&34；毒花藤蔓突然暴漲纏住無頭屍群，&34；...輪不到穢物評說。&34；
    刹那猛丸右眼的漩渦幾乎撕裂眼眶，他劈開藤蔓的劍氣裹挾著井底黑水。
    當水珠濺落在天生牙刀身時，竟發出百鬼齊哭的聲響：&34；你倒是學會護著那柄廢刀了...&34；
    叢雲牙突然軟化如蟒纏住他手臂，劍尖吐出分叉的舌頭舔舐空氣，&34；就像犬大將臨終前護著十六夜...&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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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生丸的瞳孔驟然收縮，金色妖紋迸發的光芒將黑水蒸發成毒霧。
    毒霧中突然衝出三隻怨靈凝成的獒犬，卻在逼近他三尺之內時，被天生刀自主激發的結界震成血雨。
    &34；可悲。&34；殺生丸揮袖驅散血雨，踏過之處焦土綻開冰蓮，&34；兩百年...&34；冰蓮花蕊中浮現十六夜墜井的幻象，&34；...仍困在井底的螻蟻。&34；
    叢雲牙的劍身突然插入地麵，方圓十丈的地麵裂出九幽黃泉的圖紋。
    刹那猛丸撕開胸前鎧甲，露出跳動著的黑霧心髒：&34；看清楚！&34；
    纏繞心髒的傀儡絲突然顯現奈落的蜘蛛印記，&34；這二百年的折磨...&34；
    他劍指殺生丸，黃泉圖紋中升起犬大將的幻影，&34；...我要你們父子用魂飛魄散來償還！&34；
    殺生丸突然出現在武士身後，天生牙的刀背映出對方後頸的咒文：&34；憑這偷來的軀殼？&34；
    刀鞘擊碎三根突襲的骨刺，&34；奈落玩剩下的傀儡...&34；毒華爪掠過黑霧心髒上方，&34；...也配談複仇？&34；
    暴怒的劍氣劈開兩人之間的空間，叢雲牙的鬼麵膨脹如車輪。
    黃泉圖紋中伸出無數鬼手抓住殺生丸衣擺，卻在觸碰六角梅紋的瞬間燃起藍火。
    洛水的笑聲突然從地底傳來，燃燒的鬼手突然炸開，飛濺的骨片在空中組成傳送陣。
    &34；禮物來了...&34；她的話音未落，陣法中墜下個渾身纏滿傀儡絲的少女。
    那女孩抬頭時，露出與十六夜七分相似的麵容，脖頸掛著犬大將的牙雕。
    殺生丸的呼吸出現了半瞬凝滯。
    就是這刹那的分神，叢雲牙的劍身突然化作百丈巨蟒。
    鬼麵獠牙咬住天生牙刀尖，劍柄處伸出的人類手臂直掏殺生丸心髒：&34；抓到你了...&34；刹那猛丸左臉殘存的人皮徹底脫落，&34；...小雜種！&34；
    天生牙突然自主橫斬，刀身迸發的冥道殘月破劃開空間裂縫。
    叢雲牙的鬼手被吸入冥界前，突然反轉抓住武士的右臂：&34；一起下地獄吧！&34；巨蟒身軀纏繞著兩人撞向裂縫。
    殺生丸的妖紋突然浮現血色，他反手將天生牙插入地麵。
    純淨的冥界之力形成屏障，將裂縫入口化作鏡麵。
    鏡中映出的卻不是倒影，而是二百年前月夜——犬大將的刀刃貫穿刹那猛丸胸膛，十六夜抱著嬰兒從火海中倉皇出逃。
    &34；原來如此...&34；殺生丸的聲音首次出現裂紋，他看向在冥道引力中掙紮的武士，&34；父親斬斷的不是你的性命...&34；
    天生刀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震顫，&34；...而是十六夜對你的最後憐憫。&34；
    這句話比任何攻擊都更具殺傷力。
    刹那猛丸周身咒文突然暴走，黑霧心髒伸出血管刺入叢雲牙劍身：&34；閉嘴閉嘴閉嘴！&34；
    他撕開自己的咽喉，噴出的黑血在鏡麵畫出血符，&34；以三千怨靈為祭...開！&34；
    鏡麵中的月夜場景突然實體化，犬大將的幻影揮刀斬來。
    殺生丸迎擊的刀光卻穿透幻影，直劈向正在施法的武士。
    兩股力量相撞的衝擊波將整個雛田村遺址夷為深坑，洛水提前埋下的三百傀儡在餘波中同時自燃。
    當煙塵散盡時，深坑底部插著半截叢雲牙。
    劍柄鬼麵的獠牙盡碎，九隻複眼隻剩下三個還在滲血。
    渾身骨骼盡碎的刹那猛丸躺在劍旁，右眼的混沌漩渦仍在緩慢旋轉：&34；還沒完...&34；
    他碎裂的聲帶發出氣音，&34；奈落...冥界玉...&34；
    殺生丸立於坑邊，天生牙插在地麵支撐身體。
    他抹去嘴角金血，看向東方泛起的朝陽：&34；告訴奈落...&34；毒華爪捏碎從地底鑽出的傀儡蜘蛛，&34；...下次找像樣的棋子。&34；
    坑底突然卷起黑色旋風，叢雲牙的殘劍發出垂死尖嘯。
    當旋風散去時，隻餘下劍鍔處半塊鬼麵浮雕。
    浮雕表麵緩緩浮現奈落的蜘蛛紋，複眼突然轉動看向殺生丸：&34；遊戲...才剛開始...&34；
    天生牙的刀光將浮雕擊成齏粉時，初升的朝陽恰好照在深坑中央。
    焦土中不知何時生出一株嫩芽，在風中舒展著月牙狀的葉片。
    “殺生丸，”
    桔梗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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